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长山太执拗了
严先生说的长山与母亲一愣一愣的,而父亲听完只是笑了笑。但大哥觉得新奇。
父亲调侃着:“归根究底,是因为孩子的阳气不足咯?”
严先生道:“对。只有让精神饱满、及至四溢出来,才能驱除邪祟。”
“严先生,那有啥好法子呢?”母亲急道。
严先生没有回答她,又用镊子取出长山的生辰八字看了看。随后又烧了一叠黄纸,嘴里不住的默念着,此时的他一脸虔诚。
过了一会儿,当虔拜的仪式完毕后,严先生便转过身来,此时他像换了一个样貌,他目光游离不定,脸色恬淡,似乎已经全然忘了刚才长山母亲的问题,自顾说道:
“天地间,趋名逐利者很多,他们陷入迷途,执拗在妄海里苦苦沉沦,不得造化。而得指引的人,要么大贤,要么大惨——对于大惨者而言,能见到鬼怪即是一劫,但它也是一个门槛。我刚才仔细听了你们说长山所见到的人、还有事物。如今又看向长山,此刻,他虽然脸上有一团黑云回徊,但我明白他本心仍是纯善的。很好,磨难重重,却未曾让他偏了心智……”
此时,严先生目光灼灼,直视向长山的父母,郑重道:“而这些奇遇可不是平常人想修就能修来的呀!你们可以考虑让长山追求天道,同我走出道仙一路,怎样?”
“什么?”长山的父母懵*了。
而当长山听完了严先生的这段话,直感觉到全身的血液猛的一收缩,他觉得严先生认可他刚才的所见所感,让他大受裨益。
长山仿佛遇到了一个可以直视他的内心、可以坐下来畅所欲言,来探讨灵魂深处玄奥的同道之人。
但一向木讷的长山,总是因病受困,于是反应比常人慢了半拍。因此,他仍旧自顾的沉默着。
严先生又循循善诱,说到:“只要进了出道仙这一路,所有的邪症便都会不治而愈。”
父亲当即掐断严先生的话,道:“不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明白这些是不科学的。有病得治,是拖不得的,而它绝不可能自行转好。”
父亲又摇头道:“你说的话,实在是太荒谬了。”
严先生再次苦口婆心的恳切道:“你不明白,长山是邪祟入体,而一旦过了这个点,就等于关上了出道的这扇大门。可能他这辈子都遇不到像这样的善缘了呀!”
父亲喝道:“啥?还想有下次?你真是愚昧透顶了。”
说完,又转身向母亲说到:“走吧,走吧,都是你让来这边的。这下好了,耽误了孩子病的治疗,走走,还是去医院治吧!”
母亲被他吼的哭了。
“我也不少你一个子儿,也亏得你说胡话说到现在,让我有了更深的感悟。”
之后,父亲扔下两百块钱,一家人便坐着大哥的车回去了。
堂内,此刻只留下严先生一人在满屋的香火中凌乱。
……
快至清晨了,此时东边已有一抹鱼肚白升起,车也开了有半个小时左右。
在车上,长山父亲的心神这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在长山心里:父母的神经都是极其粗条的,他两很少去细心周到的关注一些细节上。
因此,一路上他两都没有在意后座的长山为啥一直闷闷不乐?而长山也是神奇,迟钝如他,不管有多少心事都藏在心里——不说、只憋着。
之后,到了自家镇上,因父亲觉得麻烦了外甥一个通宵,让他开车来、又开车去的,父亲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父亲看向车窗外的那抹鱼肚白,说到:“外甥儿,开去镇上我们常来吃早茶的地方,烫碗干丝、吃几笼包子、再下碗鱼汤面吃去。估算店家现在也开早点了。”
“行。吃饱了,人也有力气,再一同去医院也不迟。”大哥笑道。
到了早茶店,乍一看,店挺破旧的,实则上,店老板就取的这种旧式的老风格。
此时,店里就三两个小桌上坐着老人正在吃茶。长山下了车,只觉的外面凉意袭人,觉得身子冷,长山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而其实现在才到立秋时节。
这时父亲道:“要不,就坐外面桌子吧!店里面闷热的紧。”
大哥自然是悉听尊便,母亲与长山也没啥意见。四人便大赤赤的坐下了。
随即,父亲先热一壶茶汤,来两笼包子,与大哥慢慢吃着,并坐等店家煮好干丝送来。
母亲胃口小,而长山也胃里难受,他嚼了两口菜包便咽不下了,只顾着喝茶水,想以此来填饱肚子。
但长山忘了,或许父母也未曾在意,长山不能吃茶叶一事。
因为茶叶是发物。
而长山在胡乱喝茶水中,稍不留神,一口把几片茶叶也囫囵吞下去了。
况且长山昨天也任性的不把癫痫药带身上,父亲自然不会过问,只有母亲问起此事,说到:
“长山,你昨天出来,有带药在身上吗?”
“没有。”长山摇了摇头。
母亲道:“哎呀,那你不就停了三次药了吗?”
她又急忙的翻着包里,一边翻,一边说:“我与你爸昨晚看你丢了,便去找你。着急下也忘了这一茬事。”
最终,母亲把包上下翻了个遍,仍没找到,于是她自责道:“唉,包里之前也没有留药,都怪我。”
长山赌气的轻蔑起嘴角,怨道:“那我就死去。”
听到长山的怨话,父亲只是麻木的看向他,脸上满是无奈。他已经没有气力再去安慰长山了,只道:
“不吃药,你病又发了,到那时候只会更严重。”
长山不听,只作气的转过身子,忿忿的坐在凳子上,此时,长山感觉到凉风吹人,但他只紧了紧长袖,蜷起身子骨,便不作理睬了,任它吹去。
之后,长山便把背对着父母,闷坐着。
而大哥看此情形,也走过来努力劝慰着长山,说到:
“长山,不和父母置气。吃不下去没事的,待会儿,大哥停超市那儿买零食给你。然后再去医院,治好了回去,行吗?”
“我没病,我要回去,我不去医院。谁说我吃不下的?”说完,长山便狠狠的嚼了两个包子下肚,又灌起茶水,直到吃撑着了,这才停下来。
父亲见他这样作践自己,也是心疼。
他们心想这病每次一发作,都有个缓冲,而长山每次醒来后只要打个点滴,休息几天就能恢复神采。
于是父亲心安道:“先回去吧,回村子里也能打点滴。”
就这样,父亲便随了长山的意愿。
几人吃好早茶后,大哥开了十多分钟的车,便到村里了,因镇里和村子也离的不远。
可刚才在一路上长山只顾生着闷气,不知不觉的,长山用手撑着脸,贴向车窗,回忆起自打辍学以来,这几年的不顺心事——学了几个手艺都学不了,太笨、又时常抽筋,长山只能放弃。为此他忍受着村里人的异样眼光,其中夹杂的尽是他们的嘲笑与贬低,以及还掺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古怪的同情。
因此,长山愈想愈气,越气就越陷得深。
胸口也烦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