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把幽冥还给我
幽冥山中洞穴众多,那些妖魔都居住在洞穴之中。林月和木樨进了幽冥山,一路行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妖魔,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穴都空置着。
她们来到了山中最大的洞穴,那之前是幽冥居住的地方。她们一进洞穴,便看见了那坐在高台上一身红衣披散着头发的男人。
林月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起来,她激动道:“是幽冥。”说着,便眼含热泪的奔向他。她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异样。
可木樨却察觉到了,虽然那人和幽冥长的一模一样,可他的眼神却与幽冥不同。幽冥的眼神是月光下的幽潭,透着淡淡的寒意,而那人的眼神像是日光照耀下奔腾的江河,猛烈又毫不遮掩。
那个男人在看到林月时也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倒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林月满心欢喜地抱住了他,他却一把拉开林月把她推在了地上。但紧接着,他痛苦的呻吟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灵魂,想要把他的灵魂从这具身体里扔出去。
林月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一行清泪流了下来。木樨将她扶了起来,沉着脸小声道:“他不是幽冥。”
林月疑惑的看向木樨,又转头看向那个正痛苦呻吟的红衣男人。她暗想,他真的不是幽冥,幽冥绝对不会推开自己。可他是谁呢?为何与幽冥长的一样?幽冥又在哪儿?
红衣男人从痛苦中脱离了出来,他嘲讽的笑了笑,看向林月说:“你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那声音和幽冥的几乎一模一样,林月绝不会听错。她的心像是紧缩成了一团,她紧张的问道:“你是谁?幽冥呢?”
那红衣男人放肆的大笑起来,高声道:“吾乃魔王仓玄,这世上已经没有幽冥,他的身体已经属于本尊!”
原来,姮歌真的找到了复活魔王的办法。有一种古老的法术,能用内丹招聚魂魄,只是须得施法之人献祭,还要有一具合适的躯体来承载魂魄。
姮歌用过很多妖魔的躯体,但他们都没办法将魔王的内丹长久的留在体内。所以,她想到了幽冥,也如她所想的那样,幽冥的躯体是再合适不过的。
林月和木樨听得心惊。木樨没想到魔王仓玄竟然复活了,她必须回天界一趟,将此事告知川柏。而林月痛苦得眉毛紧皱,她看着那张看过无数次的脸,不愿意相信事实。她怎么能接受幽冥的身体被别人占据了,而这世上已经没有幽冥的事实。
一阵痛苦的眩晕,让林月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木樨赶忙扶住了她。
对于林月的痛苦仓玄不屑一顾,他笑说:“他的身体能为本尊所用,他该感到荣幸之极。”
听了这话,愤怒和痛恨的火焰燃烧着林月的四肢百骇,她抽出匕首想要手刃了仓玄,可是一想到这个身体是幽冥的,她又下不了手。
看着痛苦纠结的林月,仓玄张开双手讥笑道:“来啊,杀了我呀。你做得到吗?这可是你爱人的身体!”
林月做不到,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用匕首伤害幽冥的身体,那可是她曾拥抱过,眷恋过的身体。匕首从林月手中掉落,她跌坐在地上,手指却被那把匕首划伤了,流着鲜红的血。
看见这一幕的仓玄,又被痛苦的漩涡席卷了。林月看着痛苦呻吟的仓玄,忽然喜极而泣,向正帮她治伤的木樨道:“木樨,幽冥还在,他看见我受伤了,他在和仓玄的灵魂斗争。”
木樨安慰她说:“他还在,他不会扔下你的。”她又严肃道:“那魔王以前就会一种邪术,这幽冥山中的妖魔只怕已被他吸食。我不是他的对手,我须得回天界一趟。”
“你去吧,我不走,我要在这里看着他。你放心,有幽冥在他伤害不了我的。”
“那你小心,我去去就回。”
木樨准备离开,可那恢复过来的魔王察觉到了,想要拦住她。林月一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魔王见了又头痛起来,已经没有精力去拦木樨了。
匕首划破了林月的肌肤,林月厉声道:“把幽冥还给我!”
仓玄的头越来越痛,其他地方也慢慢的痛了起来。他冷笑了一声说:“这可是他送给你,让你保护自己的匕首,现在你却用它来伤害自己。”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
林月慢慢的把匕首放了下来,她痛苦但却饱含深情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已经不再痛苦的仓玄,理了理自己红色的广袖,笑说:“别这样看着本尊,本尊可不是你的情郎。”
林月没有在意仓玄说的话,她想到了什么,忽然上前抱住了仓玄的一只手臂。
“你这是干什么?美人计吗?本尊虽然吃这一套,可你却不是美人啊。”
“呸,你也配。我是怕你跑了。”林月气愤的说。
仓玄笑了几声,他刚抬起手想拉开林月,那手就一阵一阵的抽疼。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将手放了回去。他看着林月乌黑的发顶,暗想,这丫头虽不是个美人,好在自己也不觉得厌恶,就由着她吧。反正这具身体,我是势在必得的。
仓玄知道木樨定是去搬救兵了,他虽狂妄自大但魔力却并未全部恢复。他带着林月离开了幽冥山,来到了忘川边。
忘川的风拂动仓玄的衣裳,红衣翻飞,像是盛开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美丽又诡异。
紧紧攀着仓玄手臂的林月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姮歌的情形。她仰头问道:“姮歌呢?”
仓玄望着姮歌曾经站立过,苦苦等待过他的地方,悲伤的说:“她魂飞魄散了,这是救我的代价。终究是我对不起她。”他又看向林月说:“所以,就算是为了她,我也要用这具身体活下去。”
林月眼中透出恨意,她咬了咬牙说:“什么为了她,我看就是为了你自己。别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要是真的爱她,就不可能让她等了你几万年,到头来让她落到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仓玄转过头去,脑海中想象着姮歌美丽的模样,他低声道:“我不知道她会如此深情。”
林月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她心中的怒火燃烧了起来,她恨道:“你们两个当真是天生一对,都这么的自私。她分明知道与爱人分离的痛苦,却又让我和她一样遭受折磨。她可真是个毒妇!”
仓玄沉下了脸,恶狠狠道:“本尊不准你这样说她!”
林月仰起了脸,毫不畏惧的说:“我就要说她,她害了我和幽冥,我难道连说都不能说她吗?”她又看着仓玄抬起的手说:“怎么?你想打我呀?你打呀,反正我不怕!”
仓玄用抬起的手揉了揉眉心,艰难的决定不跟林月一般见识。
他们就那样沉闷的站了一会儿。林月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她感觉到了饥饿。她没有丝毫犹豫,很是自然的对仓玄说:“我饿了,要吃东西。”
仓玄被气笑了,瞪着眼睛道:“你饿了,与本尊何关?”
林月也像他那样瞪着眼睛,气冲冲的说:“怎么跟你没关系?你占据了幽冥的身体。要是幽冥在,他一定不会让我饿肚子的。”
仓玄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掌一摊变出一个馒头来。
林月看着那馒头,想起幽冥来,鼻子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傲娇的说:“我不要馒头。”
“你以前不是吃的挺香的。你要是不要,我可扔进忘川了。”仓玄作势要将馒头扔出去。
林月忙伸手抢了过来,指责道:“浪费粮食可耻。”
仓玄笑了笑,大声道:“本尊从不知道羞耻为何物。本尊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月用一只手拿着馒头,另一只手仍旧紧紧的攀着仓玄的手臂。她边吃边说:“所以你才是彻头彻尾的坏人。”
“你说本尊坏,可本尊并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我只是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看来是你要的太多,不知满足。”
仓玄觉得和林月说话很有趣,以前从没有人和他这样说过话。他笑说:“那只是无能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本尊一统魔界,自然是要与天界抗衡的。”
林月已经吃完了馒头,觉得有些口渴,又伸手道:“我渴了,要喝水。”
仓玄好脾气的笑了笑,变出一竹筒水来,林月接过喝了一口,却又瞬间吐了出来。她擦着嘴说:“这什么水?味道怎么这么怪?”
仓玄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大笑起来,指着忘川说:“是忘川里的水。”
林月脑海中浮现那些孤魂野鬼在水中挣扎的模样,她恶心得干呕起来,又把那竹筒狠狠扔在仓玄脚边。她怒道:“你这个小人!”
林月越是生气仓玄笑得就越开心。可他却没能开心太久,一道剑气劈向他的后背,他旋转着避开了。但林月却差点被甩进忘川中,好在仓玄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落到了地面。
被吓得腿软的林月,一下坐到了地上,也忘了攀住仓玄的手臂。
仓玄看着一身黑衣的川柏和他身后仙风道骨的几个神仙,笑道:“你们来的倒是快。”他又对川柏道:“天族太子,许久不见。你母后遗落的龙蛋可找到了?”说着,他狂妄的笑了起来。
川柏被他激怒,沉着脸提剑攻了上来。仓玄并不把川柏放在眼里,他空手应对着川柏。
木樨来到林月身边,将她扶了起来。林月看着川柏那有些熟悉的身影问道:“那是谁?”
木樨看着在空中打斗的川柏和仓玄说:“天界太子川柏。”
“哦,原来是他啊。你眼光真不错,他好厉害。”
林月的话音刚落,川柏的手臂就被仓玄的魔气划伤。
木樨看着林月说:“我眼光不好,他也不厉害。而且我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说着,她也和那几个神仙一样飞去帮助川柏了。
林月看着木樨黄色的身影,点头道:“有故事。”她又看着那天上被围攻的红色身影说:“这么多神仙打一个魔也太不公平了。”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对付害了幽冥的坏人,哪里还需要讲公平?”
仓玄的魔力只恢复了五成不到,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他应付不过来,身上已经受了不少的伤。就在他应对其他神仙时,川柏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原本是在观战的林月,看见了这一幕,她的心也像被刺了一刀一样疼,她大喊道:“不行,那是幽冥的身体。”
除了木樨外,没有人把目光投向她。那几个仙风道骨的神仙和川柏齐心协力的将仓玄击落到了忘川之中。
林月看见幽冥的身体被孤魂野鬼拉扯,她想起了她梦中的情景,她心里很害怕,一心只想着要救幽冥,她不管不顾的往忘川里跑去。
木樨却拦住了她,“林月冷静点,你会死的!”
林月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她向红衣的仓玄伸手,哭喊道:“幽冥!幽冥!”她的声音像那些鬼哭狼嚎一样凄厉,却又那样悲伤,让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仓玄知道自己已无生机,他看向望着自己哭喊的林月竟觉得心痛起来。他决定做一件好事,把那个小丫头的情郎还给她。他拼却全身魔力,忘川之上回荡着他的嘶吼声。一团魔气被送到了哭吼着的林月身边。而他则被孤魂野鬼拉入了忘川之中,身体被撕得粉碎,灵魂也永远得不到安息,只能在这忘川之中苦苦挣扎。
红色的身影消失了,幽冥的身体没有了。林月在岸边绝望的痛哭起来,她哭得撕心裂肺,支撑不住一下子晕了过去。抱着她的木樨,稳稳的接住了她。
忘川又恢复了往昔的模样,孤魂野鬼仍旧在鬼哭狼嚎,阴风仍旧在吹拂着彼岸花。不久之前的痛苦、绝望、挣扎,像是从来没有在这里发生过。可是谁都不知道,林月的身体上攀附着一团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