第12章 微生物的杀手——巴斯德
巴斯德(1822—1895),法国化学家、微生物学家,证明微生物引起发酵及传染病,首创用疫苗接种预防狂犬病、炭疽和鸡霍乱,发明巴氏消毒法,开创了立体化学,著有《乳酸发酵》等。
几年前,阿根廷拉普拉塔市[1]的一家饭店,供应数以百计的客人一种拌色拉的调味汁。它被污染上肉毒中毒的毒素。肉毒中毒是一种致命的食物中毒。最终导致30人死亡,整座城市惊慌失措。人们恳求立即将毒素火速发往巴黎的一家实验室。当天结束之前,数以百计的小玻璃瓶疫苗便被空运越过大西洋。这一快速的行动挽救了许多其他染病人的生命。在马达加斯加岛——如今是马尔加什共和国的一个甘蔗种植园——一场淋巴腺鼠疫流行病爆发。来自这同一个巴黎实验室的21个全球循环分站之一的一支医疗队飞往那里,终止了这场流行病。
在全世界,不计其数的人们今天还活着,是因为有巴黎的巴斯德研究所。它是1888年建立的。那时候,大多数的医疗发现,是由大学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单打独斗偶然做出的。巴斯德研究所迎来了科学医学的新时代。在这个时代里,一队队训练有素的科研人员,开始有计划地向致命疾病发起进攻。过去75年来,它为人类送去了无数的新药和疫苗。
路易斯·巴斯德,1822年12月27日诞生于法国多尔。直到1885年这位蓄着参差不齐的山羊胡子、拖着一条略微瘫痪的腿的小个子男人,还不怎么被非科学界的人们所熟悉。其他人已见过和描述过微生物,而巴斯德是第一个掌握微生物的极端重要性的人。他曾写过有关发酵的教科书——一本酿酒、酿啤酒和制醋工业的经典。当感染成为手术室的恐惧时,他为无菌外科术打下了基础。他开启了消毒牛奶之路。它终将拯救数以百万计的儿童免遭肺结核的创伤。
现在,巴斯德又着手另一项工作。在乌尔姆路的小实验室里,他凭借自己的天才与狂犬病做斗争。这是一种致命的疾病,在医学史上,没有一个人能从狂犬病中幸免。如果狂犬病病毒足够衰弱,巴斯德推论道,它可以用来做保护性的疫苗,刺激身体加强对致命的、未削弱的病毒的抵抗力。
他冒着生命危险,使用一根玻璃管,从狂犬病犬吐白沫的嘴上吮吸口水,然后将这些口水注射到兔子身上。当疾病开始在兔子身上肆虐时,他取出它们的脊髓——狂犬病病毒主攻目标。他将这些致命的脊髓挂起来晾干,希望这样可以将病毒削弱至无力的状态。实验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经14天的风干后,由脊髓制成的乳剂,在研究的动物身上再也不能产生狂犬病。这种乳剂确实能保护这些动物免遭狂犬病病毒袭击。
这种乳剂会给人类提供同样的保护吗?1885年6月6日,巴斯德有了回答这一重大问题的机会。一个名叫约瑟夫·迈斯特的9岁男孩,被一只狂犬咬过14次,理论上他肯定会死的。然而巴斯德知道,假如他给小孩注入疫苗却失败了,那么他医学上的反对者会指控他谋杀。
巴斯德带着焦虑与关心,将从风干14天的兔子脊髓制出的疫苗,注射到患病的孩子身上。第二天,又给这个小男孩注射更强的剂量,那是从风干13天的脊髓制出的疫苗,这样继续不断地进行治疗。最后,再给小孩注射一剂从前天刚死的兔子的脊髓制出的疫苗。正如巴斯德原来所希望的,小孩身体的抵抗力,已增强到了即使平常致命的注射也不引起反应的程度。小孩安然无恙。
这一令人振奋的消息传开了。大批被狂犬咬过、寻求救助的人,挤进乌尔姆路的小实验室里。他们当中有19位大约两周前被一条疯狼咬过的俄国农民。他们只懂得一个法语单词“巴斯德”。由于感染狂犬病时间太长,巴斯德挽救他们的希望渺茫。即使如此,他也不放弃尝试——最终16人存活了下来。
从来没有一项科研成就会如此令公众为之神往。一场遍及全球的活动开始进行。巴斯德必须有自己的研究所。小学生们捐出硬币。意大利米兰的一家报纸向读者募集到1200美元。俄国亚历山大三世沙皇寄来2万美元;巴西皇帝和土耳其苏丹王都捐了款。庞大的砖砌大楼开始屹立在杜托特街上。这条大街后来重新以巴斯德最伟大的门徒命名为鲁医生大街。在1888年11月14日的落成典礼上,出席者包括法国总统和其他显要人士。巴斯德太激动了,他轻拭着泪水,他的儿子则替他宣读演讲稿。
巴斯德虽然身体虚弱,但他有满脑子的计划。由于世界需要受过训练的研究人员,他的研究所将成为一个培训中心;疾病没有国界,巴斯德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将在所有地方抗击疾病。
巴斯德动用一个日渐减少的能源基金,指导着他天资高的队友们的研究工作。艾伯特·卡尔梅特将到西贡[2],去开展一场抗狂犬病和天花的种痘运动;亚历山大·耶辛将到香港,向淋巴腺鼠疫开战(他最后验明了引起这种疾病的芽孢杆菌,并开发一种保护性的血清);皮埃尔·鲁将留在巴黎,致力于最可怕的儿童疾病——白喉——的研究。
巴斯德生前只看到了他的研究所伟大成就的开端。1894年,巴斯德去世的前一年,鲁已经备好了白喉抗毒素。他在儿童医院把白喉病人分成两组。一组得到当时医生们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治疗——但没有使用抗毒素。另一组得到他的新疗法。在获得常规治疗的520名儿童中,60%死亡。而接受鲁的抗病毒治疗的488名儿童中,只有25%死亡。现在征服这种令人畏惧的致命疾病的大门已经开启。
巴斯德研究所在几年间,已确立起世界上最多产的医学研究实验室的信誉。其最高的成就之一是BCG疫苗〔BCG代表芽孢杆菌(bacillus)、卡尔梅特(Calmette)、格里恩(Guérin),疫苗最终以两位巴斯德研究人员命名〕,它能预防肺结核。全世界两亿多人得到这一疫苗。同时,制止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席卷欧洲的肺结核流行病,主要是这一疫苗的功劳。巴斯德研究人员还生产出第一种抗组胺药和第一种合成的箭毒[3]——肌肉松弛药。它能止住挛缩,使器官镇定下来,这样更容易做腹部的外科手术。
在整个历史上,斑疹伤寒一直是战争的致命的同伴,由虱子传播的这种疾病,在拥挤的人群中和卫生条件差的地方蔓延。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巴斯德研究所的保罗·吉罗德医生发现一种斑疹伤寒疫苗。“二战”期间,国际红十字会给战俘营和其他受此疾病威胁的地区,分发700多万剂斑疹伤寒疫苗。这大大帮助欧洲从可能是现代最大的灾难之一中拯救出来。
当乔纳斯·索尔克医生和艾伯特·萨宾正在美国做脊髓灰质炎疫苗的研究时,一位巴斯德的研究人员皮埃尔·莱派因也在巴黎做类似的研究。三位医生都成功地找到预防药,全世界千百万的儿童已经接受脊髓灰质炎的防护。
巴斯德研究所将其新的发现放在实地进行工作,干得异常出色。它实验室的连锁站遍及全球,从西印度群岛[4]的马提尼克到太平洋的努美阿。由于在前法属西非的巡回疫苗接种队的工作——西非曾是黄热病的瘟疫区——自从1953年以来,那儿就未曾出现过一例黄热病。
现在的巴斯德研究所与缔造者在乌尔姆路上的小实验室已大相径庭了。差不多有2000人在巴黎和加契斯郊区多幢喧闹的大楼里工作,另外还有2000人在实地研究站工作。巴斯德坚决主张他的研究所保持严格的独立。其每年八百万美元的预算不依赖政府的补助金,而是靠销售血清和疫苗,靠捐款、基金拨款和捐赠基金来维持。
尽管研究所庞大、忙碌、喧闹,但仍然有不少令人回忆的东西。研究所的草坪上,屹立着一座小男孩约瑟夫·迈斯特的铜像。他是第一个获救的狂犬病患者,并终生当研究所的看门人。巴斯德在心爱的研究所里的那套房间,完全维持他逝世时的老样子。他的仪器和实验室记录陈列在玻璃橱里。路易斯·巴斯德已经被称为“人类历史上的传奇”。他建立的研究所也是如此。
J.D.拉特克利夫
注释
[1]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省省会。
[2]现已改为胡志明市。
[3]南美印第安人从马钱子属植物中提取并用来涂箭头的毒物,现供药用。
[4]拉丁美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