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罚十六劫念凡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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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引子 :『玉头簪』下篇

『玉头簪』

•“司晨婢子点纱灯,轻唤闺女侍铜镜。挽发弄凤点绛唇,青丝玉头簪惜谨。”

转眼到了婚期,沈府已筹办好,就等明日林家来接人了。

这晚沈扬来过,柳青来过,玉红也来过,都是待了一盏茶时间。现时,玉胭也来了。

“玉脂,这串佛珠给你,我想了想,李府这般的景象怕是邪气,这佛珠辟邪。”玉胭道。

自玉胭得知那小沙弥或许不存在后,曾一度想扔掉佛珠,可这佛珠总会自己回来,而她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做噩梦了,这才把佛珠留下。现在玉脂要出嫁,自己无能为力又想做点什么,才想着把佛珠给她。

“那你怎么办?”玉脂道。

“柳姑给请了佛像,咱一家五口都有一小尊。对了,院里还修了座小奉庙。”玉胭笑答。

玉胭听此便接下了——其实是玉胭硬塞的。两人又坐着谈了会儿,夜深了打更时玉胭才离去。玉脂睡前盯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放帘睡,手里紧握着佛珠和那白玉凤头簪。

这一夜,玉脂睡得不安稳,许是姐妹连心,玉胭玉红也都睡不稳。直到后半夜,一曲悠扬婉转的笛声传来,姐妹几个才逐渐踏实进入梦境。

天未亮就有婢子点了薄纱灯,推开玉脂的房门,一排丫头将房间点了个灯火通明。玉脂被光刺到了眼睛,手挡着侧向里塌没了动静。

“玉脂小姐?”点纱灯的婢子放下灯,轻唤道。

见榻上之人无回应,便点了两个丫头替玉脂穿好了嫁衣,又扶至梳妆台,给新娘子梳妆。醒转的玉脂一睁眼就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只觉美艳倒是美艳,但不知皮下苦涩啊。她冷笑一声,将刚戴好的发钗取了下来,不顾丫鬟们的劝解,戴上了那只白玉凤头簪。

穿上拖尾披风婉啼凤嫁衣后,红色与金色交相辉映,尤其那凤尾彩线在灯火照耀下流光溢彩,越发衬得玉脂娇媚,惊得众丫头哑然。只是头上那白簪也同样夺目。进来的柳青想劝她摘下,玉脂却不允。

“大婚之日头戴白,夫妻恩短岁不百。”柳青道。

玉脂仍不允。

刚进来的玉胭解围道:“此白非挂麻,仍是贵玉家。”

柳青闻言思虑了好一会儿,才允许了。后采菊来找她,便走了。

玉胭玉脂两姐妹相看了好久,待到外面锣鼓喧闹,玉胭才站起身给玉脂盖上了红盖头。

“忘了姓肖的,好好生活,让我放心。记得常写信,我也会找机会去看你。”玉胭道。

玉脂一把抓住玉胭的手,“倘若有一天我死了,”她的声音顿了一下,有些发抖,“你要好好活着,姐。”

“别说胡话。”玉胭刮了一下玉脂的鼻子,送她出了门。

这一天刺史府二女儿出嫁,惊动了全城,那阵仗乍一看还以为是大年30呢。

是夜,林府长子婚房门被缓缓打开,端坐在婚床上的玉脂,不由得心下一惊,握紧了从头上取下来的白玉凤头簪,来人一靠近便刺了上去。她掀开盖头一看,却是林家二公子!

玉脂又惊又疑,装晕倒在地上,再睁开眼时房里多了个人,他在观看房中倒下的人,见没死又补了一刀。他擦掉脸上溅上的血,那人说了一句:“真美啊……”忽然转头看向玉脂,“我的新娘。”

那人就是林书。他缓步走到已经吓傻了的玉脂面前,用还沾着血的刀尖挑起玉脂的脸,仔细端详着。

“玉脂么?长得再好看也别把眼睛睁得那么大。当然,如果你想让我把它剜下来的话……”林书话音未落,玉脂便闭紧了眼。

林书冷笑一声,掰开她拿着玉簪的手指,放在了地上,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我的父亲我毒死了,我亲爱的阿弟被我杀了。而明天全城都将知道这些是刺史大人的宝贝儿二女儿做的。然后,然后……沈府抄家,林家也将是我的。”林书道。

玉脂听着他丧心病狂的计划,脑中只余下空白。她悲伤愤怒,要害怕恐惧,想逃出去腿却不听使唤。她向林书下跪求他。

而林书呢,居高临下地踹了她一脚,道:“你那肖郎是我,设计让你嫁给我的也是我,借你手杀林宇的也还是我。真是个蠢女人!”

“难怪!肖郎他总不愿意以真面目来见我,每次都是书信。”玉脂痴痴道。

林书见她如此,也不愿再说半句话,跨出房门不一会儿,就进来几个大汉朝玉脂动手。

“快点完事。”房外传来林书的声音。

玉脂绝望了,她大喊着:“林书你不是人!”

林书坐在院中酒桌上自斟自饮道:“我本就不算是个人。”

待大汉走后,房里只剩下自尽的玉脂,她的眼睛望着门外天空,眼神逐渐失去了神采。

此时,两个人进了房里,是一个小沙弥和一个乐师。他们是匆忙赶过来的,原想救她却迟了一步。沙弥就地盘坐诵经,这经却不是安魂,是引魂的。

他在引玉脂的魂魄进玉簪。

待诵经完毕,乐师也已经整理好玉脂的仪容。他拾起玉头簪,放进了行装。

“魂魄完整也未受到污染,应是你赠予的符和佛珠起了作用。了缘,走吧,去一趟沈府。”乐师道。

“嗯。接下来还得辛苦你了。”了缘道。

再说玉胭这一夜本就睡不着,心口突然痛了起来就更加不安。她靠在窗栏上,观赏着这夜景,感叹道:“世人都道繁花好,艳泽春光领风骚。谁人知那深墙凹,玉指拭泪凄人倒。”

玉胭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便被一只带有凉意的大手笼住了眼睛也遮住了额头。可是玉胭却莫名有种心安,心口也不痛了。

“先别动。”手的主人开口道,“玉脂死了,你和她是心意相通的,所以你有心痛眼暗的症状。我现在为你驱了浊气,放松。”

来不及反应,玉胭便被拦腰抱住。本能的惊呼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也挣脱不了,任他抱到了床上。而后他松开了,玉胭听到了筝的乐音。

曲过一半,玉胭能说话了,“你是乐师?昨晚吹笛子的是你?”

他顿了一下,道:“是我。”

玉胭还准备问,却被告诫她现在必须闭眼听乐,彻底洗去浊气。所以她安静下来,任凭音符牵引着思绪。她想起了小时候的种种。她笑了,但很快她又哭了,因为她看见了玉脂死时的情景。

了缘本悄无声息地站在床边,见玉胭情绪激动,一弯腰将之前赠予的佛珠又戴到了玉胭的手腕上。有了佛珠的加持,玉胭很快平静下来,而乐师也停了下来。弹完了。

玉胭缓缓坐起来,擦了未干的眼角,定睛看了乐师和沙弥,聪慧如她,很快猜透了前因后果。

“吾求。”玉胭道。

乐师的斗笠帘动了一下。便有一柄笛子横在了玉胭白皓的脖颈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割断她的咽喉。

“小白,别太紧张了,放松。”此时的小沙弥转身一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大和尚。他笑着推开了乐师的笛子,又对玉胭说:“吾求可是传说中的东西,怎么会现世?姑娘还是少看些话本为好。”

玉胭点点头,又偷偷看了一眼小白乐师,后怕的摸摸脖子,道:“玉脂可在小白……乐师的身上?我,我有感觉。”

白夭自叹连心姐妹的心灵神通,解开行装将玉头簪给了她。玉胭一拿到玉簪,悲怮至极。一双杏眼盈满清泪,眼眶发红,身体颤抖不止,抱着玉头簪哭了起来。

了缘一挥手,一个大型金色光圈便将整个楼给罩了起来,又慢慢缩小,恰好围了玉胭的房间。他给白夭做了个手势——隔音。速战速决。随后便开门掩上,下去了。

“你再哭,她就真的活不了了。”白夭不顾玉胭的眼神询问继续道,“麻烦的女人,等和尚回来你就知道了。”

玉胭止了哭声,安安静静等了起来,却仍然止不住流泪,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谁知泪越抹越多,恰有一只手帕飘然而至,便接住擦了泪,道:“谢小白乐师。”

白夭此时正倚着窗栏,闻言轻声一笑,眼睛望着外面,余光瞥着房内。斗笠帘和一袭白衣在风的吹拂下飘然,哭蒙了的玉胭顿时看恍了神。

“来了。”白夭忽地一转身,也把玉胭拉回了现实。

先进门的是了缘,身后竟跟着柳青和玉红。柳青冲上去,一把抱住玉胭,一抬手将还未叫完“柳姑”的玉胭给打晕了。还没完全晕过去的玉胭听到了柳青说,“玉脂救了玉红,赖活几载现当还债。”

“开始吧,了缘大师,白夭大师。”柳青道。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

悠悠醒转。玉脂发现自己已不在沈府,她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侧目,桌上放着三张信封。她读了起来。

第1封是玉红写的。她早已知道也愿意以己身换玉脂活命,她也说“玉红想你们,爱你们,下辈子还在一起还当姐妹吧?”

第2封是柳青写的。她阐明了一切,也说“每次看见你们,我就像看到了还是姑娘时候的你娘和我,真好啊。”

第3封是沈扬写的。他让玉胭带着玉脂好好活着,再也不回此。

玉胭读完抬头看了眼进来了的了缘和白夭,道:“玉脂……玉红在哪?”

“隔壁。”了缘道。

玉胭抓起三封信夺门而出,直奔隔壁厢房,不见妹妹却有一个浑身是血的月白衫男子。他正在换外衫,见玉胭来了本能躲闪,却被一把抱住。

“小玉!别躲!”玉胭叫出声,踮脚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不怕见血,那些杀了你的人都该死。什么也别问,我也都知道了,乐师的筝声。我们……再也别分开了好吗?”

玉龙抚着玉胭的发,道:“可惜我去晚了,他们都死了。对不起,扰了你的人世清静。”

玉胭笑着刮了一下玉龙的鼻子,道:“那你可要有用一辈子来还我的觉悟哦。”

“好……”

……

扬州茶馆里:

“龙凤触天怒,凤护龙,遭劫贬人间。玉龙随凤投沈府,为并蒂姐妹花。不想邪气趁入,龙保凤而神分两缕,一缕为玉脂,一缕后投为玉红,后者为丝缕神识便病多缠身。玉胭玉红为妹去庙祈福,遇到一小沙弥……”

听此,白夭便与了缘出了茶馆。

“这用故事换来的银两还是放你那儿,我是出家人,失了形象不妥。”了缘道。

“我倒不知你是出家人。”白夭夺过银两,越过了缘走了。

了缘追了上去,“那白玉簪呢?就这么给苦婆子了?好吧,那现在去哪儿啊?”

“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