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是三和尚?
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心中总想着如何把这件事翻篇。
说到这里,三水突然闭口不谈。一个矮小的胖女人走过,她敦实的足音传来,回头,只见她身上穿着花布衫,衣服上干干净净,毫无尘土。
我问三水:“她身上,为什么?”同时指了指自己的衣服。
“啊呀,这可和我不一样。她一定是去听戏的,很隆重的,当然要打扮漂亮。”三水又补充道,“这是邻村安家村的安心,我们叫她心姐。她家里穷,这身衣服还是嫁妆改的……心姐!去干啥子嘞?”
“今儿宁们村大戏台有名角来,这宁们不知道?”心姐应道。
“看到吧,我猜对了。”三水对我说完,转而应道,“没听说,我说为啥今天各家……”“啊呦,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哪路人?”心姐没等三水说完,就打断他对我说道。
“久闻三水哥大名,前来拜会。”我蹦出来这么一句文绉绉的话,应是存了一些卖弄的吧!同时,我把手伸出去。
“水老师邀请宁来喝酒(久)祭拜‘会’?哈哈。宁别这么说,俺听不懂。宁要说些明白话,哪路人?”心姐也不拘束,嘴角上翘却眉头微皱,但是终究没有也把手伸出来,导致我收也不是、伸也不是,尴尬极了。
这时,三水站出来和圆场:“心姐,啊呀,今天演的是什么呀!”顺势把我的手放下去。
“今儿的戏可大了,《四季和尚》,水老师宁能不知?”心姐一提到这个就打开了话匣子,“说这个《四季和尚》从创作以来,不到两年,就到处有名了,俺看过介绍,那里面主角叫——叫三和尚,去出家……听说这个戏和宁还有些关系,水老师。”
“当年轻狂,这《四季和尚》就是我写的。”三水并没有敢告诉她,写的就是他的真实经历。他目光瞥了一眼已经昏黄的天空,寂静的光辉平铺在土地上,已经把它每一个坑洼都映照得灿烂,田垄在金晃晃的空气中斜切下一溜阴凉。
三水接着,凑到我耳边说:“天色不早了,去戏台子那边吧,啊呀,灯是免费。你不想听我的人生吗?戏里都有。”我点头答应。
“心姐,你去吧!戏就要开始了,我和洛道就不打扰了。”三水转而对心姐喊道,安心轻轻道别,迈着大步子走了。
我呆呆地望着心姐,心里有说不出酸楚。想必,她童年的未来是在古筝琵琶里荡漾的,而她现在是在唢呐大鼓里浸泡的。这悲剧在乡下是很平常的,因为其普通,这已经不使悲哀了。我默然无语,看到天一下子暗下去了。
“走吧,洛道。看什么呢,那么入神。”三水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有些感慨得说道——最是夕阳能引发人的叹惋,人和人之间,一辈子,只有在自然面前这一刻,心和心才交融在一起。却依然不知他在感慨什么,这距离是亘古不变的。
“看戏去了。”我回复过来,我们的心又远了。语言之于人类,枷锁罢了。待到某一刻,一切都在不言中——语言只能传情而不能达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