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3 [3] 远征-青空寺

“前方到站：青空寺，请要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两侧的窗外漆黑，车内的灯光微微刺着青聆惺忪的睡眼。青聆想象得出来，如果略去下方飞架山谷的高架桥，这时的高铁大概就像一枚闪闪发光的银针，穿破黑夜。

高铁不断减速，最终以不到3cm的误差准确地对接在站台上。

拎起二手市场买的小皮箱，青聆下了车。

经过简单的手续，青聆出了站。走出高铁航站楼的那一瞬，他惊呆了。

面前不再是厚重的钢铁森林，一股甜丝丝的乡野的风带着泥土与树的香气，穿过山谷奔涌，搅和着浓浓的喜悦，灌进他的鼻腔，连他的角仿佛都在这熟悉的清香里舒展开来。

如果从高处向下看，高铁站一定是像一个充满科技感的小玩具，放进了绿色绒布裹围着的一方小世界。

在这随意叠放着的绿色绒布中的一块凸起的其中半边，又披上了星星点点的灯火，闪耀着。

青聆走近了，便看见一块倾斜的白色石墙，上面刻着三个莹绿色大字。

青空寺。

期许，喜悦，青聆深吸了一口气，想象着扑面而来的美好生活……

激动得快要昏过去……

……

五个月后。

伐定纪元642年3月，青空寺。

清晨。

沙——沙拉——沙——

清冷的空气里凝着露的气息，穿着羽绒大衣，鼻尖还是被冻得凉凉的。

又是南方樟树落叶的时节，地上满是泛着些红的干瘦树叶。

沙——沙拉——沙——

青聆又扫净了一片地儿，露出那据说是高强度分子材料的地面。

终于扫完啦！青聆把树叶团用水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打着哈欠向宿舍走去。

趁时间还早，再睡个回笼觉吧！为打扫个包干区起这么早，我还真是……哈啊——精神可嘉……

“亲爱的同学们，起床时间到了，起床时间到了……”广播又准时响起校长那亲自录制的千篇一律又眉飞色舞的起床铃声。

诶，连起床铃都打了？扫个地居然要这么久！今天又没睡好，得拣节副科课好好睡睡……

青聆在新的这一学期正式加入了青空寺的课程《上学期多出来的时间青聆进行了修炼前的基础准备练习》。开学小半月，自己又重返了阔别两年多的课堂，他感到熟悉而怀念——

其实自己还是很喜欢学习的嘛……但当初，一没亲人支持《某种意义上说，每个山妖都是孤儿》，二没资金援助，上高中便成了天方夜谭。所幸学费不贵，省吃俭用，积蓄还够个一年半载……至于之后的事儿，那就之后再说吧……

青空寺水平是真的高，师兄师姐们个个都不是吃素的。

听说前几个月从北豫国来过一伙人强闯青空寺，还说要捉拿逃犯什么的，结果老校长生气了，一声令下，教导主任带了一个班的学生夜袭那伙人的驻地，吓得他们外裤都来不及穿，就着拖鞋一溜烟跑了。

然后澡堂门口短缺了两个月的踩脚布就又有着落了——据说教导主任缴获那一大批全新的白底红点裤衩时满面春风，心情好得不得了。

回宿舍拿了包，去吃过早饭，青聆在笃行301教室后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教室里的人一个个多起来了，最后是【范教授】夹着包大步流星但轻悄悄地迈进来。

青林很喜欢听这位范教授讲的课《《标准技能Ⅰ》与《水系原理（选修）》》，他觉得这些灵子呀什么的，比什么函数呀，公式啦，有意思又实用得多了。

……

“我们妖族有操控【实灵子】的力量。虽然这实灵子不能直接和现实中的物质作用，但通过【修炼】，我们能将其转化为【能量】，从而操控物质——被操控的物质我们称之为【介质】……”

这节课讲的是基础理论知识，几个学生感到无聊，趴在桌上；教室里零星撒着细碎的聊天声。

青聆却把腰杆挺得笔直，眼里放着光，但更多时候不是看黑板，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授课的范老师，偶尔低头做笔记，也要快快再抬起头。

“妖族操控介质时，有自己擅长的介质类型及操控方式，形成不同的【系】。比如我有水系的专长，控制水系就会容易得多。”范老师操控着身边的水球上下飞舞。

“再比如我也同时具有金系，所以……”范老师手一挥，七八部手机从听课的人群间腾空而起，那些偷偷低头玩手机的学生吓了一跳，老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被隔空缴获了，“学委，这些在课上违反校规的，每人扣掉10分德育分。”

范老师接着讲课：“【山妖没有系的分化】。这意味着他们或许能够【入门】控制【许多类型】的介质，但【实力增长的难度】会比其他妖精【大得多】。”

“山妖的另外一个缺陷是，在每一个【月圆之夜】，他们会失去自己的【全部妖力】，也就是说在这一天，他们不能像正常的妖一样使用灵力，他们的身体会进入到一种比任何族系，任何人都要虚弱的状态。”

青聆叹了口气。

“【子代妖的系分化由遗传决定】。你们也看到，在社会中，大多数子代妖由于先祖的疏忽，导致他们的【系分化驳杂无章】，难以入门任何一个系，失去了控制介质的能力。”

“现在我们来看一道例题。”

电子黑板上打出这样一道题：“用h表示火系，H表示非火系，g表示木系，G表示非木系，现在遗传代码为HhGg和hhGG的妖族融合灵力，诞生的下一代为纯火系的概率？”

……

费了一番周折，写满了大半个黑板，范老师终于把这道题给同学们讲清楚了。他长舒一口气，搁下粉笔，轻轻拂去手上的粉笔灰，笑盈盈地静静看着大家。

如约而至的下课铃声打破了这仅维系两三秒的静默，宣示着范老师那高超的课堂时间管理。

“下课！”范老师的声音闷闷地响起。

多么可爱的老师！

青聆边想边盘算着要怎么熬过一会儿的几何与物理。

为什么战斗学校还要上那种东西啊……下辈子也不想碰它。更糟的是，青聆仅次于战斗学最喜欢的化学居然青空寺不开课！简直是不可理喻！

讨厌归讨厌，青聆的那几课成绩还算是不错的——“学霸就是学霸！”中午吃饭时，青聆一边嚼着白菜头，一边这么心花怒放地盛赞自己。

下午是实践课，在习场进行。

实践课采用导师小班制，一班5人。前几周选导师的时候，青聆毫不犹豫地选了范老师，才总算最后抢到了最后一个名额——范老师人气居然这么高！

青聆痴笑着盯着范老师的背影，对方转过身，看见青聆的眼神，感到一丝尴尬，皱了皱眉，笑了笑，又转了回去。

点完名，一个同学推来了上课的器材——一个水缸。范老师转身拉了根水管，打开龙头，往水缸里接水。

“今天我们来上水的有力控制。相信大多数同学之前控制水都是使不上劲儿的，最多只到能让它动的程度。”青聆点点头《没错！》，“但是作为战斗，这样的水平是远远不够的，我来给大家展示一个战斗最基础的水准。”

范老师从袋子里拿出一片木板，轻轻架在教具架上。

只见水槽里飞起一团水，在空中顿了一瞬，仿佛是被外界施加了一个巨大的力场，迅速凝成长条状的箭形。

不知为何，青聆隐隐感到那至柔的水在范老师手中简直如同开刃的钢刀，漫溢着杀气。

刹那间！水箭呼啸而过，青聆甚至还没看清……

“嚓。”木板没来得及呻吟。

“啪。”一声轻响，青聆知道，是那团水又恢复了原先至柔的状态，落进地里。

再去看时，木板已从中间被贯穿，整块板沿木纹从中间硬生生地撕裂开。透过木板，作为背景的红墙刺眼地显现出来。

那红，刺得青聆心头一惊。

这力量若是用在战斗上……青聆不敢想。

而地上的水已几乎完全被地面吸收，没有人知道它曾经撕裂过一整块木板。

“这是你们本学年的及格线，”范老师说，“一年之后如果还达不到这个标准，可能就得被青空寺劝退了。”

青聆缓过神来——要求居然这么高！

但他从范老师的话中隐隐听出一种不容辩驳的威严。

只有一年……得努力了！《希望真的能做得到吧……》

“接下来我们要讲解如何把灵力蕴含在水中……”

……

青聆按照范老师所说，闭上眼感受着……

感受并找到水中的实灵子，体会灵能转化？

嗯……很容易能感受到这团水……那实灵子呢，实灵子要怎么感受？之前我使用灵力都是出于本能，并没什么感觉，直接就能用出来。灵子难道不是到处都有，随手可得的吗？又要去哪里“找到”灵子呢？

青聆以实验观察的心态，用平时的手法，拾起了一小团水。他就让它静静地悬在那儿，一动不动，再次闭上眼……

脑海中的那团水依然轻盈地漂浮着。仔细观察，水最外面那层微微闪着些银蓝色的光点，细碎而没有规律，像电视上无信号的雪花白点。

再看，细看，青聆发现那些不规则的小点像微缩版的水沸腾时的气泡，先是从一个针眼大小的粒儿开始，一些些变大《这应该就是初三学的灵子团的分离过程。》，摇晃着，摆动着，就像气泡在水中摇摆着上升，最后它们会像气泡一样破裂消失。《最后这个过程应该是实灵子转化为能量。》

这就是灵能转化的过程吗？

问过范老师，青聆收获到了肯定的回答，和一次全班面前的点名表扬。

青学霸又开始为自己杰出的推理能力而沾沾自喜起来。

那么，又该如何“找到”灵子呢？

……直到下课，青聆都没有搞懂灵子究竟要怎么“找到”。不过没关系，第一节课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强了——至少他是这么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是的，里程碑式的！

为此，青聆罕见地为晚餐多加了一抹不菲的荤意《指一份糖醋排骨》。

然而好景不长，青聆刚在餐桌上放下餐盘，两双贪婪的筷子飞来又飞去，一抹荤意只剩下了半抹，那失踪的半抹具有的不菲的价值瞬间在两位舍友嘴里蒸发殆尽。

青聆惊呆了：我们很熟吗？？？《青聆才刚刚搬到正式的四人宿舍没多久。》

不过没事——他很快就会习惯了……

等可怜的青聆伤心地意识到这场劫掠后正要抗议时，连带他碗里还剩下的另外半抹荤意也已经顺着【费祎】与【蒙金】的食道下了肚。

青聆盯着光亮的碗底，欲哭无泪。

“嘿，费祎，蒙金，干啥呐！”青聆眼前飘过一束火红，一个旋风般的干练身影立在了二人身后。费祎还来不及解释，来者就看着二人伸向青聆盘子的两双筷子，笑出了声：“哟，传统艺能……”

而邻桌赵明的目光像靠近吸铁石的指南针一样被牢牢地吸过来。

来者看向一脸懵的青聆：“这就是费祎你说的山妖新生？长得还蛮俊嘛！”

“自我介绍下，我是宋兰……”

“叫她兰姐！”费祎笑着插上一嘴，悄悄地瞟了一眼隔壁的赵明，对方的目光却越过费祎高高的角，坚定地向着“吸铁石”。

“她是火系，高年级的，看到对面那个……”话没说完，费祎的尖耳就被宋兰揪起，“别别别，疼疼疼！”

“好啊！这么着急和别人抖露我的底细！那我也来抖抖你们的！这是费祎，金属系，来自齐国的商界精英家族——不过我可是没看出他身上哪点有精英的样子——听听当初他中二的自我介绍：‘我受过高等的教育，行事自由不拘，又收放有度，点到为止，从不过火’，呵，谁要信谁信去……”

费祎的笑容僵住了，他没想到宋兰会来这一招，他的表情有些不连贯了，“兰姐你记忆力真好……”费祎终是服了软，委屈巴巴的。

“这位是蒙金，三个巴掌打不出个响屁的高冷家伙，也是金属系。转学过来一年了，他……”兰姐愣着想了半天，“好像从未透露过他的身世诶，滴水不漏，稳重大方，见识极为广博，城府和视野都远超同龄人……真可以称上是一个学神级人物。”兰姐感觉介绍完蒙金，自己也不由地多对其更生出一分敬意。

嬉皮笑脸过后，费祎又从桌下拿出一盘炖肉《食堂里青聆最满意的菜，不过甚至比糖醋排骨还更贵》，递给青聆——他当然了解青聆的经济情况，“蒙金说你喜欢吃这个。”

青聆哭笑不得地接过。

……

“嗝。”，青聆摸着肚皮，和费祎蒙金一道信步走回宿舍。

所以蒙金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爱吃炖肉的？

————『阳冥信息源』————

——【人族百科】(6)——

本期主题：灵子。（这期很重要，如果感到阅读晦涩请先看下方的总结。）

【灵子】是一种弱互作用力粒子，分为【实灵子】与【虚灵子】两种。

当【等量虚实灵子相遇】时，会发生【灵中和】，结合形成【稳定的灵子团】。灵子天然就是以稳定的灵子团形式存在的。

灵子几乎【不与任何其他物质相作用】，包括光子。因此，【无法观测到灵子】，灵子对可观测的世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也就是说，如果你面前有一堵灵子做的墙，你是看不见它的。而且你可以呼吸自如、步履轻健地穿过，而没有任何感觉——你和灵子墙之间没有力的相互作用嘛。

但是灵子可以被【转化为能量而被消耗】。妖族、兽族、鬼族等具有【灵能转化】的能力，这就使他们拥有了人族眼中魔法一般的力量。

灵能转化分为两个步骤：分离与转化。

1.分离。灵子使用者会把【已经灵中和的灵子团】分离成【实灵子】与【虚灵子】。

2.转化。灵子使用者会选择两种灵子的其中一种。【妖族】与【兽族】使用的是【实灵子】；【鬼族】很特别，使用的是【虚灵子】。没有被使用的那种会被原封不动地留在空间中。转化而来的能量作用于物质。

随着一种灵子被消耗，空间中另一种灵子会单独存在。若在一段时间（约一个月）内未被消耗，“落单”的那种灵子则会发生【落变】，【跌落回灵中和状态】。

总结：

【灵中和的灵子团】==分离==>【虚实灵子】==灵能转化==>【能量】

——【人族百科】(6)——

——【青聆笔记】(7)——

1.3系与技能

一，系是妖族在不断繁衍过程中形成的，对【特定类介质】、【特定控制方式】的【专长分化】。

二，山妖没有系的分化，范老师真可爱！（月考重点）

三，系是对【专长分化】的描述，但并【不是】对控制该类介质的【严格限制】。

e.g.未被归入木系的妖精，经过修炼也有可能控制木系的介质。（重点）

四，系的分化体现在

1.修炼时【难度更低】

2.操控时【能量消耗更少】

实验证明：

（注意多组取平均。目的：1.减小误差；2.使实验结果更加准确。）

实验内容：1.不同系的妖精，在同样条件下修炼同系的控制能力，本系的妖精进步更大；2.不同系妖精在同样条件下操控相同质量的同类介质，本系妖精能量消耗更少。

五，对于【妖族】，【技能】是一种介质【控制方式】、【使用技巧】与【战术策略】的结合。

使用技能的目的是在战场环境下【快速有效】的展开进攻与防御。

拓展：对于【兽族】来说，技能是【通过兵器使出的招式】；对于【鬼族】来说，技能是【直接使用虚灵子】的方法、技巧、策略的结合。

——【青聆笔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