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战略转移
1
李泰明听赵涛以及陈宇告知自己追查杨乔木的结果，说到与陈天元有关，他不由得扯了扯头发。
一边的杨父杨母老泪纵横，杨红丽则一直忍着，眼眶却泛红了。
“明哥，陈天元这个人，你了解吗？”
李泰明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他把自己在启明星工作时，了解到的关于陈天元的情况都说给了他们听，再提到2005年余伟力的死，李泰明把当时办案的警官的名字告诉了他们：“他叫林又年，是南空区公安局的公安，你们找他，这案子就是他办理的。”
提醒杨父杨母要再收到以杨乔木的名义寄过来的快递时，马上通知警方后，赵涛跟陈宇离开了李家。
“陈警官，那这案子，就交给你了。”赵涛道。
“行，放心吧，杨乔木是死是活，我都会查清楚后告诉你的。”
2
陈宇跑了南空区的公安局一趟，却被告知，林又年调职了，被调到了东空区公安局。
陈宇赶到东空区局里的时候，发现林又年正在外头出任务，等了一天，林又年才回来，一见陈宇便问：“你就是北空区那个，找陈天元的那位前辈吧？”
陈宇点头称是。
“陈天元那个混账，没想到背地里还在继续干这种伤人害理的事。”
林又年把2005年余伟力被害一案以及2006年启明星女职工被暴力殴打一案的卷宗拿了出来，递给了陈宇。
陈宇了解了一个大概，问：“那05年的案子，一开始不是怀疑李智吗？还因为李智潜逃而没有捉到人，后来怎么确认凶手是陈天元的？”
林又年搔了搔头：“那是，一开始我们不知道陈天元跟这案子有关，是11年他出狱以后，我再查这案子，在拿案发现场发现了一个打火机上的指纹，与罪犯信息数据库里的人进行对比时，发现居然是陈天元的，所以才确定他是真凶的。”
“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呢？”
“那陈天元之前没被抓过，个人信息没被登记下来，后来所有犯罪分子的信息电子化，才开始有这么便捷的指纹、图像对比的查案途径。”林又年解释，“那数据库建起来后我就对比过了，没有跟打火机上的指纹匹配的对象。在06年陈天元被捕入狱后，罪犯信息数据库里才登记了他的个人信息，我在11年再拿当年查到的指纹一对比，于是才查到了陈天元头上来的。”
陈宇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家伙狡猾得很，你们这次可得把这家伙逮着了。”
也就是说，陈天元这家伙，包括杨乔木（推测杨乔木此时已经遇害），身上带着三条人命的血债。
北空区公安局已经针对陈天元跟李智发布了A级通缉令，希望不日会有人发现这两位嫌疑人，好尽快确定杨乔木的死活。
而另一方面，陈宇看着陈天元残缺的履历表，轻轻敲了敲桌子。
陈天元曾经在启明星工作过，回到家后，还可以找另一个人打听情况，那就是自己的妹妹陈香。
陈香听说陈天元这个名字，表示很陌生，直到哥哥提醒说以前在启明星做过司机，因为殴打女职员而掀起过网络舆论，陈香才想了起来。
“啊，是那个陈司机。”陈香那个时候才刚刚大学毕业，重新回到启明星，不过是个小小的跟单主任，对公司里的事物都还不熟悉。
“我记得，就是吕总的司机嘛，那个时候，他们都说是吕宗海——”提到死去丈夫的名字，陈香有点复杂：“当年，吕宗海被那女人拒了，然后指使陈天元去打那个女职工的。”陈香道，“具体的内情我也不太清楚。”
“那，他出狱后，就是11年左右，有回去启明星工作吗？”
陈香想了想，摇头，“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能帮我查一查吗？”
“哥，你不要因为我是启明星的部长，就以为什么都能查了。”
“哎呀，不就是查一个职工的花名册嘛，你随便找个理由跟管人事的说一下就行了。”
“都六年前的事了，谁知道还有没有记录。”
“那你能不能帮帮哥这个忙嘛？”
“行啦，我回去问一问。”
陈香虽然奇怪哥哥为什么忽然问起了启明星旧职工的名字，但估计出是跟哥哥手头上在办的案子有关系，回到启明星后，她就找到了冯小海，问能不能查一下六年前的人事记录。
“六年前的记录？”冯小海皱起了眉头，“那么久的事了，你是想查什么？”
“我遇见了一个熟人，他说六年前曾经在我们公司干过，我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冯小海看着陈香，陈香笑了，“他想要进我们市场部，我招他进来之前，总得先把把关吧？”
冯小海这才释然。
“行，我记得ERP系统里有离职员工的旧档案，你要查直接找人事文员搜查一下就行了。”
“明白了，谢谢你啦，冯部。”
冯小海看着陈香走到人事文员那边，低头问着什么，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去年，因为陈香的努力，从新阳挖过来了不少市场部的业务经理，而眼看着年末的订单量大幅度上升，吕宗泽很高兴，在众人面前褒奖陈香，而年底给陈香的分红跟奖金，也额外的丰厚。
而经她手操作过来的研发部的工程师，也在进行启明星全新系列产品的开发，据说新产品即将在下个月面市。
如今，陈香就如曾经的刘部，成为了启明星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
陈香确定ERP人事系统里没有陈天元的名字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哥哥，“没有，我估计他出狱后跟我们启明星就没什么关系了。”
“是真的？”
“真的，我都在离职员工名单里找过了。”陈香道，“而且啊，像这号给企业带来负面影响的人，换成是我，也不会再录用他了吧？”
“是是，那没事了！”
3
在这一年五月，Dona回到了新阳，成为了统筹海内外所有市场业务的部长。
“我叫方妍，以前打交道的时候你们都叫我Dona，现在也可以继续叫我Dona。”
在Dona空降那一天，市场部有惊讶的也有不服气的。
Tammie就是不服气的其中一员。
他早就在觊觎部长的位置了，以为靠自己在新阳的资历，再做个两三年，那部长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结果却凭空出来一个女人，把这位置抢了，他心里当然不舒服。
听说刘庆安在新阳的股份都落到了他妻子跟儿子手上，那么，这位Dona也是新阳的股东吧？让她做部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管是不服气还是持怀疑态度，在李泰明，夏一爻，以及Dona主持的新阳新一季度的产前会议上，针对市场部的业务部现状，也进行了探讨。
“现在我们新阳首要的任务，应该是把去年启明星挖走了我们的人，而后带走的订单补上吧？”Tammie说着，转向了Dona，“方部，这事能交给你吗？”
Dona看了一眼Tammie：“我上任前，也做过一些调查，根据现在的国际环境，我以为，对于欧美市场那方面的业务，只要维护好现有的客户与订单就可以了……”
“你是说，不把单找回来？”Tammie打断了Dona的话，生气。
坐在他一边的Carey也很吃惊。
“我加入小家电的来料加工对外贸易这一行，已经超过了十五年，这十五年来，小家电的技术，不仅仅是电热水壶，还包括咖啡机，吐司机，烤炉等等的核心技术，已经成为了公开的秘密，因为这些技术，被越来越多的工程师接触到，并扩大推广开来，技术含量大大降低，导致了国内这类型的小家电行业也已经越来越多了，你们没觉得吗？”
Tammie一怔，那李泰明跟夏一爻则安静地听着。
“并且，欧美的小家电市场经过这十多年的发展已经日趋饱和，所以外界跟我们企业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市场缩小，而供应商增多，所以才导致僧多粥少，不然，启明星也不会急着从我们这边挖人吧？”Dona说，“去年，2016年底，我们珠三角就已经陆续有许多做来料加工的小家电工厂倒闭，并且随着我们国内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国家经济能力上升，工人的成本也在一年比一年提高，以前廉价的原材料，也都在升值，不仅是本地企业没办法再使用廉价的人力物力在这个行业获得高额利润，甚至有许多外企，也都在考虑把工厂迁移到用工成本比我们低，而且原材料更便宜的马来西亚，越南，譬如富士康，美高森美，希捷，飞利浦珠海照明，及成通讯等等企业，其中几家都已经关闭了，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觉得，离这行业的瓶颈期还有多远？”
Tammie等人无言以对。
“并且我估计，欧美市场的小家电市场会进一步收缩。”Dona道。
“为什么方部你会这么认为？证据呢？”
Dona看了Tammie一眼，娓娓道来。
2017年1月20日，特朗普正式成为美国第45任总统。
在候选之时，特朗普便提出了针对中国的发言，并放言上台后将征收45%惩罚性关税。这或许仅仅是他为了选举成功所拟定出的空口号，但从他在去年年底，不顾中国的态度而径直与台湾对话，就证实了这位新上任的总统对中国并无好感，或许不会有45%征收的关税那么严厉，但特朗普的政府班底，全都是对华强硬派，无论怎么推测，始终无法排除两国之间的贸易战的可能性，在这种对中国不利的情况下，要奢求欧美市场的订单，无疑于火中取栗。
“不仅如此，欧美发达国家一直唯美国马首是瞻，若美国与中国打贸易战，你觉得其他西方国家的企业会愿意继续跟我们合作吗？”Dona道，“今年刚从国内市场撤退的L企业，就是我以前就职的企业，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们便是在美国的操控下敌视我们的客户，现在，我们手头上握有他们的订单数是多少？不是zero吗？”
会议上的与会者沉默起来。
“而欧美市场还有一个不稳定因素，那就是英国脱欧。”
2016年6月，英国通过公投，通过少数多数决，定下了脱欧决心，今年3月，英国正式启动“脱欧”程序。根据欧盟法律，双方需要在两年内（2019年3月29日之前）完成“脱欧”谈判。
在这两年内，不仅英国国内的各类经济市场会动荡不安，受英国脱欧影响的其他欧盟国家也势必有或大或小的震荡，因为英国首相在宣布脱欧方案时，就宣布了英国不会留在欧洲共同市场，只会寻求与欧盟签订自由贸易协议。英国身为西方传统经济大国的影响，势必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年内掀起重重波澜。
“不仅如此，以前我们出口到美国，英国的商品，产品认证，清关条件，税率浮动，都是我们没办法确定的。”
这个时机选择继续寻找欧美市场的订单，不仅吃力不讨好，而且风险极大。
“那，如果不做欧美市场，我们流失的订单怎么补回来。”夏一爻问了一句。
“幸亏我们新阳的海外贸易市场，并不仅仅局限于欧美，我们也有自己的品牌，不仅得到国内，也获得中东以及东南亚市场的认可，所以，我打算，维持现在欧美市场的客户，以我们的自主产品，瞄准中东以及东南亚市场，并扩大对俄罗斯市场的出口。”
“俄罗斯市场？”
Tammie吃惊。
“没错，现在俄罗斯跟我国的邦交良好，并且与我国边境接壤，算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地理位置，我们有共同的利益，正常情况下彼此间的关系不会快速恶化。这是一块很大的市场，不仅前景看好，而且经济关系发展良好，很值得我们拿下。”
去年，俄罗斯总统普京两度访华，而在刚刚过去的5月份，普京再一次到华访问，两国之间的首脑频繁接触，致力于推动一带一路的具体实施，并签订了多项推动两国之间经济发展的协议，可以推断，两国之间的经济交往良好，而选择俄罗斯市场为重要的产品出口市场，无疑会有顺利的展开。
并且，今年是一带一路建设为政府中央的首要经济政策，只要顺应国家号召，与一带一路沿线的国家合作，也能获得政府优惠政策的大力支持，这对有自己产品，又想进军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新阳简直如虎添翼。
一边是艰险难料的欧美市场，一边是风调雨顺的一带一路，要做大企业的人会怎么选？那是非常容易的选择。
“所以我也希望新阳的海外生产基地能尽快建立起来。”Dona说着，望向了Tammie，“Tammie，我记得，你曾经被刘部派到海外视察当地的情况，我希望会后你能把视察报告给我过目，可以吗？”
Tammie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这天散会的时候，与会者走出去后，夏一爻对Dona竖起了拇指：“新阳的未来就拜托嫂子你了。”
“一爻你言重了，新阳是Andy的心血，我也希望我们会有更好的未来。”Dona冲夏一爻笑了笑。
等夏一爻走出了会议室，Dona才捂着腹部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舒服？”在一边收拾文件也准备离开的李泰明停了下来。
“不是，刚刚有点紧张，放松下来后就觉得胃疼。”Dona松了口气。
李泰明忍不住笑了起来：“哎，我们的方部，习惯习惯就好了。”
“我们现在是要寻找第三个工业园吗？”
“啊，Dona难道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地址选好了吗？”
“不选在天舟。”李泰明一言以蔽之。
“不管是天舟还是其他地方，要是建立全自动化的生产线，你觉得可行吗？”
“可行啊，Andy哥以前就想做自动化的生产线，不过当时资金不够。”
“那，我们第三个工业园，就按照国外的自动化生产线的标准来建，你觉得如何？”
李泰明想了想，“我觉得可以，不过那第三个工业园的职工，就必须选一批高素质的当地员工了，这批员工的招聘标准是个问题。”
“我在L企业的时候，认识一批这样的工科生，有工程师，也有技术员，L企业工厂不是关闭了吗？现在环境不好，工厂接连破产，或许他们也不好找工作，我们可以启用这一批人。”Dona想了想，问，“当时L企业也多是使用自动化生产线的，而且很多机器都是德国产的，我去问问他们，那自动化生产线的设备怎么处理的，如果还在，我们可以买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是德国货？”
“没错，检修一直都是德国的生产商那边派人来做的，如果我们买下来，那跟德国生产商的协议方就是新阳，也可以获得他们的售后检修服务。”
“行啊，那麻烦Dona你去联系一下，要能谈得拢，我们先买下来也可以。”
“那，要跟一爻说一声吗？”
于是李泰明就把这事跟夏一爻说了，夏一爻道：“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跟Dona尽管办成这事，那费用照批。”
“哎，一爻哥啊，你可真放心交给我们呐。”
“我别的优点不说，但用人不疑我倒是能做到的。”夏一爻哈哈笑着自夸。
4
L企业的工厂就在Dona的老家，一个叫清平湾的地方。
Dona回到了，找到负责当时负责清算的管理人员后，打听工厂里那几条拉线的自动化设备。
“那些机器啊！都还在那放着呢！”
“没买出去吗？”
“想是想卖，不过这些都是外国货，价格高，有很多人来问，但想买下的人少。”管理人员摇头，“他们又想买好东西，又想压价，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所以就一直放这了，都积尘了！”
Dona进了工厂，在车间里查看着那些机器的状态。
在工业制造这个行业，机器设备都认准了德国产品，一是因为德国的设备质量过硬，使用寿命期限很长，二是德国的设备卖出去后，与协议的一方均会提供检修服务，义务服务年限过后，也会用比较优惠的价格续约提供服务。
L企业的这个工厂是在09年成立的，那个时候还并非自动化的生产线，后来，随着国内经济繁荣，对产品的质量也日益提高，L企业的产品需求日益增加，在2012年左右，从德国进口了一批自动化生产线的设备，配置后经过检修试行，次年投入生产。
当时L企业辞退了一大批流水线的工人，引起不满，而自己最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工厂调到了天舟的总部。
也就是说，这条生产线上的设备，保守估计，已经使用了五年左右。
众所周知，德国制造的设备的正常折旧年限是十年，并且大多数及其在折旧年限之后，精准度不变，在检修报告通过后，也能继续正常使用多年。最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海德堡的印刷机，八几年出厂的，截止目前，印刷业界的各地工厂还在使用，虽然一早过了德国产品的正常折旧年限，但它还是占据了国内绝大多数的印刷量，正是因为德国设备的耐久性和稳定性。
Dona在车间内查看机器的时候，看到Manuel带着另一位顾客过来了，Manuel看到Dona，吃了一惊：“Dona，你来干什么？”
“Manuel，我是来看看厂子里的这些设备的。”Dona没隐瞒来意，跟Manuel握了握手，问：“这位是？”
“我也是来看这些设备的。大家是同行，多多指教。”男人说着，把一张名片递给了Dona。
Dona看到了名片上写着的潘勇两个字：“是潘先生啊，你是专门买卖机器设备的？”
“啊！”潘勇饶有兴趣地看起了车间里的设备，不时地摸摸：“不错啊，是德国产的，真不错。”
Dona把Manuel拉到了一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Manuel看了一眼，吃惊：“你现在到新阳工作了？”
Dona点点头。
“Manuel，我们很有兴趣买下这批设备，你能将这些设备的台账给一份我们吗？你们的价目单也给一份，可以吗？”
Manuel看了一眼潘勇，点点头。
Dona回到了新阳，把自己视察L企业设备的事情跟李泰明与夏一爻汇报了一次。
“L企业的自有工厂很小，还没有我们中山的工业园一半那么大，并且车间里只有四条全自动化的生产线，一直做的都是中高端的产品。”Dona说，“产品包括电热水壶，果汁机，咖啡机，跟电饭煲等等，与新阳的主要产品大致相似。”
“就四条生产线能应付得了那些年的订单吗？”
“一开始可以，只是国内信赖韩国制造后，单量骤增超出想象，L企业才选择性地把其他产品的订单分了出来，包括委托启明星，新阳以及其他工厂做中高端产品。”Dona以自己的理解说。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那四条全自动化的生产线都买下来，可以达到我们中山那个厂的产能？”
Dona点点头，把一份价目清单跟设备台账递给了夏一爻。
“另外，我们还有一个竞争对手。”Dona离开前，也看到潘勇在找Manuel要台账跟价目单，她把潘勇的名片拿出来，推到了李泰明跟前：“这个人也对我们看中的四条生产线感兴趣。”
李泰明拿起名片，眼睛一亮：“潘勇啊？”
“李部你认识他？”
“认识，以前启明星的设备，就是专门找他买的，他不仅进口设备，还会买二手设备转手高卖。”李泰明道，“我们新阳的一些设备，也是我专门找他买的。”
“那，我们怎么办？”Dona问，“按Manuel报的价格，买进这批设备吗？”
李泰明看了看那份价目单上的总价，再看看夏一爻一脸你决定就行的表情，想了想：“要不，我们再考虑一下？”
“总价还是太高吗？”Dona也看过报价单上的总额，大概需要将近十个亿。
“不是说这个数目不能接受，只是……”李泰明道这样吧，“我找ETT的工程师过来给我们把把关，下一次Dona你带我们一起现场看看，可以吗？”。
Dona点头。
5
ETT派过来的工程师就是Lucca，与李泰明重逢的那一瞬，两个人笑着抱在了一起。
“Lucca，好久不见了。”李泰明笑着说到。
“你好，你好。”Lucca说着蹩脚的中文，笑得鼻子都红了。
自从李泰明在ETT学习参观后，两人便成为了好朋友，并且在李泰明回国后，两人还保持着邮件通信，除了分享与家人的相片，Lucca也尝试写一些简单的英文，并学习中文，希望有机会也能来中国一趟。
所以，这一次，Lucca是梦想成真了，踏上中国领地的第一步时，整个人显得既兴奋又激动。
李泰明做东，请Lucca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并且给他介绍了Dona，听德语翻译说完Dona是与李泰明同样头衔的部长，Lucca竖起了大拇指：“好，好。”
惹得李泰明与Dona哈哈大笑。
第二天，Dona带着李泰明还有Lucca以及德语翻译再一次来到了清平湾。
这一次，潘勇也在，李泰明一见他就笑着打招呼：“潘老板。”
“李部长。”潘勇惊讶，看到他身边的Dona，登时明白过来了，“原来跟我看上同一批设备的，就是你们新阳啊！”
“没错呢，潘老板，你今天也是为了那批设备来的？”
“哎，那也不是，整套整套的买我吃不下，也没必要，我就相中了几台机子，就想着能成交就好了。”潘勇笑着，看了看Lucca，“怎么，你还带个外国人过来啊？”
“啊，是我们合作的客户，听说我们要建新厂，买设备，不放心，所以就带他过来看看。”李泰明打着哈哈说道。
“那行，不妨碍你们参观了，我先走了。”潘勇走出老远了，还不时地回头瞅瞅，看李泰明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次的生意估计会泡汤。
Dona联系上了Manuel，Manuel看Dona这一次带了这么多人，有点吃惊。
“Manuel，我们看过了你们的价目单，今天我们带了个专家过来给我们把把关，你不会介意吧？”
“你们是想？”
“如果可以，我们想把这厂子里的四套生产线都买下来。”
Manuel先是震惊，而后笑逐颜开。
自从L企业关闭后，身为华南区总经理，他必须处理完公司工厂的所有事务才能回国，这其中就包括出售这些二手设备。
因为要价高，两三个月以来，这四套生产设备基本上无人问津。
就是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潘勇，看那意思，也只希望买其中的几台机器而已，拆散生产线的机器出售很正常，他也是这么打算的，刚才接到了潘勇的回价，正在考虑当中，听说Dona那么大手笔想把四套自动化生产线买下，自然乐意。
Lucca进了车间后，首先审视了一遍四套生产线，而后每部机器都操作了一遍，再看保养计划，实际破损程度，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所有的检视结果，这一呆，就呆了差不多半个月。
那边潘勇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打电话催Manuel回复，Manuel按下没说。
他看出来了，新阳买这四套生产线是真心要买的，否则不会专门请个德国专家来审视这批设备，如果条件不太苛刻的话，他觉得有戏，又怕中途生变，不好直接拒绝潘勇，所以只好暂时拖着。
在Lucca审视生产线设备的时候，李泰明也没闲着，他在工厂里转悠的这些天，关于这家工厂的布局，环境，包括周围的生活设施也了解得一清二楚。
三周后，Dona与李泰明带着Lucca签字的ETT抬头的视察报告，与Manuel面谈，并根据实际情况开出了新阳的总价——比L企业给他们的价目表整整少了一个多亿。
看Manuel犹豫，李泰明又加了一句：“你们这家工厂的租约还没到期吧？”
“要到今年10月份。”
“那租约由我们新阳承担，你看可以吗？”
Manuel思忖了一会儿，最终将新阳的视察报告以及回价细则发送回了韩国总部，并将租约一事也告诉了总部。
一周后，总部回复，执行。
Manuel这才如释重负，笑着跟李泰明与Dona握手言欢，在Lucca与Dona带人按照设备台账清点机器的时候，Manuel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承担我们剩下几个月的租约？”
李泰明神秘地笑笑，不语。
新阳不是正在寻找第三个工业园吗？L企业的工厂，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厂子吗？
买下这家厂房，那里面他们相中的生产线也完全不用挪动分毫，只要招熟练工进来，马上就能上工投入使用。
并且，清平湾正因为L企业工厂关闭，经济受牵连而损失巨大，在获悉新阳这个的大品牌想买下工厂后，清平湾政府不仅大力支持新阳入驻本市，并主动提出了优惠的地盘购买方案，跟李泰明很快谈好了条件成交。
Manuel后来从Dona口里听说了李泰明的打算，愣了半晌，而后钦佩：“你们新阳，果然了不起，中国人，都很厉害。”
Dona笑了笑，伸出了右手：“希望将来我们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Manuel紧紧握了握Dona的手，点点头。
“李泰明那小子！”潘勇最终听说李泰明一伙人将那四套设备全部买下了后，叹了口气：“果然，财大气粗的家伙就是比不过啊！”
6
新阳第三个工业园的雏形就此确定。
李泰明等人打算将其作为实验性质的工厂，先按照目前的模式运作，若自动化生产线当真可行，那么，再以目前的厂房为中心扩张，慢慢建成工业园。
因此，李泰明与清平湾政府交涉，会逐步买下此厂房附近的地盘，为将来的扩张做准备。
但在工厂确定以后，人员配备上，也必须尽快落实。
李泰明等人经过讨论后，最终确定，从天舟总部抽派职工到清平湾工厂，而统筹生产线事务以及业务订单统筹的人，分别选中了黄工与Kali。
黄工听说要自己离开天舟总部，到清平湾任子公司总经理，惊讶：“为什么是我？”
“黄工，一来，那边的生产线全都是自动化的，你是个老工程师了，生产技能方面没有人比你更熟了，二来，这家子公司的员工大部分都将会是技术人员，只有像你这样有经验的技术能手才好让他们听从安排。”
黄工有点欣慰地笑了，还是为难：“可是……”
“如果担心家属的话，我们已经在清平湾买下了员工居所，你可以将父母妻子都带过去。”
黄工如今已经年近五十，父母与妻子都在天舟，儿子正在读大学，也正因为考虑到如果黄工调到清平湾，家庭方面不存在太多顾虑。
“不是那个问题，我是担心，如果我走了，那研发二部，由谁来接手呢？”
“研发一部的王茂茂王工将接管研发二部。”
“是他啊！”黄工恍然大悟，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行吧，我去清平湾。”
如今新阳电器集团所有的订单，都是由天舟总部的市场部接的，随后再分派到其他工业园，故而在中山，以及清平湾的子公司都没有市场部，但会有业务部，即专门负责跟单，处理订单排期生产时遇到的种种困难，以及最终出货的相关事宜。
Kali原本是业务经理Niki的助手，应该能胜任统筹工作，她本人听说要把自己调到清平湾，并晋升为业务部经理，当即一口答应了。
那之后，Dona联系上以前L企业的工厂职工，还真被她找到了不少。
原本L企业招聘的很多技术人员，于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新阳的职工，继续在原来的车间工作。因为这批人员对自动化生产线的操作轻车熟路，甚至比刚开始接触自动化操作的黄工（如今晋升成为黄部，并成为新阳第六名股东）等人更在行，这四条生产线在德国的设备公司派检修员过来检修，给予PASS报告后，新阳第三工业园在更名后的一个月后正式投入生产。
而这批整体素质最高的职工，成为了新阳在两年后被评为国内工业4.0的先进模范单位的关键因素。
7
在李泰明负责清平湾工业园的后续事宜时，Dona这才有空回到天舟总部，处理接下来的事物。
其一，是她要求Tammie提供的海外基地候选国的视察报告。
其二，是开拓俄罗斯市场。
Dona在办公桌上没有找到她要的资料，把Tammie叫进了办公室。
“我说要的海外基地的视察评估报告，你没拿给我？”
“啊，是那个，最近我比较忙，一时忘了，而且，你不也在忙工业园的事吗？”Tammie推脱道，“我这就去找，不过，可能不太齐。”
“什么意思？”
“就是，这时间也过去挺久了，我那些评估资料可能不知道放哪去了，我得需要找找。”Tammie道。
Dona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
“Tammie，市场部总经理做事真像你说得丢三落四，那我看你这个职位可以撤掉了。”
Tammie没想到Dona一出口就那么重，愣了，再看Dona不像看玩笑，张了张嘴，许久，才有点愠怒道：“方部，你说话小心点，毕竟我也是新阳的老员工了，我工作这么多年，为公司做过了什么，刘部比你更清楚。”
“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我，方部，我是不清楚你过去为新阳做过什么，所以我只看工作表现，就以你现在的态度，不管你有多少功劳苦劳，我都不以为你有多敬业。”
“我敬业不敬业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Tammie气了，“我做过什么你不清楚你可以问别人，我也可以亲自告诉你，总不像你，做过什么？不过是在欧美市场找不到订单，口头上说要转移目标罢了！这种事情，谁不知道？”
“你知道？那你为什么在去年被启明星挖走那么多订单的时候，不马上调整策略呢？”Dona反问。
Tammie一时语塞。
“如果你知道，那么你在一开始就应该将业务重点从欧美市场转移，而不会依然去挽留那些没办法留下的欧美客户，而到现在，也应该迈出了在东南亚甚至俄罗斯扩大市场的第一步，可为什么你不这么做？”Dona冷冷地问，“不正是因为你短视，所以忽略了这么大的第二个，第三个市场吗？所以才白白浪费了新阳这么多的发展时间？”
Tammie脸色由青转白。
“今天之内，把海外基地的视察报告完完整整地给我递上来，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也不勉强。”Dona道，“但后果自负。”
Tammie走出了Dona的办公室后，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两个小时后，Tammie把过去赴东南亚等各国巡视的报告一张不漏地拿到了Dona面前。
Dona看了灰溜溜走出办公室的Tammie一眼，没有做声，翻开视察报告，一页页看了起来。
三天后，Tammie被叫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夏一爻，李泰明以及Dona。
Tammie想起了Dona跟自己说要裁撤自己这个总经理的话，心里一个咯楞，脚步不由得虚浮起来，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位置上。
谁料一坐下来，Dona就让自己简单概括那几份视察报告的最终结论，他硬着头皮凭记忆说了个大概。
“一爻，李部，你们认为如何？”
“印度不适合。”李泰明道，“现在我们跟他们的关系不太融洽，现在过去盲目建厂，我就怕将来血本无归。”
今年6月18日，印度边防人员在中印边界锡金段越过边界线进入中方境内，阻挠中国边防部队在洞朗地区的正常活动，中国外交部正对此事与印度交涉，事态胶着，至今没有解决。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Dona点头，“我们可以继续合作出口，但海外基地并不适宜选在那里。”
“那，可以考虑巴基斯坦吧？”夏一爻问。
“Tammie，你以为呢？”
Tammie愣了，稍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巴基斯坦跟我们邦交好，中国的企业在当地很受欢迎，在他们那边建厂国家也出台了优惠政策，但是，毕竟也是跟印度接壤的国家，实际情况怎么样，很难判定。”
“那，巴基斯坦这边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Dona说着，“我们重点说说东南亚的国家吧！”
随着科技发展，全球经济水平提高，原本一向落后的东南亚国家也在逐年发展，近年来他们的消费水平也在逐年提高，就跟国内一样，日后对小家电的需求将日益增加，这是一个比国内更有潜力的出口市场。
不同于国内市场份额已经被欧美大品牌逐步侵蚀，东南亚国家的市场份额还是待定状态，这对新阳来说，也是一个最好下场竞争的时机。
在一番讨论后，最终，新阳将目标定在了泰国，以及马来西亚。
“Tammie，接下来，我们希望你对巴基斯坦，泰国以及马来西亚的生产环境进一步确认，并且弄清楚这三个国家候选地的对华企的政策以及限制，针对你的视察报告，我们再做进一步的确定，你看可以吗？”
Tammie听Dona这么说，愣了：“这事，还继续让我负责吗？”
“你做得不错，就继续由你负责。”Dona道，“等海外基地建成后，我们新阳也会开设新的海外业务部门，打算由你升任部长，负责统筹所有海外生产基地事宜，你觉得可行吗？”
Tammie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Dona：“升我做部长？是真的？”
Dona看看夏一爻，再看看李泰明，看他们都在掩嘴忍着笑，也笑了：“是真的，我们三个人都在这里了，在夏总跟李部面前，你觉得我会撒谎吗？”
“那，谢谢方部。”Tammie登时激动得坐正了身子。
“先别谢我，先把海外基地的事情建起来再说。”Dona道，“不过，你这次视察可得谨慎一点，毕竟以后就是你直接负责的部门，一开始没设想周全，那接下来出了什么棘手的乱子，也得谭部你自己解决。”
“是，那是一定的。”听Dona直接叫上了谭部，Tammie咧嘴笑了，而后马上想到了什么，“不过，我能提一个要求吗？”
“尽管提。”夏一爻大手一挥，道。
“这次视察，我想让李部跟我一起去。”
Dona愣了，夏一爻也看着李泰明。
“李部对建工业园最有经验，我得请他一起去，帮我把把关。”
李泰明笑了，“行啊，Tammie，你还是有眼光的。”
“那你是答应同行吗？”
李泰明点头。
“清平湾那边，黄部已经上手，可以全权交由他负责，我就跟Tammie到海外去转一圈吧！”
8
八月，Dona抵达到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见到了新阳在俄罗斯市场部代理分部的负责人Stepan。
“方部，听说你上任后，我们就一直盼着你来了。”Stepan握了握Dona的手，表示欢迎。
“因为在国内忙第三个工业园的事情，所以就推迟了俄罗斯的行程。”
“啊，我都听Kali说了，她因为可以证明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很高兴呢！”
Stepan原本也是天舟总部的市场部业务经理，在进入俄罗斯市场后，刘庆安将懂俄语的他委派到代理分部出任总经理，他在这里一干就是四年。
“有没有想家呢？”
“哎，我都还没成家呢！”Stepan哈哈地笑了两声。
“啊，所以这也是Andy派你过来俄罗斯这边的原因？”
“对，单身汉，到异国他乡，无牵无挂的，自在。”Stepan承认。
“没考虑在这里找个伴吗？”
“找过，不过，随缘吧，我们这一代人，对婚姻这事看得很淡，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没问题的。”Stepan老实说。
Stepan今年28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Dona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新阳的俄罗斯代理分店就在莫斯科，在视察过了代理分部后，Stepan作为东道主，开车陪Dona逛了逛莫斯科三俗的几个景点后，Dona说明了来意。
“做大俄罗斯市场？”
“没错，如果可以，我们不仅仅满足只开个代理分部。”Dona道，“如果我们在这里开设实体店，你觉得怎么样？”
“新阳电器的实体店？”
“没错，我稍微调查了一下，俄罗斯的网络购物经济还没有像国内那样发展起来，估计实体店比较可行。”Dona点头。
Stepan的表情一下变得兴奋起来，换了几个姿势，都觉得坐得不舒服，Dona微微一笑。
“那，开店的事？”
“由我跟你一起负责，建立起来后，你就是俄罗斯这边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实体店店长。”Dona道，“莫斯科作为第一个实验点，如果可行，我们就推行到第二个城市，继续开分店。”
“那分店？也都是由我负责吗？”
Dona点点头：“到时候你便是新阳在俄罗斯所有店面的总负责人。”
Stepan笑了起来，激动地搓了搓手：“可是，公司不怕我经验不足吗？”
“在俄罗斯市场这一块，我们都经验不足，但相比较起来，我更相信在俄罗斯有四年生活经验的你，Stepan。”Dona道，“而且，我们已经预料到实体店建立起来的一系列困难，也预估了先期的亏损期，以及让你获得经验迅速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总部那边对你有信心，你放开手去干吧。”
“好。”Stepan一口应允。
从那天起，Stepan就带着Dona在莫斯科的商业区到处转，寻找合适的店址，最终确定了门铺，签约，申请，装修，改建，慢慢地把第一家俄罗斯新阳电器专卖店建了起来。
看着专卖店初步成型，Dona这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9
这天工作稍微空闲后，Dona在电脑上打开了wechat，接通了塔塔的视频。
“塔塔！”
“妈妈！快看，是妈妈！”塔塔一张兴高采烈的小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怎么塔塔这么高兴啊？”
“妈妈，是Apple阿姨带美美跟小牛来我家啦！”
屏幕上，出现了美美跟小牛的脸：“Dona阿姨！”
“哎，美美小牛，欢迎你们来阿姨家玩，要是塔塔不乖，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回去替你们教训他。”
美美跟小牛笑了起来，才离开屏幕没多久的塔塔又出现在屏幕上，手里抱着妹妹：“我才没有不乖，妈妈你看，我把小云也带过来了，给你看看。”
“我看到了，塔塔乖。”
“小云好可爱啊，Dona阿姨，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就快了，等阿姨回来，带点俄罗斯的特产回去给你们好不好？”
“好！”
一群孩子走开后，Dona的父母才跟Dona连线，让她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注意安全，Dona笑着点头称是，到最后，与Apple聊天时，Dona满是歉意：“我不在国内，麻烦你了。”
“没事，刚好放暑假，让孩子聚聚挺好的，我也刚好能过来这边散散心。”
Dona笑了：“青牛没跟你一块来吗？”
“他忙，所以要抽空才能过来。”Apple得意，“就让他一个人忙活去了，我照顾孩子都忙不过来呢。”
Dona点头。
“哎，我说Dona，你没有考虑再找个男人？如果有，我可以介绍……”
“没有。”Dona打断了Apple的话，道，“我没有考虑再找别的男人，这辈子啊，我能将塔塔跟小云抚养长大，看着新阳慢慢壮大，就心满意足了。”
“是吗？”
“是啊！我目前过得挺好的，所以你就别替我操心了，Apple。”
“那行，我看你也过得挺好的。”
当时，Apple是笑着跟Dona这么说的，但转头，还是跟自己的丈夫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哎，Dona一个女人家在外头奔波，终归是不安全。”
“你懂啥啊，那叫事业心，跟你不一样。”青牛嘴里说着，心里嘀咕，要是Dona真的改嫁了，那就不再是安仔的老婆了，他还认不认这个弟媳呢？
“什么不一样，我以前也跟她一样做生意啊，还不是嫁了你之后要照顾孩子，所以才慢慢放弃的。”Apple听丈夫说自己跟Dona不一样，有点不服气，“那你来照顾孩子，我来做生意。”
“行啦，Apple，我知道你牺牲大，所以才让你带美美小牛到天舟度假嘛，你就好好休息，别想有的没的，行吗？”
青牛挂了手机，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智，看他一脸惶恐，猜到了几分：“你又闯祸了？”
“青牛哥，我……”李智一脸愧疚。
李智后来才知道，陈天元第一个刺伤的人，叫刘庆安，就是跟眼前的青牛很熟的刘庆安，自己当年在青牛的店里干活的时候，还叫过他安哥。
不久前，他们结伙干的那事不知道怎么地被警察找到了证据，确定了连环伤人案是他跟陈天元干的，在回家的路上，嗅出事情不对的李智发现了公安正在布控，赶紧连夜逃出了天舟，无处可去的他只好又回到了义乌青牛这里。
李智并没有想过要做害人性命的事情，更何况，他们这一次直接害死了青牛哥最熟的哥们，如果青牛知道，刘庆安是因为他们的事才死的，那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吧？
所以李智也没打算逗留多久，想着过两天就离开。
10
青牛安排李智落脚后，自己就去出货了。
因为清关顺利，两天的行程，不到一天就结束了，青牛看看还有时间，于是就打算去天舟看看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有安仔的塔塔小云。
晚上去到天舟的时候，孩子们都睡了，第二天看到爸爸忽然出现的美美跟小云都很高兴，吵着嚷着让爸爸带他们到海边玩。
青牛笑呵呵地答应了。
于是，青牛夫妇带上三个小孩子，当天开车去了海边。
经过红棉天桥的时候，获悉安仔就在红棉天桥上面被人刺伤的，青牛夫妇的心情都显得有点低落，青牛的视线望向外面的时候，看到天桥底下的商铺，一家士多店挨着建材铺，里面的人进进出出，似在准备开店营业。
他看到了士多店与建材铺的名字，也看到了从店里走出来的人，心里一沉。
“青牛，你有听说吗？刺伤安仔的那两个嫌疑犯，已经找到了。”
青牛的视线依然落在车窗外面，看着远去的背影，一语不发。
“青牛？青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青牛总算回过神来，看了Apple一眼，Apple看丈夫脸色苍白，再联想到刚才经过的红棉天桥，担心：“你没事吧？”
“没事。”
刘庆安去世后，青牛失去了这个从小陪伴着自己长大的兄弟，悲痛欲绝，Apple看过丈夫陷入深深的悲伤与绝望，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接受了事实，恢复元气，走了出来。
所以这时，看青牛神情不对，以为经过的路段，又勾起了丈夫的伤心事，忍不住心疼，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我说了，没事。”青牛勉强笑了笑。
“你放心吧，我听塔塔的外公外婆说，害死安哥的犯罪团伙已经找着了，正全国通缉他们，很快就会抓到他们的。”
“哎，真的，那可太好了。”青牛的脸色渐渐缓了过来，“等逮着他们了，一定要给他们判死刑。”
“啊，那是当然的，主犯叫陈天元，据说已经害死过一个人了。”
听到陈天元的名字，青牛猛地一踩刹车，差点没把车上的人吓坏了。
“爸，你怎么开车的嘛？”后面的美美抱住弟弟，埋怨。
“不是让你们系好安全带了吗？”Apple看了一眼丈夫，才对后面的孩子说道：“塔塔，你没事吧？”
塔塔摇摇头。
“你啊，青牛？”
“你确定，主犯的名字是叫陈天元？”青牛抓住了Apple的手，气急败坏地追问。
“是叫陈天元。”后面的塔塔忽然说了一句，让青牛夫妇都往后看着他。
“塔塔？”
“妈妈说，害死爸爸的是叫陈天元，他是个坏家伙，警察叔叔会抓到他的。”塔塔说，显得很是难过，“我讨厌这个陈天元，就是他害我没了爸爸的。”
青牛夫妇彼此对望了一眼，青牛暂时将自己的愤怒压了下去：“没错，警察叔叔一定会抓住这个坏蛋的。塔塔，叔叔保证。”
这之后，青牛夫妇不再讨论刘庆安的案子，到了海边后，笑着跟孩子们在海边嬉戏起来。
看塔塔转眼就笑着跟美美与小牛在海边玩笑，找贝壳，Apple概叹：“真不知道Dona怎么教育塔塔的，遇上那种事情，年纪这么小，还能保持这么好的心态。”
青牛看着塔塔，默不作声，许久，才问：“你说，主犯是叫陈天元的？还有共犯呢？”
Apple看着丈夫，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去。
“Apple?”
“共犯，是李智。”
Apple也知道李智，因为他曾经在店铺里工作过，所以，知道李智参与了伤人事件时，也很惊讶。
“不过，新闻报道上说，猴子是从犯，只是负责开车，不是他下手的。”Apple不知道此时李智就在义乌自己家中，为他辩护，“我看猴子也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或许，他另有苦衷吧！”
青牛的嘴角抽了抽，掏出手机，百度起天舟新闻，一则则看下去，脸色愈发铁青。
这一天还没到傍晚，青牛就买了机票，直接从天舟飞回了义乌。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应该是获悉青牛去了天舟后，猜测青牛会知道自己就是刺伤刘庆安的犯人之一，并导致了刘庆安的死亡，李智在昨天就离开了义乌。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青牛愤怒而悲怆地喊了一句：“该死的猴子！该死的陈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