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别
景州盘语城城外，李闻天军营之中。
“听说前几日唐大人带兵到拨云岭上听曲，享受闲情雅致去了？”
段秋长言语之中带着戏谑和嘲笑。
“段大人别说笑了，那荒郊野岭的，蚊虫叮咬得厉害。”
“咱唐大人行伍出身，皮糙肉厚，蚊虫叮咬，何足挂齿，您说对吧。”
“有劳段大人操心，眼下咱们还是替主君平定西北为要，凯旋而归之后，我再去把那岭上的害虫消杀一遍。”
段秋长隐隐为离弦感到不安，唐仕海这种眦睚必报的人物，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两位大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营帐掀起，里面走出一位高大雄武，全副武装的将军，此人乃李闻天亲弟，虎豹军统领，前线作战总指挥，李泽光。
“和李将军的军务相比，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唐仕海躬身行礼。
“没有两位大人鼎力相助，我和主君哪能全力扑在前线。”
“大人过谦了。”
段秋长应和着，也行了一个官场之礼。
“两位大人就别站在营帐外头了，赶快进来替主君好好想想平定萧家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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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思念已久的家门，他一眼便看到母亲正对着窗口，吹奏着曲子。
“我儿回来啦，刚好泡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快来跟爹一块尝尝。”
父亲异常热情地把他迎了进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没等他举起杯子，屋内又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我这个聚仙岛仙女到你家做客，你倒好，自己先饮茶了。”
他朝屋里走去，只见床榻上坐着一位穿着喜庆的新娘，盖着红帕，看不到长相。
“爹，娘，我要成亲了？”
他回身去找父母，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人又都不在了，再回去找新娘，却发现新娘倒在床上，心口扎着一把刀子。
“你爹娘已被我所害，你还不快纳命来！”
灵睢手持宝剑，从门外刺了进来，他反应不及，胸口被一剑刺穿。
心口一下变得空落落的，但却还是止不住地疼。
“别杀她，别杀她！”
“你做噩梦了？”
王一田从梦中惊醒，他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气，那梦太过真实，以至于胸口的疼痛剧烈无比。
“我给你打好了水，赶紧起来收拾收拾，梦都是反的，醒来就没事了。”
白雪靖把他额头的冷汗擦干，然后又把毛巾洗了一遍，搁在茶桌上。
“你出来以后再跟我过两招，顾师叔说你最近武艺又有长进，我倒要见识见识。”
呆在离弦的一个多月，王一田似乎又回到了小荷村里生活的节奏，每天和离弦弟子们习武，听顾秋渔吹曲，和白雪靖切磋，仿佛一切又都变得波澜不惊，直到刚刚那场噩梦惊醒，看到白雪靖美好的笑容，他瞬间下定了决心，他要去崇擎。
“王一田，你要不要做我真正的师弟？”
他正准备去找顾秋渔，却看见白雪靖还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看样子，这些天顾师叔都白喊了。”
他回避了白雪靖的问题。
“我不是故意看你睡觉哈，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你还在做噩梦，心里肯定还是有什么害怕的事，那你要是真成了离弦弟子，怎么说也是八大门派弟子，比现在这种无依无靠的情况强。”
王一田突然停下脚步。
“那什么唐仕海要是再欺负你，也要掂量掂量，离弦好惹吗，不好惹吧。”
“仙女，我们去前院吧。”
“去前院干吗？”
“跟你过两招。”
“过就过，谁怕谁。”
与以往不同，王一田不再用步法躲开白雪靖的招式，伺机而动，而是硬挡硬接，白雪靖似乎也感觉到他的改变，掌心之中暗加内力，王一田左臂挡下，右拳挥出，白雪靖一记蹬腿对拳，拳劲全散，再接一记回旋踢，王一田抬手接下侧踢，努力保持重心不侧移。
“我跟你对打，没有半分胜算。”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拿出你的真功夫跟我打。”
“什么真功夫，被你追着跑吗？”
“可别小瞧这个本领，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
“是的，就是因为我保了命，我家人的命就没保下来。”
白雪靖从来没见过王一田如此激动，可她能体会到王一田深深的无奈。
“而且我不想一直做那个被保护的人，我也想做可以保护别人的人。”
“顾师叔让我去崇擎拜师，那是武林中的武学圣地，我去能学到更多保护你们的本领。”
他想离开之日再把这件事跟白雪靖说，当做告别的一部分，但他今天确实有些失控，他转身准备去找顾秋渔，顺便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王一田，你过来扶我一把。”
但是，她需要他。
“顾师叔没骗我，你确实厉害了不少，刚刚对了你一拳，我这脚全麻了，那记回旋踢要是不管用，我也就只能认输。”
王一田背着白雪靖往回走。
“我觉得吧，你已经是很厉害的人物了，你不能和那些早你出生几十年的大人比，你要是活的时间跟他们一样多，搞不好真不把他们放眼里。”
“我相信你，假以时日，你能保护得了你想保护的人。”
“所以，我想好了，你在不在离弦，都是我师弟，离弦大门肯定也会一直为你敞开。”
“我反正一直都在离弦生活，你有空就回来看看我。”
“不用担心我，顾师叔比我爹会教人，跟着师叔我的武功也长进不少，他也会经常带我下山玩，不像我爹，在家每天都是一副冷血判官的样子。”
回去路上，王一田一言不发，他静静地听着白雪靖絮叨，脑袋里浮现出那个盖着红帕的新娘，不过这回她没有被伤害，而是在红烛当中，静静等待新郎掀起她的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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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侄专门到此，有何贵干啊?”
顾秋渔在离弦，除了早课的时候，平常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师叔的气派。
“师叔总是独享眼前美好景色，师侄我也来凑凑热闹。”
王一田跳上坡上的石头，眼前翠绿与碧绿交错绵延，赏心悦目。
“你是决定要去崇擎了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这都能猜到？”
“你从来不会主动找我，这次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跟我说，定好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明天吧，包袱细软总得收拾收拾。”
“哟，看不出你小子还挺有钱。”
“你那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乐谱给两本，我钱剩得也不多。”
王一田学着那天顾秋渔让他去崇擎学武的模样。
“来，师侄，你从我这休息的石头上下来，我好好教育教育你，什么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王一田忙不迭地从石头上爬下来，顾秋渔一本正经地勾住他的背。
“等你回离弦，把崇擎的功法也教教我呗。”
他心底涌起一阵无尽地叹息，临行之前，果然自己还是只能学到顾秋渔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