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军器所
第二天一早，宋澜带着萧溪棠便去了位于城北的军器所，军器所归地方的都作院管辖，宋澜以代知州的身份来，至少也不会太慢待她。
军器所长官周军监热情的来迎接的她，道：“这可是宋大人任代知州以来，第一次光临本所，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宋澜道：“周军监客气，你我都是同官阶的人，倒也无需这般客气”
“宋通判可是正四品，我是从四品，您可比我高半阶呢”
“本官不过忝局通判一职暂时代理知州职权，实际上还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小知县而已”
周军监笑道：“不过都是早晚之事”
宋澜做春风得意之状笑笑。
周军监边走边道：“不知今日宋大人莅临军器所有何指教啊？”
“指教倒是不敢当，只是近来有不少倭人进入汀州，着实需要引起警戒，为防他们有什么异动，事先应该做好准备，比如平日里来军士的训练是否有懈怠，仓库里的兵器是否锋利等等”
“宋大人忧国忧民这是好事，但这些乃我们分内之事，自然早已经想到了”，他指了指自己腰间挂着的玉佩，“就比如这玉佩就是人手一个，上刻姓氏，以作出入核对之凭，刚刚宋大人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所中人杂，守门士兵也不得认识所有的人，所以添此凭证以防外人混入”
宋澜点头道：“你们能未雨绸缪是好事，今日来都来了，可否引我参观参观，看看我军利器是否刃如秋霜可杀敌寇”
“这......”，周军监有些犹豫。
宋澜道：“周军监无需防着我，这也是为全汀州百姓的安全考虑，并非是故意来找茬的，即便不如你说的那般，亡羊补牢也为时不晚”
“那......好吧”
周军监无奈只得带着宋澜到甲坊署和弩坊署各署去看看，结果果然不像他所说的军士训练有素，刀枪棍棒锋利依旧。
弩坊署里的一些弓已经紧的不能开张了，宋澜心想这里的弓箭就算不用她毁，也跟毁了的差不多。
宋澜一边四处查看这些兵器，周军监一边额头上的汗越渗越多，直到宋澜叹口气道：“这军器所生产的兵器怕是连境内的山贼都围剿不了，谈何去防御外地呀”
周军监尴尬道：“军器监实在没有足够的饷银去锻造好的兵器，从铁矿监运来的铁矿也是掺杂着杂质，制造出来的兵器本就不锐利，用过几次之后便卷刃变钝，我们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那个屋子里的是什么？”，宋澜与周军监走了几个坊署，来到这间院子的时候，看到这里是大门紧闭的，周围还有重兵把守。
周军监叹了一口气说，“按理说汀州境内军士手中武器是个什么质量，我们军器监的人是最清楚不过的，之所以还能这么淡定，就是因为有这么一个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宋澜诧异。
“这是南造作院发到各州的神臂弓，因为汀州临海，时常有倭患，所以南造作院发配来本州神臂弓的数目是其他各州的几倍，这种神臂弓可比普通弓箭厉害多了，只用一人便可发射，而射程远及二百四十多步，仍可透穿榆木，没半簳，可谓劲利霸道”
“这么厉害，怪不得你们敢如此宽心呢”
宋澜绕着这座院子看了看，这里是用石砖砌的，外面有石阶，内里是下陷式的结构，外围可防火防水，周围的守备也十分森严，二十人分为两队在周围流动巡逻，还有固定的守备兵在此，是整个军器所最中心的位置了，如果不是从里面想办法毁坏这批神臂弓，从外面硬攻的话怕是很难做到。
周军监道：“宋大人可别那我们打趣了，虽然有此宝贝，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你们能有此心甚好”
正说着呢，远处有人急忙赶过来道：“周大人，容王殿下来了”
周军监面有讶色，“容王殿下怎会亲临本所？”
来者道：“下官也不知这军器所怎么入殿下的眼了”
“这位是......？”，宋澜问道。
“这位是蔡军器丞，主管我们这里军器的设计和制造”，周军监转而又对他介绍道：“这位是宋通判”
蔡军器丞道：“久仰久仰”
宋澜道：“既然是殿下莅临，那二位大人便快去迎接吧，正巧本官也随你们一起”
在军器所的大门口，容王甫一见到宋澜便道：“今日真是巧了，竟然在这里还能碰到宋通判”
宋澜道：“军器所是一州武力的重中之重，下官便来此看看，以防有所疏失”
容王顺口问道：“那巡查的情况如何？”
宋澜侧头看看周军监，见他面上满是尴尬，眼中透着请宋澜高抬贵手的意思，宋澜与周军监又无甚仇，何不卖个面子，便道：“一切守备有序”
周军监听他如此说，松了一口气，眼中投来感激的目光。
“如此甚好，今日本王来，也是要交代军器所一件事，事关保护汀州百姓生命财产安全的大事”
“殿下，里面请吧”，周军监将容王迎到军器所内的一间会客室。
军器所里的主要官职人员已经到齐，容王道：“南造作院新建了一批双飞弩，这是别的州还未配备过的装备，首先配送至汀州使用，这个可是要比兴朝此前最厉害的神臂弓的杀伤力还要大，在城墙等防御工事上加装此弩，防御能力可大幅提高，是对抗倭寇的上佳防御武器，不日就要运抵长汀县了，本王今日来此便是要与各位商量一个安全运送的办法，好将这批弓弩顺利运至军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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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所外的一间茶楼里，这里能够看清军器所正门的动静，还有东西北三门也都派了人手盯着。
双飞弩还在设计阶段，根本没有这么快投入生产并配备使用，但若一旦投入使用，对倭寇来说是一个不小的震慑，所以军器所内部的奸细若是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到时候顺藤摸瓜，便有可能找到他们在长汀县内的据点。
“大人，你说他们会上钩吗？”，阿和问道。
李景瑢正目视着下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不知道，若是不上钩，便当是在此喝了一壶好茶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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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器所会客厅内有人道：“听说双飞弩设计复杂，这么快便已经建造出来了吗？”
容王道：“这你便有所不知了，设计复杂是说给外敌听的，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有了此等利器，他们若贸然攻来，便是有来无回，双飞弩的设计虽复杂，但兴朝泱泱大国，人才济济，这点困难很容易便攻克了”
厅内一时不乏赞叹之声，宋澜则在观察每一个在场之人的脸色，大部分都是兴高采烈，但只有周军监、蔡军器丞、佟主簿面上并无过多喜色。
宋澜小声的问周军监道：“周大人，怎么感觉你不甚高兴呢？”
周军监道：“我只是担忧这双飞弩的运送安全，汀州境内有不少倭国细作，若是让他们察觉，必定会想方设法的破坏这些武器”
宋澜宽慰道：“这件事就我们在场的几个人知道，难道周大人不信任你军器所里的人吗，只要我们几个不说出去，倭国细作又从何得知？”
“其实......”，他探究的盯着宋澜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军器所内便可能有倭国细作”
“那这......”，宋澜一时有些诧异。
周军监示意她不要声张，后而道：“殿下，这双飞弩可是宝贝的很，运送过程中人多口杂的，若是再把消息泄露出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岂不是得不偿失吗，下官提议，我们可以兵分三路，分三条不同的路线运送，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若连我们内部人都不知道这里面哪路为真哪路为假，那敌寇细作便更无从得知真正一批双飞弩的所在了”
容王道：“周军监有心了，这个提议非常好，那便如你所说，兵分三路，运送路线本王决议后，会在运送头一天派发给你们的”
众人道：“有劳殿下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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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澜和容王一道出的军器所，道：“辛劳殿下配合我们演戏了”
容王道：“若是能因此拔出倭贼潜伏的细作，也是对我朝百姓有大功，对本王来说不过举手之劳，不过最终到底能不能抓到这窝老鼠，便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宋澜道：“必不会让殿下失望”
看着军器所门前出来的两人，阿和道：“大人，宋澜和殿下出来了，看来里面已经唱过一出戏了”
“你在这好好盯着吧”，见他们出来，李景瑢便准备起身走了。
阿和道：“您去哪儿啊？”
“这儿的事有你盯着，我去堤坝看看”，他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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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时，又一批新的筑堤土石运送至工地，已被安置在了仓库里。
此时的宋澜出现在仓库内，正在仔细的检查着这土石有何异常。
“这些土石看着和以往的材料无甚差别啊”，宋澜道。
赵应道：“我也是未见这土石有甚异常，大人为何嘱咐我对这批土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宋澜凝着眉道：“不应该呀，应该是咱们还未发现端倪”
萧溪棠则站在一旁道：“你们先找着，我先歇歇，这里尘土飞扬的，弄得新衣服都脏了”
赵应道：“大人，我真不知，您这是找个大爷来还是找个侍从，我看啊，他比您都贵气”
宋澜无奈道：“谁叫他有一技傍身呢，等我日后找个比他听话又比他武功高强的保镖，自然会换了他”
萧溪棠并不担心道：“那怕是找遍大兴朝都找不到咯”
说话间，宋澜道：“诶，你们看，这里有的石头好像是中空的”
闻听此话，萧溪棠也凑了过来，捡了一个锤子在土石上敲了敲，点头道：“确实有回声”
他又用些力，那土石便出现了裂缝，仔细扒开一看，里面居然藏着的居然是一颗火雷。
“千万别扔”，萧溪棠及时制止道。
“吓我一跳”，宋澜道：“火雷是靠火引的，现在又没有点火，轻轻放下便是”
“还是小心为妙，这火雷也怕震，万一制作粗劣，也容易产生爆炸的”，赵应道。
宋澜被他们说的有些紧张道：“都在这吓唬我，非得我拿不住这火雷，把你们都带上才好是吧”
“不是不是，我们没想吓唬您，大人您慢点放，慢点放”，赵应啊。
宋澜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将那火雷安安稳稳的平放在地，舒了一口气，众人又离那土石堆远些道：“这帮倭贼的野心不小啊，居然是想用火石炸毁堤坝，也不看看这么点火石的威力能够用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炸出个窟窿，这堤坝即便再坚固怕是也挡不住洪水了”，萧溪棠道。
宋澜想到什么，问道：“新运来的这批土石是用来筑哪里的？”
赵应答道：“平时这些土石没有固定是筑在哪儿的，填填补补都用得上，不过最主要的是通门渠，那里的进度还差些，所以新运来的这些可能会用在通门渠处”
“那谁会来运送这批材料到通门渠？”
“鲁六他们吧，他是堤坝上的一个小队长”
宋澜道：“那便看紧这些人，看看他们会不会做什么手脚，先摸清他们的底细，再在他们下手之前将其一网打尽”
赵应挠头道：“只有我一个人在坝上监工，能看住一个人却看不住一群人，得找些帮手”
“有可靠的人吗？”
“我在坝上这么长时间，也观察了一些人，倒是有些靠谱的人”
“那便好，你办事我放心”
萧溪棠闻言扭着脖子嘁了一声。
宋澜道：“先别不满了，赶紧搭把手把这里恢复原样，免得被坝上的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