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劳动爱情
为了解决幸福村个别农户没有劳力或抽不出劳力而无法完成垦荒任务的问题,党支部决定于5月16日19时召开一次全体党员与村干部的联席会议,会议预计三小时,要求参会者无重要原因一定不要缺席。
龙夫良提前一小时到达会场,意欲与先到的与会人员拉拉会议的主要精神话题,自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景亦佳和钟坤玲两人是邻组村民,并且都在村幼儿园任教,所以两个相约一块悠哉悠哉地迈进会场。龙夫良见了便与她俩打招呼:“钟老师和景亦佳你俩来了,请坐!”
“龙支书,你怎么称呼我钟老师,而对亦佳直呼名字呢?”钟坤玲刁钻地发问,“大概是呼名字的亲热程度高对吗?”
“坤玲嫂真喜欢拿人打趣。”龙夫良说,“我与景亦佳读初中和读高中都是在一所学校,我虽然比她高一个年级,也算是同学;我们又是同村,在校也经常会面,早已是熟人了,所以见面直呼姓名也不足为奇呀。”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答辩如流。”钟坤玲说,“我们村能有一位大学生支书,这是两千多村民之福。”
“希望不要辜负两千多村民的期望是龙某之心愿。”龙夫良转身对景亦佳说,“你当时在下一届怎么不去参加复考呢?听你班同学说你的学习成绩是蛮好的。”
“大概是命运决定的吧。”景亦佳说,“原打算在家复习,下届去报考。后来跟小孩子们混熟了就舍不得离开了。现在越来越觉得孩子们非常需要我,这也是因为孩子们的聪明活泼性格陶冶了我的情操。”
“你也为幸福村做了四年多奉献了。”
“奉献不敢当。”景亦佳说,“为人师表的起码原则,必须小心谨慎地做到。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享受到工作的乐趣。”
“我非常敬佩你的行为,也是全村村民所赞誉的。”
“我有什么可取的地方值得大家赞誉呢?”景亦佳说,“你龙支书大学毕业不去报考公务员,也不去大企业应聘追求,而甘心回家乡从事耕耘,带领全体村民去改变家乡面貌。这种行为,这种思想品格才是所有人学习的榜样!”
“这就对了,你们都爱农村、爱家乡,都有奉献精神,正是幸福村的一对新人。”钟坤玲语带双关地说。
“坤玲姐今天咋搞的,老拿我开心。”景亦佳双手推搡着钟坤玲的臂膀说。
“真话也可,笑话也行,我看你们俩确实蛮般配。”钟坤玲进一步笑说,“傻丫头,你看他哪一点对不住你?”
“越说越起劲了!我懒理你。”景亦佳说着走开了。
龙夫良听到钟坤玲和景亦佳的对话,也不好意思搭腔,见景亦佳离开,顿时收起尴尬的表情问钟坤玲说:“坤玲嫂,听说你们都去学习了汽车驾驶技术?”
“我俩早拿到了驾驶执照,就是没有汽车开。”钟坤玲说,“幼儿园这几年结余的几万块钱又被村里挪去付了开山的挖机费,现在不知哪年哪月幸福幼儿园的孩子们才能坐上校园车?”
“家长送孩子上学是很辛苦,尤其是离校较远的家长们。”龙夫良说,“等下子开会时把这个问题也扯一扯,看是否向有钱的村民借贷,不知买一辆校车要多少钱?”
“十万块钱差不多了。”钟坤玲说,“村里现有个有钱户在这儿,你去向他借准可靠。”
“是谁家?”
“单虔芳呗!”钟坤玲说,“他们家莫说是一辆校车的钱,就是十辆校车的钱也能拿得出来。”
“等一会贺向旸夫妇总有一人来开会的,坤玲嫂你跟他说说看怎么样?”
“你村支书不去与他说,怎么叫我去跟人家借钱买校车。”
“你先去打头阵,看他有何反应?”
“那我只好奉命行事吧。”
正说话之间,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停在幸福小学的操场上,从车内走出来的正是单虔芳。
“欢迎,欢迎!欢迎咱们的单董事长驾临。”钟坤玲向前拉着单虔芳的手说,“未曾远迎,还望董事长海涵。”
“坤玲嫂好!你切莫专爱拿我打趣。”单虔芳说。
“你现在已是名副其实的企业家、董事长,我哪里拿你打趣呢?”钟坤玲说,“看你,小轿车开起,多阔绰呀!”
“因工作需要,买了辆档次不高的车子开开。”单虔芳说,“如今城里人大多数都有小车呢。”
“你倒开上小车了。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单虔芳不解地问。
“四年前,你送生澍到幼儿园时,我俩谈了半个钟头的话,我说我去学驾驶汽车,好下半年给幼儿园开车。随知我把驾照拿到了,就是开不上车。你儿子今已读三年级了,你也不关心关心幸福幼儿园了。”
“这几年实在太忙了,对村里的大小事情都无暇顾及。”单虔芳说,“谢谢你的宝贵意见!”
“幸福幼儿园买校车买了这几年,汽车营销公司就是不发车。”
“那是为什么?”
“没钱呗!”
“坤玲嫂说话真幽默。不知买辆小校车需要多少钱?”
“十万左右。”
“这样吧,下月我们的客户把钱汇过来了,我买一辆校车送给幼儿园。”单虔芳说,“但不能性急。我刚才从市里到这儿还没有回家去的,我还得与家人商妥才好。尤其必须向我公婆说明道理,钱虽然是年轻人挣来,出了钱也得使老人家心里畅快。”
“这才是企业家胸襟!”钟坤玲说,“我同全园孩子翘企以待。”
“坤玲嫂的口才令人佩服!三言两语就把校车搞定了。”龙夫良在一旁对钟坤玲说。
“用嘴巴能说得校车来的吗?是人家的确有为村里作奉献的思想。”钟坤玲说,“我从来不随便夸人,但单虔芳可以算得是我们村手屈一指的人物!”
这时候,来开会的人员陆续到齐。龙夫良宣布开会,他说:“乡亲们,今晚咱们集会,主要是为了解决个别农户抽不出劳力去完成垦荒任务的问题。我们要把我们村所辖的山地全部还林绿化,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是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们应对子孙后代负责任,更不能为眼前利益而让这些宝贵的自然资源遭流失和浪费。为了帮助那些没有劳力完成垦荒任务的农户,党支部几委员研究决定‘以资代劳’。现在,每份任务到底出资多少才算合理?请大家发表意见,并制订出相关规约。”
与会人员积极发言。有人提出,党支部宣布三年完成垦山任务不妥,因为开垦后的山地如果不及时栽上树苗,第二年又会杂草丛生。既要还林所有荒山,就必须雷厉风行,至今年冬季全部开垦完并栽上树苗。
会议最后决定,村雇劳力帮助任务户开垦荒山以一万元一亩计算报酬,包栽上树苗(树苗由村统一购买)。会议决定全村垦荒造林工作必须在年底完成。会议还制订了将来薅山的劳酬:第一次耨山薅草定为一千元一亩;第二届薅草定为二百元一亩。因杉树苗栽下后要薅两届草,使杂草呈弱势,就不能强到树苗了。
龙夫良认为今晚的会议很成功,解决了一大难题。他相信垦荒的劳酬一万元一亩,还是有人愿意干的。同时,给以后薅山的规划都订好了,还是人多智广,没有不可战胜的困难。
龙夫良回到家里,回想起开会前与景亦佳相互爱慕性的对话,发现她是那么知情达理并举止大方。自己回家乡一年了,第一次听到人当面说对自己回乡务农表示支持和赞誉。心想:“如果与这样的人一起生活的的话,她一定对我的事业全力支持的。”又回忆起钟坤玲语带双关的笑谈,更加勾起龙夫良的美好联想。尤其见到景亦佳端庄大雅、风度翩翩的姿态以及她那明亮而又饱含智慧的大双眸,不由地使龙夫良对其产生了无限美好的钟情。
夜已很深了,龙夫良翻来覆去总不能入睡,景亦佳的身影萦绕在脑海里。“她对异性朋友的要求怎样呢?她又怎能知道我钟情于她呢?”龙夫良辗转思索,“对了,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她表白才是正理······”
却说景亦佳开完会回到家里也迟迟不能入睡,想起开会前与龙夫良一番不同寻常的对话,觉得龙夫良像是一位深谙人情世故的老练青年,他言辞洒脱,气宇轩昂,身材魁伟。尤其是近来的耳闻目睹,觉得他是一位胸襟开阔、大公无私、有奉献精神的杰出人物。景亦佳回忆起钟坤玲半真半笑的幽默言谈,致使她浮想联翩。
景亦佳心想:“一个无私心的人,即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思想纯洁的人。这种人是最善于与他人相处的,哪怕是遇到志向不一致的人,他也会使对方的思想慢慢融入自己的意识之中。一个能为大多数人做贡献的人,他一定是一个孝、悌、仁、义诸品质兼备的人,这种人与家庭人员必定是相敬如宾,这种人的家庭一定是和睦的、美满的······”
“龙夫良就属于以上所表叙的人,是能受到大多数人敬慕的人,也是自己所仰慕的人,也正是自己寻找终身伴侣的条件合格人物。如果与他生活在一起,相信两人是有共同语言的,最起码一点是我们俩都心甘情愿扎根农村,不羡慕繁华的都市。”景亦佳琢磨着,“我们同是庄稼人子女,从小做惯了体力劳动,热爱家乡的山山水水。我俩的家庭条件也差不多,只是我的学历比他低······我不向他表示真心,他怎知道我的想法呢?一个女孩子怎么好向人家说这些呢?对了,请坤玲嫂去跟他说,先了解他的想法。不!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怎么还这样心上心下犹豫不决呢?为了自己一生的幸福,应该大胆地去追求,不能错失良机,应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尽早地让他知道。”
幸福村自从决定要年底完成垦荒任务以后,各家各户都挤出时间去开垦荒山,大多数都不愿意出一万元一亩去雇别人,只有少数确实抽不出人工的户才愿掏钱雇人垦荒。每天清晨,结队的人们扛着锄头,提着当中餐的点心往山上爬。到了山上,各人分散去到所划分的那块山地忙碌起来。傍晚,垦荒的人们背着或用锄柄挑着柴火成群结队地下山来。这时的幸福村的开山垦荒行动大有气势磅礴的样子。
景亦佳的父亲每天要出车,母亲要到蔬菜棚内上工,所以分到的垦荒任务还只完成一小部分。景亦佳对母亲说:“妈,明天星期六,我去开山。”
“你去菜棚上工,我去开山。”母亲说。
“还是我去垦荒,我爬山比您快。”
第二天,母亲为女儿准备好中午吃的糯米粑。景亦佳早餐后即扛起锄头提着点心和饮水出发了。路上碰到去垦荒的龙夫良。龙夫良先打招呼:“景亦佳,你是难得爬山的。”
“爬山曾经是我家常便饭,打猪草、砍柴火,哪样不爬山,今天温习温习。”
“你爸爸开一天车,至少可以雇三个劳力。”
“是的。但是我的双手也要劳动挣钱。”
“这就说对了,人人都要用自己的双手挣钱。”龙夫良说,“我们垦荒造林也是为了挣钱。种树的收益是可观的,只是周期长些,起码要二十年以上才能受益。”
“种一亩地杉树大概能获多少利益?”景亦佳问。
“我作个初步估算给你听。”龙夫良说,“我们村每户分得两亩多山地,开垦栽上杉树,等成材后,每亩至少能砍伐二十立方米木材,按如今杉木价格二千元一立方米,一亩可收四万元,每户两亩多地可得八至十万元。”
“要付出多少成本呢?”
“栽上杉树苗后,只要薅两届,以后就做好防火工作就行。”龙夫良说,“以雇工的成本计算,一亩山地垦荒费一万元,加上薅两届一千二百元,总成本花了一万一千二百元。到收益时每亩得四万元,除去成本还尽赚一万八千八百元。”
龙夫良接着说:“最主要的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将荒山绿化了,景致更美了,水土保持了,自然环境改善了。这些才是最大的收益。”
到达目的地了,龙夫良突然转了个话题对景亦佳说:“你看这山峰相连,泉水潺潺,好一派壮观景象也。待我赋诗一首送给你。”
“请吟诵!”景亦佳毫不犹豫地说。
龙夫良随即咏道:
接云霄巅峰并肩,
造钟秀峪壑鸣泉。
敞胸臆同君携手,
抖英姿令山换颜!
“那我就笑纳了。”景亦佳欣喜地说。
“请多加指点!”龙夫良说,“你第一次来垦荒,找得到你家所分山地的位置吗?”
“知道的。与我相邻的两户人家都已先到了。”
却说那天晚上散会后,单虔芳即将捐校车的事在电话里跟丈夫商量妥,回到家中,见公婆都还未睡。婆婆见到儿媳便问:“怎么这晚才回来?”
“先到村里开了会才回来的。”
“村里开会啥内容?”公公问。
“主要是讨论村里少数户完不成垦荒任务的问题。”单虔芳说,“我们家就是其中的一户。”
“怎么个决定呢?”
“最后决定,没法完成垦荒的农户按每亩一万元的代劳费交村里,由村雇多余的劳力去开垦。”单虔芳说,“并决定今年年底开垦完全村所有的荒山;同时决定第一届薅山代劳费为一千元一亩,第二届薅山代劳费为二百元一亩。”
“这个办法还算可行的。”贺淦说,“不然我们家是没有人工去开荒的。”
“爸,妈!我有一事想跟二老商量。”单虔芳说,“我们村五个组成立了蔬菜合作社,村里又建起了茶园、油茶籽园,现在正大张旗鼓地开垦荒山。全村村民连吃饭都无有时间。如果解决幼儿的接送问题,这为村民会节省大部分时间。”
“用什么办法解决幼儿的接送问题?”公公问。
“我俩已商量好了,准备买辆校车送给村幼儿园,好在两个幼师都学会了开车。”单虔芳说,“有了校车就可以彻底解决村民接送幼儿的问题,尤其是离校较远的村民。”
“买辆校车要多少钱?”公公问。
“十万左右。”
“十万块钱!你们两个哪有那么慷慨?”覃大娘震惊地说,“我的孙子现在又不上幼儿园了。”
“妈,不是自家子女上不上幼儿园的问题,而是全村的问题,是大局问题。”单虔芳说,“当年村里修公路,您与爸爸不也向村里捐了两千块钱吗,那也是二老能以大局着想,才慷慨认捐的。”
“我总觉得这个数字太大了,确实心疼!”
“妈,作算我们少赚了十万块钱,这样不就想通了。”
“就让他们捐吧!”贺淦说,“花了钱能得个好名誉也值得。”
“爸,我们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什么名誉。”单虔芳说,“一个人生活在社会上忘我地工作、劳动,为的是为社会创造财富。简言之,工作、劳动就是为了赚钱。赚的钱一部分归劳动者享受,享受不完的钱即留在社会上,便是社会财富,便是这个人为社会创造的财富。千千万万的个人创造的、积聚的财富越多,这个社会、这个国家就越富欲、越强大!”
“好了,别长篇大论了,已经很晚了,快去歇息吧。”婆婆不耐烦地说。
卧室内,单虔芳望着进入梦乡的儿子小生澍,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心想:希望这小子将来能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
单虔芳说服了公婆,同意他们夫妇向村幼儿园捐赠一辆校车后,第二天清早驱车赶到工厂。事情凑巧,丈夫告诉她说:“莫斯科客户的货款已经到账。”夫妻俩第一时间驱车到汽车营销公司,选中了一款时髦校车,立即开了提货单,并电话通知钟坤玲到市里把车开回幼儿园。
却说景亦佳自那天上山垦荒会见龙夫良,对方咏诗一首相赠,回家反复琢磨:“他分明是借巅峰并肩为喻,愿与我携手改变荒山之面貌。”想到此不觉心田发热,愉悦之至,遂提笔作七律一首:
生在僻壤荒村中,少小稔知事桑农。
栽瓜东圃篱笆内,种豆西岭丘块中;
汗粘衫襟心不惜,力耗精神劲莫松。
愿偕同心继先业,更改家乡旧面容!
景亦佳将诗写好后,又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将诗稿内容录入手机,用短信的方式发送到龙夫良的手机上。从此,两人便敞开心扉,保持着密切的电子讯息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