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否定与疑问问

儿童大都先说“不”，后说“是”，原因很简单：否定比肯定蕴含的情感更加强烈。许多儿童会很自然地使用“nenenene（短ě音）”表达焦躁与不适，也许这一表达太过自然，以至于孩子们无需努力，这也很好地解释了在诸多语言中，表否定的单词多以“n（或者m）”开头的原因。甚至有时，我们会“扬起鼻子”发出毫无元音搭配的辅音“n”以示否定。

最初，儿童不会表达他们不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只会用手推走。比如，他们觉得很烫，便推开不要。当他们学会了表达不想要的时候，儿童通常会在单词间稍作停留，就像说两句话一样，例如，“面包，不要（Bread no）”，仿佛这两个单词毫不相干，就像我们成年人用更完整的表达说出两个毫无关联的句子：“你要给我面包吃吗？我没有听说。”与动词搭配的否定句型同样如此：“我，睡觉，不要（I sleep no）。”该否定句型不仅出现在很多丹麦孩子口语中，其他国家的儿童同样如此。特雷西指出：“恰如聋哑人的做法，儿童会在肯定句的结尾附着 ‘不（no）’，以示否定。”例如，当失明、失聪的海伦·亚当斯·凯勒（Helen Adams Keller）感受到姐姐和妈妈对她做出单词“牙（teeth）”的口型时，她会回答：“Baby teeth—no，baby eat—no”，即“宝宝不能吃东西，因为宝宝没有牙齿”。德语也有类似的现象，“Stul nei nei—schossel”，即“我不坐在椅子上，我要坐你腿上”；法语如是，“Papa abeié ato non，iaian abeié non（爸爸还没穿衣服，苏珊娜也没穿）”。[6]此类强调否定的语言方式似乎经常出现在儿童话语当中。

与否定句相比，儿童掌握疑问句的时间较早，而这里所说的疑问句倒不如视为“问问题”，因为儿童一开始并非知晓疑问句型。他们大多通过行为、表情、动作表疑问。当儿童将语调加入的时候，这说明他们距离正确的疑问句型不再遥远。另外，儿童早期的疑问句大都与询问位置有关：“Where is…？”因为儿童常常听到这样的句子：“Where is its little nose（你的小鼻子在哪儿）？”其实，这并非真的问问题。但此类问题对宝宝有着重要的实践意义，他们很快就能使用该句型并要求别人为他拿来自己拿不到的东西。此外，儿童早期掌握的疑问句还包括“What's that（那是什么）？”“Who（谁）？”

快4岁的时候，孩子们会突然使用“为什么（why）”的疑问句：该疑问句对他们了解世界以及世界中形形色色的事物极为重要。当他们一连串地使用“为什么”的时候，不管多么烦人、无聊，家长都不会冒然打击他们探索未知世界的好奇心。至于时间疑问句，比如“When（什么时候）？”“How long（多久）？”儿童掌握的较晚，时间概念对孩子来说，较为困难。

通常，儿童很难理解选择疑问句（double questions），当被人问及：“你要黑面包还是要白面包（Will you have brown bread or white）？”的时候，他们只会回答“要（yes）”。面对“那是红色还是黄色（Is that red or yellow）？”之际，他也会说“是（yes）”，“是”在这里指的是“黄色”（4岁11个月的儿童案例）。笔者认为，这说明了儿童短时记忆的持续时间较短，听到句结便忘记了句首。不过，艾伦·马维尔教授（Allen Mawer）认为，于儿童而言，真正困难在于选择：面对选择，他们通常不作答，即便说“是”，也仅仅表示他们不想失去全部选择，又或者觉得自己该回应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