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弄的一身污秽
“嘶！”只听长山的头吃痛，叫了一声。
随即，车子又突然颠簸了一下。长山便从发呆中惊醒过来，心里哀道：这几年一直把自己锁在家里，整日里闭门不出，人都变的孤僻了。又嘲弄道：
“孤僻都快成了一种瘾了，我真可笑。”
想到这儿，长山不禁流下了眼泪。
母亲感觉到长山的身子在轻微颤动着，于是轻轻推了下他的肩，问道：“怎么了，长山？”
长山不说话，兀自憋着气。
母亲又道：“长山，要不先去村卫生室给你打点滴吧？”
长山揉了揉眉骨，只觉的脑袋晕晕的，他已经一宿都没睡了，于是道：“不去，我要回家。”
此时，一大清早的，村里人看到父亲找回了失踪的长山，他们都睁着眼睛望去，眼睛里隐隐夹带着一丝打觑的意思。
也就几个邻里亲戚才会走近来，来问起父母，长山的情况怎样？
听亲戚问起，父母也是苦涩一笑，都说：“没事的。”
其实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但也没辙，他们只能在脸上、眼睛里大大的写着可怜长山的神情。
这儿，长山斜乜着眼睛，用眼角余光察觉到众人的神色，旋即心下一沉，他不喜欢这种怜悯与冷漠。于是，直接开了门回房间里去了，并反锁上门，不再理会。
而刚才在大门外，因父母被亲戚们问的一打岔，于是也就忘了提醒长山吃药。
……
之后，长山躺在床上，脑袋里晕晕沉沉的，他想睡又睡不着，不住的在床上翻滚着。
长山此时很烦躁。
而长山也如魔怔了一样，身体里五脏俱焚，此时他又想起了被人小觑的那些旧事——冷漠、嘲弄、敌意，还有拿他来作标杆，用来比较彼此家孩子的本事与健康。
这一想，便一发不可收拾。
长山恍如掉进了漩涡里，四周充斥着各种负面魔法，它们一股脑的全部都箍在长山身上，一并撕咬他后，再分而食之。
而又因长山刚才饮了茶汤、忘了吃药，还有一宿未睡的缘故。此刻，长山的精神与肉体都陷入了深渊里——肉在绞动，魂在颤栗，此时的长山已经快形神俱灭了。
长山躺在床上，虚眯起眼睛，脸上的神色从苍白转为异样的潮红。
此时，他的体内泛起一阵阵燥热感，他在颤抖着。长山正死命的咬紧牙关。
此刻，若是有外人在，他一定会被长山那狰狞的面孔所惊吓到。
此时，他晕乎乎的，人都麻了，因为痉挛一直弓起背、蜷起身子骨，而长山在迷迷糊糊中又想起了严先生……
突然，长山一不留神牙齿咬在了舌尖上，他陡然吃痛，“啊！”长山大叫了一声。
因房门一直反锁着，窗户、帘子也都拉的很紧，因此，长山的大叫声并没有引起外面人听到。
长山因吃痛惊醒了过来，坐在床上，此时，他脸上已经布着一层密汗，呆滞的一直盯着东墙上。
而东墙紧邻着床，是涂的白漆，长山看久了，只觉的那满是白色的东墙，有如胡乱堆着的惨白尸骨一样，看着让他心里发毛，也晃花了他的眼，让他脑袋里一阵天旋地转。
“咿呀咿呀的！”
长山尖叫着跌下了床，慌忙的打开房门，嘴里自顾念道：“不要附在我身上，不要附在我身上……”
当长山冲出了大门外，此时，已经到了中午，而刚才在外面的人也都散了去。
这儿，长山猛然间被大中午的太阳照到身上，他歪着嘴、瞳孔紧缩，他感觉光线极其刺眼，于是便用手臂挡着，不敢直视它。
这些征兆只让长山心里更加疯狂起来，他脑子很乱，好像少了半边脑子一样。
此时，长山剩下的那半边脑子也是混沌一片，之后，长山似猪油蒙了心，风风火火的走去了厕所，要是尿急该多好！
但很可惜，他不是。
因长山刚才仰起头看太阳的时候，虽然很是刺眼，但他似乎察觉到天上有一个神仙在看向他，手里正拿着一本生死簿，计算着他的过往的善恶、利害之事。
长山为此恐慌了，他害怕自己的一纸罪行被某*仙人公布出来，于是他想到了一个古怪的办法，想以此来洗脱罪行。
此时，长山憋着口气，飞似的一溜烟儿跑去厕所，他愣在粪坑旁，拧着眉一直看向坑里，里面弥漫开的气味属实上头。
而当时长山家的厕所还是用的八九十年代的露天粪坑，坑不太深，都填不满长山一米八的身高。
万幸的是母亲在一个月前已经舀空了坑里的粪水，来挑着它浇灌门前的菜地了。
长山还在迟疑，但头顶上的神仙已经快压下来了，他正飞快的转动起笔墨，来记下长山的善恶之事。长山心道：
要是再害怕、畏缩，这一生怕是都洗不尽了，死后只能转世去地狱里。
想到这儿，长山更是不敢抬头看向天空，只一狠狠咬牙，便直挺挺的跳了下去。
旋即，粪坑里溅出了无数点状的粪水，飞溅的哪哪儿都是，而此时站在坑里的长山自然不能幸免，他的脸上、长袖、裤腿上都是粪水。万幸的是坑里的粪水只刚好淹没到长山的膝盖处，便不再往上溢了。
长山只觉的粪水里粘粘的，它紧紧裹着小腿，长山想移动一下都很吃力。
此刻，长山整个人都麻了，其实他心里也是排斥的，但没有办法，他现在处于一种臆想与癫狂的状态里，身不由己。
甚至，还有更让长山气恼的——此时，正是夏秋季节，粪坑里蛆虫极多，它们四下里乱爬着，更有甚者已经沿着长山的大腿裤子爬了上来。长山只能兀自忍耐着它们，不敢肆意妄为。
此时，长山唯心了，心里是又喜又悲——喜的是总算洗脱了罪恶，神仙该放过他了；而悲的是再不出来的话，蛆虫可不管粪坑里的一切是否是活的还是死物？它们都会来者不拒。
站在坑里的长山只觉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很慢，如佝偻的老人步行一样蹒跚。
但好在他都忍捱过来了，只见他抓住坑顶，极其艰难的爬了出来。
虽然此时的长山仍在精神分裂当中，但他会时而清醒、时而乱智。
而此刻，他便清醒了过来。
长山闻着自己身上有一股怪味儿，又看看双手、衣服与此时如灌了铅的裤腿上，都是粪水。长山只觉的胃里一阵反酸，极其恶心，他癫狂的大吼大叫着，同时大踏步跑了出去，他下意识的跑向了河边，
心道：得找找水，洗干净身子。
长山此时恨不得多生了两条腿，来远离这种鬼地方。
……
就在刚刚，母亲在厨房里煮了饭、挑拣好菜蔬，之后便上灶台炒菜了。父亲也在一旁闲坐着。
母亲转过身来，说到：“吃好午饭，你便送长山去打点滴吧！”
父亲点了点头。
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交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