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临证古今通论:杂病分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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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部取穴比较】

1.古今均取上背部穴

前面已述,足太阳背俞穴可治外感发热,又治脏腑引起的内伤发热;督脉“督率诸阳”,行于背部中央;而人体上半身主持呼吸和循环功能,以输出能量为主,因而在本病古、今文献中,上背部分别为241、72穴次,同列各部的第一位,分占各自总穴次的13.53%、18.65%。可见现代比古代更重视上背部穴。就穴位而言,表1-3显示,古今均取肺俞、大椎,这是相同的;古代还取百劳、膏肓俞、四花患门,现代则取风门、身柱,这是相似的。就穴次而言,现代多取大椎穴,这也是导致现代本部百分比高于古代的原因之一。

古代取上背部穴者,如《类经图翼》载:肺俞“主泻五藏之热”。《针灸甲乙经》记:“伤寒热盛,烦呕,大椎主之。”《针方六集》称:“百劳穴在背中行第一椎陷者中”,“发热,单泻”,“应穴肺俞”。《神应经》言:“传尸骨蒸肺痿:膏肓、肺俞、四花穴。”《百证赋》道:“岁热时行,陶道复求肺俞理。”

现代取上背部穴者,如赵利冰治疗上呼吸道感染发热,用三棱针点刺大椎、肺俞,然后拔罐出血2~5ml;石志鸿等治疗小儿发热,取风池、大椎、风门、膈俞等穴,先施点穴疗法,每穴5分钟,以微汗为宜,然后予以针刺,不留针;魏晓日治疗发热,取大椎、陶道、肩井、天鼎、身柱、灵台等穴,用白虎摇头针法,不留针。

2.古今均取头面部穴

《难经·四十七难》曰:“人头者,诸阳之会也。”因此,头面部穴有泻阳清热之功,在古、今文献中分别为209、51穴次,分列各部的第二、第三位,分占各自总穴次的11.73%、13.21%,古今百分比相近。就穴位而言,古今均取百会、风池,这是相同的;现代还取水沟、印堂、风府,这些在古代则未被纳入常用穴位,不如现代。

古代取头面部穴者,如《灵枢经·热病》所取“五十九刺”是载述最早的清热专用穴组之一,其中即有“巅上一,囟会一,发际一,廉泉一,风池二,天柱二”(“巅上”当为百会,“发际”当为神庭)。又如古医籍中凡注明“泻诸阳热气”的穴位,几乎均在头部,包括百会、哑门、目窗、正营、后顶、攒竹、上星等。

现代取头面部穴者,如郭佳土治疗功能性发热,取印堂、太阳、百会、风池,用三棱针施半刺法;卢舟舟治疗小儿高热昏迷,取人中,施针刺提插捻转法;曹文钟等治疗发热,针刺风池、风府等,用捻转泻法。又如魏稼治疗流行性脑脊髓膜炎高热,针刺奇穴静脑(目内眦直上2~3分,眼眶边缘外),针入1寸,只捻转不提插,该穴亦属头面部。

3.古今均取手足部穴

《灵枢经·终始》曰:“阳受气于四末。”就生物体生长发育而言,生物体的顶端分化最为旺盛,显示出“阳主生发”之象;就人类发生学而言,与躯干相比,人体的四肢是比较晚出现的,而四肢的末部当为“阳中之阳”(本文所谓四肢末部,指腕踝以下的手足部位),故清热多取之,古、今分别为507、127穴次,分占各自总穴次的28.47%、32.90%。统计结果见表1-6。

表1-6 手足各部穴次及其分占古、今总穴次的百分比和其位次对照表

表1-6显示,古代比现代更重视足部穴,而现代比古代更重视手部穴。就穴位而言,古今均常取合谷、涌泉、少商,这是相同的。在手阳面,古代还取后溪,现代则取十宣、商阳;在手阴面,古代还取劳宫、大陵、鱼际,现代则取四缝、中冲;在足阴面,古代还取太溪,现代则取太冲,这些是相似的(古今足阳面穴次均较低,且现代未被纳入常用部位,古今亦无穴位被纳入常用穴位)。

上述涌泉、少商、十宣、商阳、中冲均为井穴或指端穴;而合谷、后溪、劳宫、大陵、鱼际、四缝、太溪、太冲则在关节部,可见清热多取末端部和关节部穴。除了上述“阳受气于四末”之机制外,笔者又揣测,阳热之邪受人体正气所逐,往往被赶至远端,以保护核心脏腑;或滞留在关节部位的经脉曲折之处;而末端部离心最远,血流动力最小,血管管径又细,致瘀血积滞于此,产生微循环障碍,而于该两部刺灸,则可疏通经络,逐邪外出,改善循环,起到清热作用。

古代取手足部穴者,如《古今医统大全》称:合谷“治阳明热郁”。《备急千金要方》言:“热病先腰胫酸,喜渴数饮”“先取涌泉及太阳井荥”。《针灸甲乙经》载:少商主“热病象疟”,劳宫主“热病发热”。《针灸聚英》语:“身热恶寒:后溪。”“少阴发热:灸太溪。”《琼瑶神书》言:“劳宫二穴、大陵二穴:治心胸气疼浑身发热等证。”《子午流注针经》道:“鱼际为荥热汗风。”又如《灵枢经·热病》中的“五十九刺”含“两手外内侧各三,凡十二痏;五指间各一,凡八痏;足亦如此”,这些都在腕踝部以下(“五十九刺”的其余穴位则在头部)。《难经·六十八难》曰:“荥主身热。”荥穴多在掌指(跖趾)关节部。小儿推拿中的心、肝、脾、肺、肾穴是清热要穴,五穴均在手指末端。

现代取手足部穴者,如李戎介绍徐春为治疗“非典”发热经验,针刺合谷、大椎,用兴奋术,点刺少商、隐白出血;丛方方等治疗婴幼儿外感发热,取涌泉,外敷用吴茱萸、栀子、生石膏、醋调成的药糊;李秀芳治疗发热,点刺十宣放血;黄再军则用三棱针点刺少商、商阳、关冲、中冲、少泽,各出血3滴;杨景柱点刺四缝出黏液;卢舟舟点刺少商、太冲放血,针刺合谷、曲池,施提插捻转法。又如申健等针刺下都穴(手背第4、5掌缝尖上5分),顺骨间隙刺入0.5~1寸,左右捻转,得气为度,该穴亦属手部。

4.古今均取腿阳面穴

本病临床选取足三阳经穴,而该三经行于腿阳面,因此在本病古、今文献中,腿阳面分别为136、27穴次,分列各部的第四、第五位,分占各自总穴次的7.64%、6.99%,古今百分比相近。就穴位而言,古今均取足三里,这是相同的;古代还取委中、悬钟,现代则取丰隆,这有所不同。(其中委中则位于关节部。)

古代取腿阳面穴者,如《济生拔粹》载:“治风痫热病”,“针足阳明经三里二穴”。《马丹阳天星十二穴歌》道:委中可治“热病不能当”。《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载:绝骨治“伤寒大热无汗”。

现代取腿阳面穴者,如孙丽峰等治疗小儿外感发热,用毫针点刺足三里、四缝穴,不留针,不一定出血,每6~8小时1次;闫继勤等治疗上消化道恶性肿瘤持续发热,取足三里,注入地塞米松;卢舟舟治疗小儿高热痰鸣,取丰隆,施针刺提插捻转法。

5.古今均取胸脘部穴

对心、肺、脾、胃等内脏疾病引起的发热,临床多取胸脘部穴,在古、今文献中,分别为131、19穴次,分列各部的第五、第七位,分占各自总穴次的7.36%、4.92%,可见古代比现代更多地选取胸脘部穴,此当古代多取其治疗胸脘部疾病引起的发热之故,而现代多用抗生素,致百分比下降。就穴位而言,古今均取中脘,这是相同的;现代还取天突,古代取之不多,这是不同的

古今取胸脘部穴者,如唐代《千金翼方》记:“头身热,灸胃管百壮,勿针。”(“胃管”乃中脘)宋代《扁鹊心书》载:“伤寒瘥后,饮食起居劳动,则复发热”,“灸中脘五十壮”。又如清代《灸法秘传》称:“热病”,“当灸上脘”。明代《经络全书》谓:“不能食而热,可灸章门。”上脘、章门亦属胸脘部。现代郭佳土治疗功能性发热,取胸脘部天突、华盖、膻中、鸠尾、上脘、中脘、下脘等穴,用三棱针施半刺法;王秀芳等治疗小儿发热,取天突至腹中一线,用刮痧疗法。

6.古今均取臂阳面穴

手三阳经亦主阳,行于臂阳面,因此在本病古、今文献中,臂阳面分别为98、38穴次,分列各部的第九、第四(并列)位,分占各自总穴次的5.50%、9.84%,可见现代比古代更重视取臂阳面穴。就穴位而言,古今均取曲池,这是相同的;古代还取外关,现代取之不多,这是不同的。就穴次而言,现代多取曲池,致使现代本部百分比高于古代。(曲池亦位于关节部。)

古今取臂阳面穴者,如晋代《针灸甲乙经》言:“伤寒余热不尽,曲池主之。”明代《马丹阳天星十二穴歌》语:曲池主“发热更无休”。《百证赋》道:“发热仗少冲曲池之津。”《八法八穴歌》云:“伤寒自汗表烘烘,独会外关为重。”《杂病穴法(歌)》言:“一切风寒暑湿邪,头疼发热外关起。”现代赵利冰治疗上呼吸道感染发热,针刺曲池,用捻转提插泻法;吕卫东治疗发热,取曲池、合谷,行针刺捻转泻法;方剑乔等治疗内毒素致热家兔模型,针刺曲池,结果显示,其疗效明显优于针刺关元。

7.古代选取臂阴面穴

古代选取心包经、肺经等穴以清心肺之热,因此在本病古代文献中,臂阴面穴次较高,共计116穴次,列各部第七位,占古代总穴次的6.51%,常用穴为间使、列缺。如《肘后歌》道:“热多寒少用间使。”《采艾编翼》称:“间使:此穴截热。”敦煌医书《杂证方书第五种》谓:“治天行时气,热病后变成骨蒸”,“灸病人手臂内大横纹后四指”(此穴当为间使)。《肘后歌》道:“或患伤寒热未收,牙关风壅药难投,项强反张目直视,金针用意列缺求。”《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载:列缺主“伤寒,发热无汗”。虽然现代也取内关、尺泽等臂阴面穴[如方红等治疗小儿发热,将生山栀研末,浸泡于70%酒精(白酒)中,取汁用面粉调制成药饼,敷于内关、涌泉穴;毕克进治疗小儿高热肺炎,取尺泽,点刺出血],但现代取臂阴面为16穴次,列现代各部的第八位,占现代总穴次的4.15%,未被列入常用部位,不如古代。(上述列缺、尺泽则在关节部。)

8.古代选取小腹部穴

本病亦可由虚火上炎所致,治疗当取益元养阴之穴,因而古代选取小腹部共计87穴次,列古代各部的第十(并列)位,占古代总穴次的4.88%,常用穴为关元。如《吐番医疗术》记:“高烧者”,“在脐下四指之地灸三次,大便通利即愈”。《扁鹊心书》载:“虚劳咳嗽,潮热”,“急灸关元三百壮”。而现代取小腹部共15穴次,列现代各部的第九位,占现代总穴次的3.89%,未被列入常用部位,不如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