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转眼两年过去,到了长公主与陆廷舟大婚的日子。
婚礼办得十分隆重,十里红妆,满城喝彩。数民禁军侍卫护送花轿浩浩荡荡进了陆府。
红盖头挑开,面若桃李的赵苓媛仰起了头,正对上陆廷舟含笑的眼。一身红衣衬得他愈发风神俊朗。
喜娘笑着上前:“公主,驸马,该喝合卺酒了。”
陆廷舟拿起托盘上的两杯酒,和赵苓媛双臂交缠,同时饮下杯中酒,回身间,相视一笑,说不出的亲昵自然。
沈芙静静看着,起初还会觉得酸涩难过,可看了两年,心里已是平静到麻木。她只盼着哪天公主身死,自己好得以解脱。
婚礼闹到很晚才结束,宾客陆陆续续离开。喝醉酒的陆廷舟由小厮扶着进了新房。
赵苓媛早已换上大红色寝衣。斜靠在床头,手执书卷百无聊赖的翻动着。
闻着陆廷舟一身酒气的进来,皱眉娇嗔道:“快去洗洗,一身的酒气!”
陆廷舟沐浴好上了床,灯光下,他一张脸俊美如玉,由于喝了酒,一双眼睛微带迷离,完全不似平日的古板禁欲。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作为新嫁娘的赵苓媛并不觉得羞涩,反而是带着兴奋期待的,这是她费尽心思谋来的男人,
龙凤喜烛在跳跃,
沈芙震惊的盯着自己的双手…
她能动了!
还来不及高兴,陆廷舟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手臂牢牢钳制住她,她想要说话,陆廷舟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双眼睛赤红,像吞噬一切的野兽,额角汗水涔涔落下。
她从不知道,原来他的体力竟这般好!
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年,这种事上他素来节制,除了第一次,从未让她感觉到不适。
最后,她力竭晕了过去,心里忍不住腹诽:陆廷舟性子清淡,何时见过他这般疯狂模样?
果然,这才是真爱啊!
翌日,直到日上三竿,赵苓媛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身侧的陆廷舟睁开眼睛,把人揽进臂弯,“累的话就再睡一会儿。”
赵苓媛舒服的闭上眼。
沈芙失望的叹了口气,若不是昨夜的记忆太深刻,她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昨夜公主意识陷入了沉睡,可她醒来却又潜意识里记得昨夜的事。
在宫女嬷嬷的催促下,两人慢条斯理地起了床,一通梳洗打扮。
新婚第二日新妇要给公婆长辈敬茶,两人到了陆老太太的院子,此时已近午时(中午12点),
花厅里坐满了人。
陆老太太看见两人牵着手相携而来,脸色很难看。家里的亲戚长辈从卯时正就过来,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
赵苓媛见她脸色,知道她是为什么而生气,却也不甚在意。
陆廷舟领着她上前请安。丫鬟拿来两个蒲团,陆廷舟屈腿跪下。
赵苓媛皱了皱眉,最终只是捧着茶直直站着递给了陆老太太。
这女人真是老糊涂了,凭她如今的身份,怎能轻易下跪?
在场众人皆惊!不过碍于她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便也没人敢说什么。
陆老太太气得嘴唇颤抖,赵苓媛这么站在她面前,倒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
身侧的陆大人无奈轻咳一声,陆太太只得硬着头皮接过茶,硬着声说了些勉励的话,
沈芙痴痴望着坐在下首位置的一个八九岁的小少年,那是她的浩哥儿。
三年没见,浩哥儿长高了不少,眉目愈发隽秀。
陆老太太拉过浩哥儿,板着的脸一下子柔和下来,指着赵苓媛介绍:“这是你母亲。”
浩哥儿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给赵苓媛磕了个头,叫了声“母亲”。
赵苓媛打量着浩哥儿,眸中暗光浮动,这孩子被教得很好,小小年纪,却眉目沉稳,举止有度。
她笑着轻轻摸了摸小少年的头,递过去一个红包。
而后吩咐贴身宫女绮罗把公子郡主带过来。
不多时,绮罗领着两个孩子进来,他们是赵苓媛和先夫生的一双儿女,是一对龙凤胎,比浩哥儿大一岁。
赵苓媛让两人上前给众位长辈见礼,最后指着浩哥儿。
“以后浩哥儿就是你们的弟弟,作为哥哥姐姐,你们以后要保护好弟弟。”
宇文昭不情不愿的应了声,郡主宇文珺撇了撇嘴:“他算哪门子的弟弟,不过一个穷酸教书先生的儿子。”
花厅里静了一瞬,几位陆家族老脸色都很难看,陆老太太当即冷下了脸,浩哥儿低下了头,赵苓媛第一次觉得尴尬,冷冷的盯着宇文珺:
“回去抄五十遍女戒,先生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
宇文珺倔强的昂着头:“我又没说错!”
赵苓媛气得扬手就要打她。
陆廷舟一把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孩子还小,慢慢教。”
宇文珺狠狠瞪着陆廷舟:“不需要你假好心。”说完转身哭着跑走了。
……
自打两人成婚后,日子过得如胶似漆。
府里的人看着,自从娶了公主,自家二爷真像是变了个人般,从前多古板沉默的一个人啊!如今却是眉角含笑,整个人显得随和温润。
只是苦了沈芙,说来也怪,每每陆廷舟和公主行房时,公主的意识便会沉睡,她也能短暂操控这具身体。
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且这人也不知发什么疯!总是有用不完的体力似的,直到她力竭晕倒为止。
更诡异的是,翌日公主醒来回忆夜里的事,只觉身心舒畅,对陆廷舟也越来越满意。
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那便是她和府上的陆老太太关系有些僵。
陆家是百年书香世家,陆老太太几乎把规矩礼仪刻进了骨子里。而赵苓媛自诩出身高贵,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不过因着她是公主,陆老太太即便再生气也拿他没法子,两人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浩哥儿在花园里被公主的一双儿女打的满头是血,两人积压的矛盾彻底爆发。
听在场的丫鬟婆子复数,浩哥儿去前院的路上经过花园,刚好与宇文昭兄妹迎面对上。
浩哥儿礼貌地唤了声“哥哥姐姐”。
兄妹两倨傲的扬着下巴,宇文珺重重推了浩哥儿一把,嗤笑着讽刺:
“别乱攀亲戚,你是个什么东西?我爹是镇国大将军,我娘是当朝最尊贵的长公主,而你爹只是个穷酸书生,你那死去的娘不过一个破落户…”
浩哥儿被推的一趔趄,听宇文珺一口一个穷书生破落户,气的握紧了拳,狠狠瞪着她。“住口!”
宇文昭见这小子竟敢凶妹妹,直接对着浩哥儿扬起了拳头。
三人就这么扭打了起来。
两边丫鬟小厮见子赶忙上前去拉自家主子。
无奈宇文昭兄妹俩平时霸道惯了,身边的丫鬟小厮都习惯了顺从。而浩哥儿身边只跟了个差不多年纪的书童。
兄妹两人早年跟着父亲学过武,浩哥几乎是被压着打,宇文君抽出腰间软鞭一通狂乱的挥舞。
得了信的陆老太太急匆匆赶来,浩哥儿已被抽的满脸是血。
今晚,陆老太太的正院灯火通明,陆家几房的人都过来了。
陆老太太问大夫:“情况怎么样?”
“有几处严重的外伤,不过好在没伤到骨头,等烧退了慢慢将养吧!”
不多时,赵苓媛压着两兄妹进了正院。紧跟过来的陆廷舟忙问情况,“昊哥儿如今怎么样了?”
陆老太太沉着脸,“人在内室,你自己过去看吧!”
几人进了内室,浩哥儿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上,小脸被烧得通红,脸上有几道明显的鞭痕。
陆廷舟轻轻攥住浩哥儿的小手,眼神充满疼惜。
赵苓媛轻轻握住了他另一只手。
陆廷舟一顿,下意识的抽开了手。
赵苓媛眸子暗了暗,他这是生气了吗?为了他的亲生儿子。
她拽着宇文昭兄妹上前,冷着声让他们道歉。
两人不情不愿的说了句“对不起!”
陆老太太盯着陆廷舟:“老二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吧?”
陆廷舟顿了顿,看了眼失落难堪的赵苓媛,最终道:
“昭儿和珺儿既然已经认错道了歉,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你说什么。”陆老太太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浩哥儿差点没了半条命,你这个做父亲的,人家只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打发了。常言道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枉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如今连基本的仁义孝道都不分了。”
她吩咐随身嬷嬷:“去,收拾箱笼,这个家看来是容不下我们祖孙两了,既如此,我带着昊哥儿回老家祖宅去。”
陆廷舟慌忙跪下,众人也忙过来劝。时人最重孝道,若真让两人离开了,陆廷舟势必背上刻薄生母的恶名,整个家族也会跟着名声受损。
陆老太太却是铁了心要走。最后赵苓媛发话送两个孩子进宫去,她才勉强同意留下,不过两婆媳的矛盾也已到了白热化。
陆老太太一改往日作风,对赵苓媛百般刁难。
当然,赵苓媛也不是善茬,人前双方你来我往,斗得好不激烈。人后对着陆廷舟,总是神情疲惫,又故作坚强的善解人意模样。
长此以往,陆廷舟心中的天平也慢慢倾斜。
陆老太太那边,闹了几次后,见没什么成效,反倒是儿子和她渐渐迷了心,她气怒之下,想了个荤招,那就是给陆廷舟屋里塞女人。
这本是后宅婆婆常用的手段,不过陆老太太这人虽重规矩,却从不过问几个儿子的房里事,
这天她派人请了赵苓媛去正院,指着下首站着的一个长相清丽,眉目如画的女子。说让她带回去给陆廷舟收做通房。
驸马原则上是不可纳妾的,不过通房只是个暖床丫头,算不得妾。陆老太太这么说也是防着赵苓媛拿规矩说事。
却不想赵苓媛看了那女子一眼,竟直接一口应下了。
等晚上陆廷舟回来,赵苓媛便指着那女子笑盈盈地说,母亲给夫君添了个标致的屋里人,夫君可高兴?
陆廷舟盯着女子的脸怔怔出神,待听得赵苓媛的话,他直接气的冲去了正院。
盖因那女子的脸与沈芙有七八分相似。
赵苓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指甲。看来陆廷舟对沈氏还是有点感情的。
这也正常,毕竟多年夫妻,虽谈不上喜欢,相伴之情还是有一些的。
瞄了一眼那女子,淡淡道:“处理了吧!”
过了两盏茶,正院传来消息,二爷和老太太大吵了一架,二爷放话说让老太太回老家祖宅静养。
翌日卯时不到,陆老太太便被陆廷舟安排的人送出了府,浩哥儿不放心祖母,死活要跟着去。
陆廷舟气怒之下,只得随他,想着过段时间再把人接回来。
赵苓媛听完下人的禀报。满意地扬了扬唇。
陆廷舟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谁也没资格跟她抢,包括他的亲人。
从浩哥儿被打,到陆老太太的性情大变,再到她被人篡夺给陆廷舟送女人,以及那个长相酷似沈芙的女子…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赵苓媛的推波助澜。
她的男人,必须只全心全意爱她一人。
……
太后垂帘听政已有六年,这六年来,除了太后娘家楚首府一党在朝中权柄太盛,朝廷百姓日子还算安逸。
这主要归功于太后强悍的政治手腕,而作为女儿的赵苓媛可谓青出于蓝,几年来,推行了好几项利国利民的政策。
朝中一些老臣感叹,若她生为男儿,定是很好的储君人选。
这几天,赵苓媛每每挑灯到很晚才睡。
陆廷舟抽出她手里的书,心疼道:“很晚了,明天再看吧!”
赵苓媛一脸的疲惫。“朝廷打算在南江以北修建堤坝,卓工部的人草拟章程,只是碍于地形特殊,至今没人拿得出精准的方案。”
陆廷舟看她一双眼睛熬得通红,遂道:“你去休息,我帮你写。”
赵苓媛只当他是哄自己开心,不过她也确实累了,便配合地去睡了。
等翌日醒来,翻着案头上放着的一沓宣纸,直接傻了眼。“这是你写的?”
陆廷舟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之前游学刚好去过那边,这只是我的一点想法,你若觉得不好…”
“不,你写的很好。”赵苓媛打断他,“这份方案写的很完善。”
她盯着陆廷舟,正色道:“夫君,你这样的唔性,不入仕太可惜了,你天生就该属于官场。”
陆廷舟想了想道:“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