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故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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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太后所住的寿康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汉白玉铺就的地面,说不出的奢华。

“刚得到的消息,陆家已经发了讣告,说府上二奶奶不慎从藏书楼坠落而亡。”

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袭金丝滚边凤袍,眉宇间凌厉尽显。

正低头批阅奏折的和寿长公主赵苓媛闻言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道:“算她识相!”

太后看着这个自己唯一的女儿,冷瑞的眉眼微微柔和,“既如此,挑个吉日,哀家便为你和陆廷舟赐婚。”

赵苓媛抬头,看着母亲,道:

“先不着急,眼下新帝登基不久,朝中一些保皇党势力不除,日后迟早埋下祸患。”

太后闻言十分欣慰,媛儿自小聪慧,再加之嫁给震国将军宇文寒后,随夫在边关历练的几年,更是多了股果决锐气。以前常暗暗可惜她非男儿身!然今时今日,却可另当别论,毕竟前朝也曾出过女皇…

收敛心神,她淡淡道:“不必担心,如今朝中大半文官都是你外公的门生,有他们在,朝廷乱不了。”

至于武将;在一众文官的把持下,朝廷这些年一直重文轻武,导致武将势力分散。号令三军的虎符更是牢牢掌控在皇家——也就是她这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手里。

……

掌灯时分,赵苓媛坐在梳妆镜前,由宫女伺候着拆卸妆发。

沈芙盯着琉璃镜中公主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恍惚着回不过神来。

她摔下藏书楼后本该身死,可她再有意识时,却骇然的发现自己变成了和寿长公主。

或许这样说也不对,她的意识虽进了长公主的身体,能感受这具身体的喜怒哀乐,疼痛饥饿,可她却无法操控这具身体。

通俗来说,她只是寄居在长公主身体里的一抹孤魂。

一时间,她心里只觉五味杂陈,毕竟长公主可算是造成她身死的罪魁祸首。

……

转眼离沈芙身死已过去了半年。沈芙也已经慢慢习惯了如今这种生存状态。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入轮回投胎转世,难道是有什么未了的尘缘?可她如今这样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这天,春光正好,赵苓媛早起梳洗打扮,换上男装。带上宫女所扮的书童,借陪同傀儡小皇帝读书为由,去了白鹿书院。

沈芙知道赵苓媛要去做什么,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心里却还是微微酸涩。

只是…盯着镜中这张描眉点唇过的俏脸,她这女扮男装也太随便了吧!

白鹭书院向来严格,是绝不收女弟子的。

事实证明,只要来头够大,一切便都不是问题。

进了书院,赵苓媛一句她是小皇帝的亲哥哥,便让所有质疑打量她的人禁了声。

众所周知,在前几年的那场宫变中,赵家子孙除却小皇帝全部被杀。那么眼前这个自称小皇帝亲哥哥的女子身份便不言而喻。

进了课舍,众人也都心照不宣的换她赵公子。

时隔将近一年,沈芙终于见到了陆廷舟。

他穿一袭宝蓝色长衫,头戴黑色儒冠,背着手,缓缓走进课舍。

俊美如玉的一张脸,本该是自易洒脱的风流公子。然而这身代表夫子的老气装束,配上古板严肃的神色,让人第一眼注意到他是个博学多才的先生,而不是他的长相。

沈芙透过赵苓媛怔怔盯着他,一年没见,他瘦了些,精神倒还好,想来对于自己的死,他已经走出来了。

这样…也挺好。

赵苓媛看到陆廷舟,眼底光芒一亮,站起身对着他微微颌首,

“学生赵元拜见先生。”

陆廷舟皱了皱眉,“白鹭书院不招收女弟子,还请公主速速离开。”

赵苓媛闻言也不恼,“先生怕是认错人了,我是赵元,是赵胤的亲哥哥,并非什么公主。”

说完对他露了个明媚的笑容。配着一身男装,显得英气又妩媚,惹得一众客舍学生齐齐看呆了眼。

陆廷舟见此眉头皱的愈发深了。可她既然这么说,便是咬定了自己是男儿身!他一时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板着脸拿起书本开始上课。

赵苓媛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对于陆廷舟这样的态度,完全在沈芙的意料之中。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古板,严肃,天大地大教书最大。

而长公主此时内心是兴奋的。像是胜券在握的猎人一步步捕获猎物的兴奋。

沈芙心里悲哀又愤怒,原以为她这么费尽心思,对于陆廷舟至少是很喜欢的,可她只是在享受猎奇的过程。

沈芙知道,以长公主的手段,想要拿下陆廷舟,就一定能做到。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苓媛每天都准时来书院报到,陆廷舟想撵却撵不走。

且她从小聪慧,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无一不精,课堂上常常举一反三,惹得一众学生对她赞誉有加。陆廷舟渐渐对她也没那么反感了。

除此之外,她有意无意地制造偶遇,撩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若是寻常男子怕早就对她情根深重爱的至死不渝了。陆廷舟却依旧板着张脸,对她态度似乎没变过。

沈芙却看见,他上课时目光会不着痕迹的扫向公主,公主危险有难时她会下意识的想要护着,可见他并非对此无动于衷。

沈芙心里酸楚又无力,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却还要以这种方式。看着逼死自己的人和自己的夫君谈情说爱,这予她无异于伤口撒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么对她!

这天赵苓媛逃课请几个同窗去酒祀喝酒,回来后被陆廷舟罚站太阳底下半个时辰。

赵苓媛乖乖领罚,正午日头毒辣,没过多久她便被晒得脸色驼红,

过了约摸一盏茶,陆廷舟背着手夺步过来。

赵苓媛仰起头,朝他露了个灿烂的笑容,而后直直往他怀里一倒。

陆廷舟顿了顿,最终推开了她,轻轻扶着她进了廊下。

回去皇宫的路上,贴身宫女绮罗不满的抱怨:

“公主何必这么委屈自己,您若是喜欢陆先生,直接请太后下懿旨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赵苓媛喝了口冰镇绿豆汤,轻笑:“那多没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等那沈氏死后半年才主动去见他?”

绮罗道:“因为公主不想让他知道沈氏的死和您有关。”

“你只说对了一半,若我只想得到他这个人,凭我如今的权势,只要一句话,他不管愿不愿意都得乖乖和我成亲。”

她端详着自己新染的蔻丹,眸中光芒灼灼,“可这样未免失了乐趣。”

却在这时,对面远远传来唢呐声。绮罗好奇地掀开帘子张望,“公主,是永昌伯府的出殡队伍。”

沈芙心中一惊,想要拉开帘子看看情况,却如何都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赵苓媛挑了挑眉,“永昌伯府,沈氏的娘家?”

“是,”绮罗伸头仔细看了看,“死的是府里大夫人,沈氏的母亲。”

赵苓媛只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对她来说,沈芙只是个占着陆廷舟正妻的寻常妇人,死了便死了。

沈芙却是脑子一懵,心中痛极。母亲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

心口如刀绞,想要大哭一场,可她如今只是一抹意识,哪还能哭得出来!?

拉车的马儿阵嘶鸣,车夫紧紧勒住缰绳,主仆两人惯性往前一倾。

绮罗掀开帘子不悦地道:“怎么回事?”

赶车的侍卫道:“有个少年拦住了马车。”

透过被风吹起的马车帘子,沈芙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一身重孝在身,隔着车厢望过来,一双眼睛充满怨恨的盯着长公主。

沈芙心中一惊,那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她心里拼命的嘶喊,快走啊,快离开这里!

迎风而立的倔强少年显然听不到她的诉求,他盯着赵苓媛,咬牙切齿:“你逼死了我姐姐!”

尾随再测的数民带刀侍卫齐齐拔出剑,只等公主一声令下就让这少年当场毙命。

赵苓媛抬了下手。“打断他的一双腿,送回永昌伯府,告诉他们非议当朝公主的后果。”

侍卫托着咆哮挣扎的少年远去。

绮罗愤恨不平,“公主您就该直接杀了他。”

“杀死他一如反掌,可沈氏之死不到一年,到时候若陆廷舟顺藤摸瓜知悉所有事情,那我这些天来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就这么放过了他?就怕他以后长大了会伺机报复您。”

赵苓媛冷冷一笑:

“不过一个冲动无脑的半大少年,永昌伯府的人知悉此事后,为了不连累家族,定会把人悄悄送出京!等再过个一两年,就让他“病逝”吧!”

说完斜躺在贵妃椅上,微眯双眼,惬意假寐。

沈芙心中恨极。她努力凝聚力量咬牙。试图挣脱束缚,

清晰感受着公主此时的惬意舒适,她好恨?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

心里愤怒又绝望,她后悔了,原以为她的死能换来所有人的平安,可如今,她母亲死了,弟弟也会死。

赵苓媛继续乐此不疲的追着陆廷舟,陆廷舟依旧表现的严肃端方。

赵苓媛却也不急,她决定下一剂猛药,故意当着满书院学子的面向他热烈表白被拒绝后,黯然转身。

没几天便传出她则选驸马的消息。

消息传到了陆廷舟耳中,他怔怔良久,连续几天心不在焉。

最终下定决心跑去拦了赵苓媛的轿子,红着眼睛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

赵苓媛笑了,轻轻的抱住他。

陆廷舟哑声说:“沈氏曾是我的结发妻子,我想为她手满三年孝,等孝期一满我就立马上门提亲。”

赵苓媛轻轻点了点头,“应该的。”

以陆廷舟的性格品行,会提出这个条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心里终归不愤。

沈芙看着陆廷舟眼中骤然亮起的光芒,成亲这些年,他从未这样看过她。

罢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她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这么静静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