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穿旧的夏天

李欣儿的回忆：

1996年

人生第一次被欺骗，人生第一次欺骗别人，然后人就学会了成长。

六岁那年的夏天，我和爷爷奶奶住在靠海很近的村子里，忍耐了很久终于尝试第一次开空调。

海风总是潮湿的，卷来海水又咸又湿的味道，在高温的夏日的暴晒下又腥又黏。奶奶和爷爷把我围在中间，我们等待空调轻轻煽动叶片。

奶奶把我黏糊的头发顺到耳后，用蒲扇扇着清凉的风。吹风并不好闻。

“奶奶，这就是空调吗，味道好臭。”

我记得爷爷戴着老花镜认真翻看说明书，笑着说：“夏天这么热，连空调都不愿意开工啦，空调流了汗，吹出来啲风可不就是臭风嘛。”

我笑得很大声，很久之后当我为人父母的时候，却没有机会讲这个笑话了。科技进步的太快，这种酸溜溜的欺骗再也不需要了。

每一个夏天，当我帮***把空调滤网拆下来洗时，他会和我说另一个版本的笑话，逗的我差点笑死过去。

曾几何时，他们家也没有这个更换滤网的条件，他也曾问过他的爸爸，他的爸爸跟他说，那是空调放屁了。我回忆***当时小鹿般纯净的眼神，懵懂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你爸真会说，有味道了，真有这么臭嘛？你们家滤网几年没洗啦？”

和***谈笑风生中，灰色水污流进下水道，旋转旋转，形成水涡。

我突然回想起04年的夏天。

那个有他的青春，兜兜转转，又回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