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1.2 [2] 远征-异梦
红色，纷扰，灼烧，乱流。
火热，天地在崩塌。
咔。
仿佛是有队伍在心脏上行军，压抑而沉重地震颤。
忽地很亮，如铁水被浇筑一般，一片橙黄从视野下方满溢成了一个符号。
这是……水分子结构模型？
它明晃晃地闪动着。
砰！
青聆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空气颤抖着，一股焦味。
哪里爆炸了吗？还是刚才梦中的声音？是梦吧……
青聆呛了一口烟味儿。
不对，难不成真着火了？！
青聆跳起来，爬上山洞口的小土堆，踮着脚向上张望。
滚滚灰黄的烟升腾，橙红色的火舌舔舐着山顶。
看这阵势，前山岌岌可危，而后山……想必已经化为焦土。
完了，山灵可能已经受到了伤害！
青聆脸色惨白，紧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的手从裤口袋摸出手机，简单的“119”却一连输错了三四次。
“LY市，东岑山，对，快来，烧得很严重……再不来……可能就连前山也保不住了……山灵很有可能已经受到威胁！请您务必马上过来……拜托了！”
摁断电话，抬头一看，大火又吞下了几排树木，青聆有点不知所措地呆住了。
做点什么，快呀！青聆逼着自己的大脑开始运转。
燃……燃烧三要素是可燃物，助燃物和着火源……
对了，我能控制水呀！能不能从河里取水，然后运上山顶浇下……就能扑灭山火了对吧！
奔向最近的小溪，青聆深吸了一口气。
感应，操纵。
只见着溪流忽地被全部拦住，水汩汩的积聚。
起！青聆加快了灵能转化，咬紧牙，使着吃奶的劲儿，推顶起一大团水，向山顶挪移。
一步，再一步……终于到顶了！
青聆一股脑地解除了控制，水摔下来，顺着山体流下。沿途的树上火舌忽地消失，“嘶”，流出一股白烟，露出烧剩的狰狞的树干，张狂着黑色的爪牙。
青聆透支尽了力量，瘫倒在地。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努力好像是杯水车薪——一团水又能顶什么用？他艰难地抬起头，目测过去，有灭掉总面积的1/30吗？
东岑依旧处在巨大的危险中。
而青聆彻底无能为力了。
慌张，迷茫，无助，绝望，悲痛。酸楚在鼻尖涌滚。
烟很大，青聆的视线模糊了。
忽地，【MP++】他心中仿佛被注入了一种柔和却有力的能量，一个清泉般飘丝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带着我仅剩的力量，去吧，孩子。”
心里凉丝丝的，【MP++】全身的活力好像却好像被一点点激活……
不论如何，再试一次吧！
汲水，搬运，灭火！
手颤抖，牙紧咬，心狂跳，青聆眼里却写满了坚毅。
一次，两次，三次……他来回奔袭着，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只要我青聆还有一口气，就决不会任这山火肆意胡为！”
……
“都一天多了还昏着呀？”
“意识已经基本恢复了，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灰色的线条在白色的底子上交错延伸，是天花板。
这里……是医院？
穿着外衣外裤，盖着白中透黄的被子，一旁高高的铁架上挂着一袋不知是什么的液体，通过蜿蜒的吸塑料管，一点一滴地下来……
是了，是医院没错。
为什么会在医院？
“他醒过来了！”护士拿着一块看起来廉价的液晶写字板，正记录着什么，又把头抬起来，“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青聆摇了摇头。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走来，一对浅蓝色的角从帽孔中顶出来《帽孔：为了方便妖把角从帽子下伸出而采取的设计》，他探下腰看着青聆，“同志好些了吗？”
青聆用力地点点头。之前到底是干嘛来着……哦，对了！
“东岑山的火怎么样了！”他脱口而出。
男人笑了笑，直起身子，后退了一步，“多亏了有你的帮忙，我们已经把火灭掉了。火警也是你报的吧？我们到那里时，看到你一个人昏倒在地上，大火已经被扑灭了1/3，不错呀小伙子！你这样的在山妖当中已经算很不错的了。”
“幸好你发现及时，不然估计整个前山都得烧掉——不过你也真是生猛，一个人抵得上半个消防中队的工作量了。”
青聆被一夸，有些不知所措地笑起来。
男人又后退一步，转身从助手那里接过一面锦旗，清了清嗓子道：“曹德清大队长代表洛阳城吉安区消防大队与全体人民向您致敬！”言罢颔首，双手奉上锦旗。
青聆吓得从床上坐起，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两人又互相谢了一回。
然后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像是有默契一般，他们把最沉重的话题留到了最后。
青聆直勾勾地看着曹队长的眼睛，一言不发。
对方低下头，脸色凝重起来，叹了口气。
“我们……我们真的尽力了，但我们赶到时，东岑……已经熄灭了。”
青聆的心脏被狠狠地揪扯了一把，他发出一声惨叫，又迅速地抑止住了。
“经过检查发现，她耗尽最后的灵力，为你提供了力量……但也别太难过，你为她争了光……”
青聆的头低着，嘴角抽了抽。
“在这检查现场的时候我们还发现了这个——暗世的标志。”曹队长又拿出一个密封的证据袋，里面有一个金属件，外表已经被一层黑炭包围，却难掩内部的金属光泽。
而它的形状——青聆看到的第一眼就吃了一惊——“我昨晚在山上梦到过这个！”
是的，就是像这个水分子结构模型的东西，丑陋着，扭曲着，勾起青聆心头无限的仇恨。
暗世，一个被智联列为头号恐怖组织的存在。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袭击东岑山？
一天后。
青聆回到了饭店工作，同事们拿好奇又敬仰的目光打量这位从见义勇为的新闻里走下来的勇士。勇士自己却两眼发直，闷闷不乐，洗了一天的碗就打碎了两个盘子，打翻了一碗牛肉面。
老胡盯着青聆看了一整天。那眼神不似平日，是青聆读不懂的。
青聆感觉事情不对。
果不其然，下班被老板约谈。
“我错了！”青聆先开了腔，二话不说，低头认错。
“有心事……”老胡一针见血，“东岑……熄灭了？”
许久的沉默。
“是。”
在妖族文化中，山灵被视为人类一样有灵智之物，山灵的熄灭相当于人类的死亡。
“把心事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些。”老胡斜靠在木制雕栏上，看着青聆的角。老胡自己也有一对那样的，青花瓷蓝色的角。
“我……我第一次感觉如此无能为力，面对突如其来的祸乱，我甚至连保护我熟识的东岑都做不到……”青聆微微转身，盯着墙上挂着的禁灵符，向上45度仰起头。
晶莹在眼眶中打转，青聆却强忍着不让其流出，锋利的目光却如剑出鞘，刺穿一切。
只有老胡知道，青聆面对的，是东岑的方向。
老胡有点自责地叹了口气。
但这样的残忍，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吧？
“所以，现在你打算……”
“我，要，报，仇！”一字一顿，青聆咬着牙挤出自己的愤怒。
“怎么报？”老胡淡然问。
“我要快快变强，找到暗世的幕后黑手！”青聆激奋。
“怎么变强？”紧跟青聆的回答，老胡依旧淡然问道。
“我可以……可以……”
“我……”
“我不知道……”青聆有些沮丧茫然地低下头。
嗯……
“去青空寺吧。”老胡摁灭烟头。
太像了，神说的就是他不会错了。
“青空寺？”
“是。一个妖族的灵力战斗学校，虽然已经出了北豫国边界，但距这儿也不远，高铁四个小时就能到。”老胡的语气隐约变得柔和轻软，脸上渐蒙上一层浅浅的笑意。
不知是不是打烊后关掉大半灯光的原因，青聆好像看见老胡原本灰色的瞳孔今晚变成了紫色。
又是沉默。
炽热的希望却缓缓从灰烬中升起。
“好，谢谢老胡！”青聆猛地抬头，对着老胡当头就是一拜。
“山妖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谢……”老胡作揖回礼。
“……啊——啊——”老胡突然表情狰狞。
“阿嚏！”幸好及时用纸巾捂住了，“啊——阿嚏！”
老胡机警地环视四周，发现脚下多了一只自己养的波斯猫莉莉，“啊——青聆——啊——快，快帮我——啊——阿嚏——把莉莉抱走——啊——阿嚏！”
这是……猫毛过敏？
青聆求之不得——他一向非常喜欢rua莉莉的毛，还喜欢用脸颊蹭莉莉的肚子——他把莉莉抱回了它的小窝，使劲rua了一把，这让他的心情稍稍变好了一点。
嘿，老胡要是从此开始对猫毛过敏，大伙就别想过安生日子了。以老胡这个性子，肯定不愿意让莉莉离开他，到时候店里天天打喷嚏……
幸好我就要走了，哈！青聆有点幸灾乐祸地想。
……
LY市公安局。
孙户漫不经心地提起电话听筒。
“副局，标志物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哦。”孙户心不在焉，“没什么特别的吧？”
“不对，这次情况和历次都不一样，出现的标志物不是玄融金构成的，只不过是普通的铜制，形状也有微小的差别。”
“噢？怎么会这样？”孙局长有些迷惑，但他隐隐感到这会是个揭开暗世谜底的突破口。
是这个恐怖组织开始改变他们的信仰了？
也不太现实。
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了一种猜想。
“我怀疑，罪犯其实并不是暗世！真正的罪犯伪装了现场，想把自己的罪责推到暗世身上！”
“孙局，这种猜测我们也有过，但是您也知道，我们组轮流上阵连着看了最近两周的监控，按监控的画面看，火是自己燃起来的；调取了附近的灵操控成像仪，也并未找到可能的灵操控者；再说案件中并没有可疑人员进出现场啊？这些不都符合暗世的特征吗？”
“你的前两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但第三个问题——我要纠正你，火灾发生的时候，山上是有人的，而且是个低贱的山妖。”
“您怀疑是他？但他也没有动机啊？”
“没有动机？抓过来审审就有了。山妖做再多坏事也不奇怪。”孙户语气强硬。
像这样的大案，如果能在自己手上破获，那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会有多大，连孙户自己都想象不尽。
“但是依照我们北豫国的法律，没有重大嫌疑的人员如果要提审，得走十天半个月的流程……”
“我不管。三天之内，我要他的人，若是没有，我拿你是问。”
“……属下明白。”
……
一日后，青聆坐在了前往青空寺的高铁上。
他支着脑袋往窗外看，车速很快。
田，湖，山，树，房，像是刚画完就倾斜放着的山水图，颜色流动，晕染，飞溅，溢满了整个车窗。
这么多的色彩，最终会流向何处呢？青聆呆滞茫然地胡思乱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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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题：禁灵符
禁灵符是一种符牌，可以限制灵力的使用。
禁灵符的特殊性质允许人们正常、温和地使用灵力，方便日常生活；又防止人们粗暴、凶猛地使用灵力、做出伤害他人的事。
禁灵符是妖、兽、鬼地区治安得以维护的关键，对社会和谐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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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题：青空寺
【青空寺】是一所【妖族战斗学校】，位于青空山南麓，依山势而建，南邻谷地草原；其内部【现代化与开放】的程度不输人族的大学。
在青空寺，战斗课程分为理论和实践。理论课在【知明、笃行楼】进行；而实践课在【习场】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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