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请上座之雁字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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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燕首富

方淙,大燕首屈一指的富商,他的商队遍布全国,每年交易着上万宗货物,涉猎的产业从酒楼到米粮不等,早在几年前就取得了皇商的资格,皇宫里很多采买都是由方家一应负责。

作为一个商人而言,方淙在年近知命的年纪打下了为方氏打下了一片天地,也算是个中翘楚了。

只是人活一辈子,总不可能什么事都尽善尽美。方淙在商场得意的时候,却在儿孙运这一块处处失意。

他一生有两任妻子,发妻去世之后娶的填房,就是伺候了发妻多年的随身婢女。

发妻身子不利,不但红颜早逝,而且未给他留下一儿半女,唯一的女儿还是填房嫁过来之后生下的,而生下这个唯一的独女后,填房也再一无所出。

方淙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可就是他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女儿,在去参加孙府二姑娘的生日宴时,毫无预兆地猝死在了孙二姑娘的闺房里。

那日生日宴出事之后,东厂第一时间介入其中,带走了方姑娘的尸身保留在了东厂,请了仵作来验尸。

七日之后,方淙满怀悲痛地从东厂将自己女儿的尸身领回了方家,看着手中东厂给的,女儿的遗物泣不成声。

那日,东厂给出的结果是方姑娘突发心疾,不治身亡,并不存在他杀的可能。只能请方淙节哀顺变。

“荒唐!荒唐至极!他刘常德欺人太甚!我珑儿从小到大连风寒都没有得过几次,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劳什子的心疾!”

锦衣华服的男人面色铁青,周正的脸上带着无法遏制的怒意。

方淙说到愤恨之处,没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茶盏被碰倒,茶水洒了一桌子。

沈雁行唤来下人将一片狼藉收拾干净。

如果方淙说的是真的,方玲珑没有任何致命的旧疾,那么就是东厂那边隐瞒了一些事情。

可是得罪方家,刘常德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方老板节哀,喝杯茶消消气。”

沈雁行淡笑着挽袖,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男人手边。

“令千金遭逢此难,沈某闻之,也是极为痛心的。方老板也知道,此案从发生到结案,我西厂完全没有参与,一直都是东厂那边在查……沈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状似惋惜地叹气,方淙却很快从中咂摸出了几分别的意味。

都是人精,说话自然不用拐弯抹角的,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方淙知道,面前的人要的是他方家一个态度。

“沈大人该是知道,我方淙乃是一介商人,从不参与朝堂纷争,也从来不与人结党。”

方淙冷声道。

方家家大业大,头上冠有皇商的名号,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根本不需要在官场掺和一脚。

“方老板说的是。”

沈雁行身体后仰靠近椅背中,神情惬意,不见任何不悦。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方淙的眼睛,像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可是,方老板要知道,这天,是会变的……方老板能保证方家永远远离权力争斗中心吗?如果能,方老板今日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方淙确实有本事,这些年来在京城各大达官显贵之间左右逢源,对谁都进退有度,一心只搞钱不想其他。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想放过他,也不可能放过他。

这一点,方淙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大人想让方某怎么做?”

男人一下子泄了气,原本坚定无比的神色也有了些许破败之意,显然是已经妥协了。

“方老板不必着急,若是沈某有需要,自然会同方老板开口的。令千金的事西厂接下了,沈某定会查明真相,给令千金和方老板一个交代。”

沈雁行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方淙扔出来的问题轻飘飘地推了回去,唇角轻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今日之事,权当沈某同方老板交个朋友。方老板意下如何?”

“……”

最后,方老板是冷着脸走的。

沈万里将方淙送到门口,顶着那足够杀死人的目光,笑眯眯地说了一句“方老板慢走”。

后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开。

沈万里汗颜,这位方老板的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沈雁行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人推开一条缝,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沈万里那张带着笑的俊脸出现在了眼前。

“嘿嘿!师父!”

沈雁行:“滚进来。”

“得令!”

沈万里陪着笑走了进来,熟练地蹲到男人面前,下一刻却又被拎着后衣领,拎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沈同风,再敢动不动往下跪,信不信咱家抽你!”

沈雁行冷眼看他,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今天这事本来不需要他回来的,方淙要见的是西厂主事,不是他沈雁行,这榆木脑袋倒好,好好一个拉拢人脉的机会硬生生地给送走了!

“师父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怕处理不好弄砸了嘛!方淙那么精明的人,也只有师父能和他斗,我哪有那本事……”

沈雁行冷笑着起身,不顾少年可怜兮兮的神情,掸了掸衣袖便大步往外走去。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沈同风,没有下次。”

男子单薄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后,沈万里脸上可怜的神情才淡了下去,眼中却多了几分坚毅。

师父,西厂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谁都无法抢走,就算是我,也不可以。

——

这日早朝后,沈雁行一个人走在宫道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他顿住脚步,回身看过去,不由意外地轻挑眉梢。

叫住他的人,竟然是常珩。

“沈大人!”

常珩一身雪青色的朝服,两鬓霜白,一张儒雅的面容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沈大人若是得空,可否赏个脸,到鄙府喝杯茶?”

常珩对他的态度很温和,没有露出任何会让他觉得不适的神情。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常珩都如此盛情相邀了,沈雁行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自然是从善如流了。

“常太傅客气,此乃沈某的荣幸。”

不过这一杯茶喝下去,太傅府怕是又要招来不少的流言蜚语罢。

宫道上的官员不少,自然能看到两人攀谈甚欢的场景,相信用不了明日,常太傅与阉党交好的消息就会在朝臣之间传开。

太傅府。

茶室中,茶香袅袅,少女纤细的手指拂过瓷白的茶具,茶水入杯,发出清越的声音。

“沈大人请用茶。”

一身莲青色曳地长裙的妙龄少女将一杯温茶奉到沈雁行面前。

“多谢常小姐。”

沈雁行淡淡地点头,态度既不热络,也不会显得疏离。

常婉清跪在薄团上,抬着精致漂亮的小脸去看常珩的反应,后者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

“出去吧。”

“是,爷爷。”

少女听话地起身,很快便退出了茶室。

常婉清,常家嫡女,也是除常珩以外,常家唯一的后人。

要说起常家,便是连沈雁行都要唏嘘一声,因为,实在是太惨了。

“沈大人今日肯赏老夫这个面子,老夫……感激不已。”

常珩低头去清洗茶海中的茶具,声音温和。

那苍老的手背,以及微曲的脊骨,无声昭示着这个老人为这个王朝鞠躬尽瘁的一生。

“老夫早年颠沛流离,数次被贬,儿孙也跟着吃尽了苦头。老夫这一生,发妻早亡,共有两儿两女,长子死在了江南的水患中,次子死于流匪的乱刀之下,长女所嫁非人,早早便去了,幺女自小夭折……”

沈雁行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往事,指尖触在温暖的杯壁上,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这么多年来,老夫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悔于黎明百姓。唯独,愧对当年的少年天子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