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请上座之雁字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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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婚(一)

“皇上,内朝势大,也会引起不必要麻烦。内外朝相制衡,本是为君分忧,可皇上这般亲近内宦,莫不是要后人给皇上安一个昏聩的名头?”

沈雁行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冷淡了几分,不料下一刻右手就被人捉了去,扣着缠了黑色布条的腕骨压在脸侧。

“……尚书和侍郎都不愿意,那就做主事好了。司封司主事,缘卿觉得如何?”

容色清俊的男子半张脸压在手臂上,唇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抬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他,眼底那一抹诡异的猩红清晰可见。

这是又开始疯了,不听人话,不干人事。

萧聿明,可真有你的。

“缘卿,你帮朕找一个人好不好?找到了,然后杀了他……”

“……”

沈雁行离开御书房的时候,萧聿明已经在书架后面的暗阁里睡熟了。

刘常德看到男子推开门出来,脸上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老奴恭祝沈大人领职吏部。往后前程似锦,仕途坦荡,还望大人莫要忘了老奴的好才是。”

沈雁行看着他微微一笑,眼底的黑色如同旋涡一样,映出了刘常德的一张老脸。

“刘公公说的哪里话,您的好,桩桩件件,咱家都是记在心里的,便是刘公公您哪日尘归尘、土归土,咱家都不会忘记。”

两人皆是一副含笑的模样,却在心里早就将对方弄死了一百遍不止。

刘常德着实没想到沈雁行这小畜生的命真的这么硬,在阴曹地府走一遭都能被林易拽回来,还比以前更加得圣心,这叫他怎能不恨!

一个出身卑贱的小畜生,不过就是仗着皇上喜爱,还想爬到太后娘娘和孙家的头上,简直是在做梦!

今日傅桢的精神头不怎么样,嫁衣送过来的时候也只是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就去休息了。

睡到晚上的时候有些发热,伺候的白降吓了一跳,连忙叫大夫过来看了看,最后开了药方,煎了药喝下后,这才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夜沈雁行翻窗户进来的时候,正是她第二觉睡醒的时候。

一双如孤狼一样的犀利眸子紧紧盯着发出声响的方向,右手探到枕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物件。

忽然,一阵淡淡的草药香传入鼻中,床上蓄势待发的女子神色一怔,紧接着便放松了警惕,收回了手。

来人径直走到床前,抬手挑起帷幔,隐在面具后的目光沉沉地压下来,竟是令她有一瞬间的心悸。

“醒着?”

男子的声音微沉,极富磁性,完全不像是一个太监该有的声音。

说话的同时,微冷的手指贴在了额角处,几秒钟后又移开。

果不其然,还是发热了。

“下午睡的久,现在有些清醒过头了。”

黑暗中,女子半张脸都捂在锦被中,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墨眸和一处沾了冷汗的额角,声音有些发闷。

“你怎么来了?我听白降说,今日孙府生辰宴出了点事,宫里那位可是召了你去问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孙家作孽太多,报应到头了。

今日孙二姑娘生辰宴上,居然无缘无故死了一个贵女,而且还是死在了孙二姑娘的房间里。

听说那位贵女的父亲是燕都屈指可数的富商,说一句家财万贯不为过,在整个大燕都是数得上名的。

如今女儿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别人的府上,那富商自是不依的,闹着要孙家给个说法。

“这案子东厂接下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

沈雁行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女子的身上,声音低沉。

“今日赵家老太君进宫,拿着你和赵瑜的婚约想要让你入赵府,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傅桢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反应过来后才惊觉荒唐。

她怎么看?当然是躺着看了。

“……瞎折腾。我跟赵瑜都差着辈儿呢,那婚约不过就是父亲醉酒后的玩笑话,老太君怎的……”

傅桢小声嘀咕道。

沈雁行听她说话又开始含糊不清,便知道这又是快要睡着了。

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女子微热的脸,垂头看着她犯迷糊的模样,声音里含着几分笑意。

“老太君心疼你呢,豁出了老脸想为你谋一段称心合一的好姻缘,以此摆脱嫁给咱家这个阉人的命运。”

“啧!傅三,你自己说说,从认识那天起,咱家哪里亏待过你?嫁给咱家对你来说真的有这么委屈吗?”

女子因为发热的缘故,迷糊间握着他微凉的手往被子里扯了扯,一直贴到了脖颈处才停下。

掌下的肌肤触感温热,是独属女子的娇软。

他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上身微微倾下,缓缓靠近。

“傅三,你主子问你话呢。”

“唔……沈缘卿,你这个人,真是太烦人了。”

沈雁行以为她快睡着了,那句话也问得很轻,压根没想得到什么回应,但是现在……

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是快要睡着的人。

傅桢闭着眼睛,依旧将他微凉的手压在自己侧颈上,半天没听到他说话,不由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你想听什么样的答案?沈缘卿。”

她猛地伸出胳膊揽上男子的脖颈,虎口卡在后颈上,带着薄茧的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那一小块敏感的肌肤。

一股隐秘的酥麻从尾椎处一路攀升,又在后颈处被揉开,经达全身经脉,留下了无法言状的快感。

沈雁行伏在女子上方一动不动,微微眯起一双眼睛,暗自揣度她的状况,思来想去,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睡迷糊了的结论。

连你主子都敢调戏,傅长挽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我不需要什么答案,安心睡吧傅长挽。”

他淡声说着,一边去抽自己放在女子颈侧的手,一边拨开她扣在自己后颈上的手掌。

傅桢任由他脱身而去,犹自微皱着眉头侧身而卧。

她整个人都是热的,但是这没办法,今晚注定得她自己扛过去了。

“沈缘卿,你说要是大婚之日我的病还好不了,该怎么办啊。”

傅桢知道自己这样大概是不太正常的,哪有人发个热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的,许是之前中的毒在作祟。

后日便是大婚之日,难不成真要她拖着这副病体,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在燕都百姓眼前?

沈雁行:“怎么办?只能命人将你拖进去了。都到这时候了,还能退婚怎么着?”

他从床上站起身,抬手弄乱的帷幔理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跳窗离开。

那一抹身影消失在玄窗后的时候,傅桢也终于陷入了沉睡中。

那晚,她的最后一个念头是:成亲前一晚新人见了面,要不吉利了。

那日赵家老太君从皇宫回去之后就生病了,问就是给气病了。

赵家一众儿郎忧心忡忡地在床前守了一天一夜,老太君这才悠悠转醒。

醒来之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而今往后,赵家与阉党,势不两立”。

赵家的老爷们站在床边面面相觑,心道,他们赵家和阉党什么时候不两立了?他们怎么不知道?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等到了大婚那日,傅桢的病果真没有好,脸色惨白如纸,眼睛因为发热的缘故微微发红,整个人跟刚回京那一阵比,竟是消瘦了足足一圈。

请来为她上妆的喜娘看着她这副病恹恹的模样也是揪心的不行,拿着软刷的手抬起又落下,几度都没有下去手。

“夫人,要不……还是别画了吧?”

女子一身单衣,三千墨发披散,闻言抬眸从铜镜中看了她一眼,淡声道。

“画。该怎么画就怎么画。”

谁家新娘子出嫁不化妆?那不是让人笑话呢!

傅桢倒是不怕旁人的笑话,但她不想要这场大婚留下任何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