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自白（五）

史如翻白眼，她自小学武舞枪弄棒学符画咒，虽也上过学堂认得字儿跟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哪里看着像是个千金小姐，陈月娥竟然真的相信了柳自白的话，难道这就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柳自白也和正常人相去甚远，史如不知道陈月娥到底是真的相信了柳自白的话还是另有所图，人心难测史如不想让柳自白伤心。史如跟着柳自白去拜访陈月娥的父母，她的这种忧心更甚，一大家子挤在一个破破的屋子里，兄弟姐妹多的让史如惊讶，一个女人怎么可以生那么多孩子。

陈月娥是家中的老大，一大家子就指望着陈月娥和他爹在外面找活干养家糊口，史如很担心若是有一天陈月娥发现了真相会怎么做，她真的会对柳自白不离不弃吗。

柳自白曾经将她囚禁在山洞里面，可他对她好也是真的好。她还小不懂情爱，可她的娘对她说过，若是有一天一个男人对你这样笑，或是你对一个男人这样的笑，那笑的人就是将自己的心交到了对方手上，两个人是要过一辈子的。一个妖与一个人真的能过一辈子吗，幼时听过的故事告诉史如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三界六道各行其道，只有在话本的故事里面才会有白蛇与许仙，才会有妖为了报恩化成人形与公子相处一生的故事，在现实的社会里面不是这个样子的。妖有漫长的岁月要过，而人只有短短的几十年的时间，几十年的时间生老病死爱恨情愁人得一一去经历，而妖只要别去招惹捉妖师之类的人，完全可以避开人的苦，人没得选而妖有的选。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怎么能够平安地走过一生。

史如支支吾吾的问柳自白，是不是打算这样跟陈月娥过一辈子，万一哪天陈月娥发现了真相怎么办。

柳自白拿着点心想了一会儿，“月娥是个好姑娘，万一哪天很不幸让她发现了真相，她也会对我不离不弃”。柳自白说的信誓旦旦，史如自小就听父亲那一套人妖不能在一起的理论对他的话始终半信半疑。

陈月娥是北方人，黑土地既给北方带来了无尽的财富，也带来了常年的战乱让北方民不聊生。一家人逃难逃到了天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柳自白的出现如同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到了他们家的头上，家里的大人不由得做起了美梦来，希望靠着陈月娥的婚姻摆脱贫困。

陈月娥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犯嘀咕，身后的那个老道跟了她几条街莫非是来找她化缘的，大家都是可怜人。陈月娥从怀里掏出一毛钱，那一毛钱像割了她的心肝似的，柳自白对她很大方，可她自小吃苦受罪明白钱的重要性，这一毛钱对她来说比她的胳膊手还要重要。陈月娥停下脚步跟在她身后的老道也停下了，“大师，我身上也就一毛钱了，如果您不嫌弃就收下”。

跟在陈月娥身后的老道60多岁，长得挺精神就是隐隐之中带着一丝邪气，“姑娘误会了，我只是见姑娘你印堂发黑，担心姑娘你有性命之忧来提醒一二”。陈月娥一听有些恼怒，柳自白刚在天津的一处小弄堂买了房，两家人商量着要成亲，这个老道会不会说人话。陈月娥刚想开口骂人就将话收了回去，她要嫁人了，为了大好的日子要积点口德。

老道不管陈月娥怎么想继续说道，“我见姑娘你的面色红中带着兄，印堂发黑，姑娘你的喜事中带着凶气，老道我这里有道符可助姑娘你度过劫难”。陈月娥看他的眼神变了，刚以为是来化缘的不小心碰到了个骗子，为了好日子她忍了。

老道见陈月娥不信他的话，将符收了回去转手给陈月娥一面镜子认真的说道，“贫道见姑娘对贫道的话存了疑虑，这面镜子姑娘你收着，等回了你家往你家身上男人一照，就知道贫道所言非虚。我见姑娘的你的面相是大富大贵之命，只要渡过了这次劫难，姑娘你真正的富贵就来了，万不要被妖所迷惑丢了性命”。

陈月娥半信半疑地收了镜子，回到家站在柳自白的身后徘徊不前，不知道该不该信。老道说的认真不像是作伪，只是这世上真的有妖吗，妖怎么会看上她这么一个穷的姑娘，图什么，图她的肉好吃，她又不是唐僧肉怎么会好吃，吃了她又不能长生不老。

可万一呢，万一柳自白真的是妖她又该怎么办，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她还有爹娘和一大堆弟妹要养，陈月娥缩在床上睡不着仔仔细细的想了一晚，决定用镜子照一照柳自白到底是人是妖。若柳自白是人也就罢了，如果柳自白真的如老道所言是妖那她又该怎么办。

陈月娥在暗处用镜子一照，柳自白的真身就显了出来，巨大的蝙蝠出现在镜子里面，陈月娥吓的险些昏了过去，所有的山盟海誓在那一刻彻底破碎。陈玉娥吓破了胆缓过神来之后去找老道，老道给了陈月娥一把匕首，要陈月娥将匕首插在柳自白的心脏处，陈月娥竟然真的照做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史如一脚踹开门将柳自白抱在怀里。柳自白的双耳已经变形妖力开始涣散，陈月娥抱着床柱不停的说着她不是故意的。

“别杀她”，柳自白断断续续地说道，“她也是中了别人的计才会伤我，别杀她”，妖力涣散的柳自白从耳朵到手再到脚开始逐一的变形，巨大的翅膀将整间屋子都给毁了。柳自白见自己现了原形自知不妙，趁着自己妖力还未完全消散，带着史如展翅高飞，飞到一无人的山坡两个人垂直的掉在了地上。

史如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和手脚身上都被树枝刮出了不少细伤，柳自白比她还要惨伤，插在他心脏处的匕首让她的妖力涣散，史如想将匕首拔出来，刚碰到匕首就被制止了。

“没用的，这上面施了可以克妖的法咒，想我活了几百年竟然在阴沟里翻了船”。史如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就开始自责，若早点制止他和陈月娥的恋情就好了，都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