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隐喻对工作坊设计的启示与价值

2016年，我开始研究隐喻，并逐渐发现其蕴含的巨大价值与广阔的价值空间。工作坊设计这个细分课题与领域，可以因为隐喻思维与隐喻技术的加入而再次焕发光彩。我发现，隐喻对于工作坊设计至少有五个重要的启示与价值，先分享给大家，待大家阅读完本书再来看这五点，或许会有更多的五点。

第一点，隐喻贡献了人们全新看待问题的视角

工作坊设计的前提和基础是对组织问题的认知和定义。隐喻的理论和技术告诉我们，针对某个问题，如果有不同的隐喻认知假设，我们就会采取不同的应对行为。传统的解决问题的基础假设是，组织是一台待修理的机器，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更换已经损坏的零部件。然而，组织真的是一台没有生命活力的机器吗？当我们转换一个隐喻认知假设的时候，我们看待问题及解决问题的思路就很可能迥然不同。或许我们会发现，某个问题其实并不必着急去解决；或许我们会发现，从更大的画面看，某个失误反而变成了整幅画中最耐人寻味的亮点；或许我们还会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一个败笔竟然像伤口一样自愈了，甚至连疤痕都没有留下。当我们遇到一些复杂、难以辨清的问题的时候，隐喻更能为我们提供一盏明灯，让我们看清楚下一步应该迈向哪边。

一般的引导师总会认为客户说的都是对的，自己只要扮演好一个优秀的引导执行者，并按照客户认知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思路走就可以了。优秀的隐喻引导师则会理解和判断客户对问题的隐喻假设，并积极地启发客户觉察和重新尝试新的问题假设，有些情况下，问题一开始就不攻自破了。

第二点，隐喻提供了一种迂回解决问题的思路

在时间限制和效率导向的影响下，很多引导师都习惯了盯紧目标、短平快地解决问题的工作模式，似乎认为定义好问题是高效解决问题的唯一选择。硬碰硬地解决问题的背后其实是两种力量的对决，犹如免疫细胞与病毒之间的抗争，犹如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之间的争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或许此时“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是一种更优的选择。另外，正面冲突除了伤及无辜，也很容易败下阵来。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是问题也经常会死灰复燃。战略性地采取迂回策略，积攒力量、等待时机或许才是彻底解决问题之道。组织的问题越来越复杂，“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地直接出招，不仅容易招致反抗和反弹，而且容易只解决表面问题。绕到问题背后，发现问题的根源和土壤，继而采取行动，或许是一种更加明智的做法。

一般的引导师会使用“胡萝卜+大棒”的方式，让参与者胆战心惊、全身大汗地去解决问题，而不管参与者有多么不情愿。优秀的隐喻引导师在接到客户需求的时候，则会倾听客户过往解决问题的尝试做法，设计创造性的迂回流程，使参与者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后，体验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开朗。

第三点，隐喻丰富了人们解决问题的资源

工作坊的流程不仅要帮助参与者更容易地达成目标，也要帮助参与者发现解决问题的更多资源，如此参与者才更有信心前行。在解决问题资源方面，传统工作坊的做法主要包括激发优秀参与者的资源、整合外部资源输入、重新组合生成新的资源。在这三种资源生成模式下，工作坊设计也变得套路化，似乎除经验分享、内容输入和团队共创外，引导师已经无新技可施了。隐喻空间是工作坊现场的资源空间，是参与者共同构筑的备用资源宝库。引导师一旦让参与者拿到隐喻空间大门的钥匙，参与者就会进入隐喻的想象和启发的天堂，跳出纯逻辑思维的现实世界，释放出思想的野马，产出更多新奇的想法。

一般的引导师在工作坊前会判断参与者解决问题所需要的资源能否支持目标达成，如果差距过大，要么选择放弃，要么选择降低客户的期望和工作坊的目标，因为他们清楚工作坊和引导技术只能让参与者实现从0到1的跨越。优秀的隐喻引导师则更大胆和富有冒险精神，他们清楚参与者之间蕴藏的更多潜能，更擅长让参与者进入隐喻空间，轻松获取宝贵资源，然后回到现实，将资源填补到现实问题解决所需要的资源缺口上。

第四点，隐喻改善了人们解决问题的体验

通常，简单问题不需要召集众人以工作坊的形式进行解决，或者说工作坊是有一定资源、精力和时间成本的工作形式。工作坊除有主题区分外，也有难度级别之分，这挑战着工作坊设计者的经验和水平。很多问题的解决不是一蹴而就的，甚至有些时候大家忙活了一阵仍然是一头雾水。按照引导中的一些经典流程和套路也不一定能够节省力气，更何况很多问题的解决都需要经历一个U形的过程，这对于引导师如何管理和节约参与者的精力投入和身体能量构成了挑战。隐喻技术以隐喻思维为基础，同时又融合逻辑思维，让工作坊的流程既具有合理性、能达到目标，又让解决问题的流程旅程化，即让解决问题的过程变得像一次探险或登山，参与者在有经验的导游带领下，既能享受路上的风景，又能享受付出后的收获，还能享受挑战极限的快感；既能从队友身上学到解决问题的经验，又能感受团队协同作战的乐趣……

一般的引导师在设计工作坊流程时，往往只会采用常用的逻辑流程，不仅单调乏味，而且很容易遗漏参与者的体验目标，甚至把满足参与者当作了解决问题的工具和手段。优秀的隐喻引导师则拥有更多的流程选择，每次设计的流程方案都不再只有一条路线，他们通过建构更加融合和更加完整的流程，不仅能够发挥逻辑流程的效率，也能增加隐喻流程的韵律和节奏感。

第五点，隐喻提高了人们解决问题的收益

运用隐喻解决问题过后，隐喻的效果不会马上消失，而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隐喻一旦在工作坊中被刻意地重用，就会像酵母一样让工作坊的成果和效应持续发酵。首先，隐喻技术帮助人们转换角色与关系，唤醒人们不一样的表现，这会让人们沉浸于自己的最佳表现，并看到其他人的优秀表现，从而有助于改善工作坊过后的人际关系和工作关系。其次，隐喻思维激发了人们的想象力、创新力和进一步探究的勇气，让人们看到了解决问题的路径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性，从而以脑洞大开的思维模式去应对近期的工作。最后，人们自带的隐喻能力一旦被发掘，一方面会更自信自立，另一方面会更相信他人拥有解决问题的能力，这有助于营造知识工作者自主管理、群策群力和自主决策的氛围，调整管理模式，甚至会推动组织文化与组织模式的变革。

一般的引导师只关注工作坊的现场成果和产出，只关注发起人和参与者现场的反馈，在给组织和客户创造更持久的价值方面感觉力不从心和束手无策。优秀的隐喻引导师不仅会让解决问题的过程变得更加容易，让客户看到团队自身所拥有的无限潜能，还会让客户觉察解决问题的资源与方式与以往的差异，并促进客户反思过往的管理模式，甚至看到正在生成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