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1.1 [1] 远征-酒店
多年之后，青聆面对着浩渺诡丽的灵世界，手握决定两个世界命运的权杖，准会想起自己被一把大火烧上修炼道路的那个晚上。
笙歌安平的梦碎了一地，但自那晚，再没有人能阻挡住青聆那拔地万丈的新生。
……
伐定纪元641年10月。
北冥星，雅明洲，北豫国，洛阳城。
一阵清风吹来，秋日傍晚，空气渐有了些凉意。
一缕青烟在空气里婀娜多姿地绽放。目光沿着它的踪迹而下，绕过木梁青瓦，看它从半掩着的厨房的窗户缝里溜出来。
在这木梁青瓦之下，开着有名的老胡饭店。
“下面是一条有关‘暗世’的消息，”饭店包厢里面的小电视播放着新闻，“昨日，洛阳城北部的北里巷发生火灾，造成5死7伤。警方已将其定性为‘暗世’袭击，同往常一样，案发现场出现了‘暗世’留下的金属标志物，有关细节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高清的电视屏幕上是燃烧的图像，水龙飞舞，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被焦黑覆盖的标志物上。
601号包厢。
“啊！”一个小女孩尖声尖气地叫起来，手指着电视屏幕，“暗世杀人了！妈妈你看！好可怕啊！暗世杀人了，暗世又杀人了！”
妈妈对周围的同事们陪着笑，一边抓着女儿的角，把女儿的头狠狠摁回饭碗，“丢不丢人！安安静静吃！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天天都有的事！”
602号包厢。
“哎呀，怎么又出这种事！”老爷子紧紧地咳了两声，“孩子们在外要注意安全啊，这都是这个月的第……第……”
“第二起。”孙子不耐烦道。
“……第二起了！”老爷子悲叹，“这世道……”
603号包厢，包厢门忽然被推开了。
看到来者，孙户从椅背上满血复活地跳起来，伸出手搭在对方的肩上。
“哎哟，林局长……可算把你盼来啦。咱这可得有……半年多没见着面了吧！”
“小二，点菜。”孙户又招呼道。
“来了！”小二上前。
“一下飞机，就赶着往你这跑啦……好久不见，孙副局今天气色很好啊。”林局长笑道。
“哪里哪里……林局坐……您这半年是去哪快活喽！”孙户自己也坐下了。
“哪有什么快活，还不都是上头的事儿，说出来保准被你笑死。您记得去年和您讲的‘暗世’的事儿吧，就为这麻烦事，跑伦比洲智联总部交差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全人类忙活了这么久，还不是连个人影都没抓着？”林局耸耸肩。
“那也挺好呀，顺便去欣赏一通北寒风光。”孙户翘起脚。
“好啥呀，甭提了。智联那边对接这起案子的人是个兽族！那粗鲁执拗劲儿，我是真心看不惯。非说我们的证据有问题。”
“更糟的是，这次我带去的秘书还是个山妖！看见那兽族，吓得一个字儿都不敢说。你说说，多没面子，他这不是在给咱们妖族丢脸嘛。”林局长疲惫地扶着他的额头。
“嗤，山妖？果然是低微的原始血统！”孙户不屑道。
“反正我本来也不指着他能帮上什么忙的。”
“真不明白，伟大而慈祥的山灵怎么会孕育出这样拙劣的东西！”孙户往地上啐了一口。
两人把小二晾在一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对山妖表示着不满。
一旁的小二听着，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看手中的点菜单。
小二很清楚，自己头上那对青花瓷蓝色的角，已经是一个拿不下来的大字标语，时时刻刻向所有人疯狂叫嚣着：快看啊，我是山妖，是“低微的原始血统”！
任何人哪怕只要瞟上小二一眼，都能知道他是个“低贱的”山妖的事实。
然而面前的两位仿佛看不见一样，照旧在自己面前高谈阔论，炫耀着他们对山妖的讽刺能力。
小二总觉得这不公平，凭什么因为自己是山妖，就要被嘲笑一辈子呢？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难怪啦，那个狮属兽族也真是嚣张，时不时就摆弄他那把破刀，威胁谁呢！要不是有禁灵符，我早就一把火把他烧死了！”林局长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消消气，消消气，我也最讨厌狮属了，搞得别人对不起他一样！这种货色就该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那不然咱来一个红烧狮子头？”孙户笑着说。
“哈，行啊……那其他就那老几样吧，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好。需要酒水吗？最近我们新推出了一款精气芒果汁，里面含有精气的，您看看？”
“加了精气？那就来一罐吧。”
“好。”小二撕下小票，“这是小票，菜马上来。”
小二轻轻把小票拍在桌上，转头就走。
……
饭店生意实在好，小二在前台后台奔走忙碌。
“山妖！来烧热水！”
“好。”小二跑过来。
“碗怎么没人处理？山妖，快去收拾桌子！别磨蹭，客人在催了！”
“来了。”小二跑过去。
“菜，菜，来端菜！山妖！七碗红烧狮子头，送去103，201，207，302，304，406和603！”
“行。”小二一把接过小票，开启水龙头，蓄好一团水，用水把水龙头顶上。
闭上眼。
他把那团水平均分成七分，飞到七碗狮子头底下，弯成圆环，稳稳地架起来。
手一挥，七碗狮子头倾斜着直接飞出酒店正门，来到大楼外部。
双手打开，狮子头的飞行轨迹在霓虹夜色中陡然上扬，他们向七个不同的方向飞升。
双拳一握，七份狮子头稳稳当当，正好悬停在对应包厢的窗户外。
没有一滴汤洒出来。
七扇镂空雕花竹窗陆续被吱吱呀呀地打开，一双双手伸出来接过狮子头。有一个包厢还飞出一块铜片，弯成圆环，从水环上接过狮子头。水环在完成交接后就凝成一个水球，像烟花一样炸开，落回地面。
小二睁开眼。
“别乱玩，客人该给吓着了……”餐馆老板【老胡】知道他在干什么，笑着轻轻摇摇头。
小二顽皮地笑了。
……
小二把最后一批碗冲了，用水托起，放到竹碗架上。余下的水从碗盘上剥离下来，扔进下水道了。
送走的最后一批顾客，老胡召集员工们开了个短会，总结一天的工作。
散了会，有人喊道：“今天是‘小猪’生日，一起去吃夜宵吧，让他请客！”
“好喔——”大家哄哄闹着，都出了门。
“你们省着点吃！”小猪不甘。
“走走走！”
“哈哈哈！”
“小猪你可别赖账！”
……
老胡看着众人的背影，轻轻把手搭上小二的肩。
“【青聆】，为什么不和他们去呢？”
“我……我还有点事……”小二低下头。
去了也是自讨没趣，那些人本来也都看不起我这样的山妖嘛……
“山妖又怎样？别瞎给自己添包袱！”老胡拍着青聆的肩，凑近耳朵轻声道。
而后贼兮兮地一笑，“那要不要……进里屋和我喝几口小酒？”
青聆赶忙使劲摇摇头。
可千万别！
老胡委屈地叹了口气。
“我们先走了，老胡拜拜！”小猪说。
“好嘞，玩得开心！周天记得按时到！”老胡顺手关上了大堂的灯。
青聆转身进了员工更衣室，换回自己的衣服，和老胡道了别，离开饭店。
一推开门，青聆与秋风撞了个满怀。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10月……又是秋天了呀！南方的10月最舒服了。
路不宽，两旁的松柏守候着，留下他们脉脉的背影。路灯把光洒下，金黄便在枝头雀跃。斜斜的树影婆娑，在空荡荡的街心舞着。
小路回环，地势上升，快到了，家就在山前，一幢独栋小别墅。
开锁，进门，放下小包，青聆照例还是要到家后的东岑山上转转——大不了困了就睡山里呗，这才像山妖呀！
虽说这儿比不上老家蓼蓝岭，却也总能勾起人美好的回忆。来这儿久了，也都熟络了，简直像自家一样——还是老话说的好，“有了山，山妖哪里不是故乡呢？”
找处山洞坐下……
哎呀，山洞太矮顶到角了……
算了，干脆躺这儿吧！
满天星辰挂着，青聆闭上眼，轻舒了一口气，微笑着。
沉下来……
沉下来……
沉下来……
一个莹绿色的光点在意识里浮起，轻盈地飘过来。
这，便是山灵了。
青聆在意识里伸手触碰。四下里是黑洞洞的沉寂，光点闪烁……
醒了。
山醒了。
整座东岑都醒了。
光点舞动着，那是千万个金黄与莹绿的光点，组成了一座鲜活的山。《这是山灵在青聆脑中的意识投影。》那灵动的光点呀，是叶，是树，是花，是小溪，是飞跃枝头的松鼠……
青聆闭着眼，但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整座活生生的山。无需睁眼，在这东岑上，每一片迎风舞动的叶，每一颗饱吸秋露的果，每一只凌空飞翔的燕，都是他的眼睛，都是他的耳朵。《山妖与山灵连成意识网络后，一切都感官都开放共享。》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青聆感到自己与大山又融为了一体，不对，应该说他像一滴水，又回到了欢腾喧嚣的大海。点点轻盈的光亮，在他心中远胜过最繁华的街市。这光，是他最绚烂瑰丽的乐园。
他的思绪开始漂流。
多漂亮的山松月夜呀……可惜没有知己同赏……
感谢老胡收养了自己，像亲人一样对待……初中毕业后还能留在店里当帮工……
如果……如果没有老胡……
自己是不是……还在街头流浪，受尽歧视与白眼……
软软的风，真舒服……
多么幸运呀……
风撩弄着青聆轻飘飘的睡意，他任自己的神志遁入甜美的梦乡。
————『阳冥信息源』————
——【作者的话】(1)——
让我再唠叨一遍，以防有小朋友不看序章。
本作使用了丰富的文意符号
-使用书名号直接插入正文的是《备注、人物心理》
-使用角括号括起的是『技能』
-使用中括号括起的是【Buff】或【强调】
——【作者的话】(1)——
——【人族百科】(2)——
请注意：本栏目为人族的研究成果，【不能保证其正确性】，只代表人族学界目前的主要观点。
本期主题：阳冥世界
阳冥星系中【北冥星】围绕圣阳公转。北冥星上有五大洲：雅明洲、伦比洲、旷扬洲、东胜洲与西胜洲。这里便是阳冥故事发生的地方。
有的学者认为，现存的【人】【妖】【兽】【鬼】【四大族系】皆由上古人类演变而来。
也有其他学说提出，几个种族间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可能是由完全不同的生物演化而来，其相似性只是【殊途同归的进化结果】。
【人族】在近百年里崛起，【技术爆炸】在其他种族看来简直是神话。
阳冥世界中存在一种名为【灵子】的物质，妖、兽、鬼族都有控制灵子的能力。
【鬼族】因为【使用灵子的特殊方式】总是流传在各族的恐怖童话中。他们不得不无奈地面对其他族系从根子上的怀疑、轻视和疏远。
【妖族】和【兽族】分别以【技巧】和【力量】著称，由于审美观和价值观上的诸多差异，他们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感。
——【人族百科】(2)——
——【人族百科】(3)——
本期主题：妖族综述
妖族，也叫妖、妖精，是人类的一个分支。
妖族头上有一对颜色各异的角，还生有尖耳。
妖族的【起源】是【山妖】。
山妖吸收天地精华，聚灵而生。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间，一片山岭仍会孕育出新的山妖。
山妖特指【天然形成】的妖，山妖的后代统称为【子代妖】。
每一对异性妖族都能【融合自身妖力】形成下一代。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妖们“子子孙孙无穷匮”。子代妖便成为绝对主流，山妖在人口中的比例不断减小，社会风气也随之改变：山妖在人们口中变成了“未经洗涤的低贱【原始血脉】”。
——【人族百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