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准备入党
光阴似箭,转眼间,暑假到了。
马尚德先是跟随贺之铭到豫东商丘、虞城县和睢县走了一圈,做了一次更为深入全面的社会调查,然后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乡确山。
这年夏天,确山格外炎热干旱。热烘烘的田野里,矮矮黄黄的玉米苗在干裂的黄土里蔫蔫地耷拉着叶子,哪怕一小股细风都能卷起漫天黄尘。衣衫褴褛的百姓坐在树荫下,眼巴巴地瞅着地里,祈盼着老天爷开恩下雨。
每天傍晚,马尚德都会肩挑水桶,一趟趟地来往于家和东南的一块小菜地。整个菜地,前后有三丈见方,经他精心打理,青菜长得绿油油的,煞是喜人。
一天下午,马尚德浇完最后一块菜畦,拎着空桶朝家门走去。这时,他看见一个年轻人朝自己这边走来,由于逆着阳光,看不清楚来人,他推开大门正准备进去,远处传来了喊声:“顺清,等一下!”
等来人再走近一点,马尚德才看清是谁,连忙说:“不好意思,太阳刺眼,没看清,是家铎兄啊!”
“你这家伙,还是乱喊!”张家铎是马尚德四婶的弟弟,按辈分确实应该称呼叔,但马尚德感觉二人年龄差不多,在四婶嫁到自己家前就和张家铎一直以兄弟相称,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张家铎其实也是开玩笑,至于喊什么他倒无所谓。但马尚德为此事还真没少挨母亲的训斥。
两个人前后脚进了家门,张家铎一进门就大声喊:“大姐,大姐。”
这一声喊,整个院子顿时热闹起来。马尚德的母亲在北房,首先和张家铎打起了招呼:“哎呀,早上就听到喜鹊叫,感觉今天家里会来贵客,这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看来是时候还不到啊。家铎,有年把没来了吧?”
“是的。大嫂,身体好吗?”张家铎笑呵呵地问候。
“好好,恁快去吧,恁大姐在家呢。晚上别走了,俺让顺清小莲两个准备饭菜。哎呀,见到恁真高兴。”母亲又对马尚德说,“恁到村东头买两斤豆腐,让小莲把家里的几个鸡蛋拿出来,俺这就到地里剜点菜回来。”
马尚德三人开始忙活起来。张家铎则往大姐家走去。
一进大姐家门,正好和大姐撞了个满怀,张家铎嘿嘿一笑:“大姐,忙啥哩?我都喊了好几声了,恁也不搭理我。”
“恁说的是啥话。俺正在收拾柜子,想把冬天的被子放到日头底下晒晒。”姐姐上下瞅着弟弟,心疼地说,“家铎,瘦了,恁在外面上学,别不舍得吃啊,恁这个年龄,正是能吃的时候,有啥困难,给大姐说。”
“大姐,我这个人就是光吃东西不长肉,但身子骨棒着呢。再说,信阳离咱这里又不远,不像人家顺清回来一趟才不容易哩。”张家铎找个凳子坐下后,对大姐说,“大姐,恁先给我舀碗凉水,渴死我了。”一碗水咕嘟咕嘟进肚后,张家铎抹了抹嘴说,“再过几天,我就要回学校了。”
大姐一脸疑惑地问:“暑假不是还有好长时间的吗,咋回去这么早?”
“我现在兼着学校的一些学生工作,杂事多着呢。”
“听娘说,现在外面很乱,学校也不安生,恁自己在外面当心着点。”大姐疼爱地看着弟弟,“出头的椽子先烂,恁别事事挑头啊!这么好的机会,恁得好好学习,早点出来踅摸点事做,让咱娘为恁少操点心。”
张家铎苦笑着摇摇头,“大姐,恁放心,我在外面好着哪。”
“好,好,不说了。”大姐望着他笑笑,“恁坐一会儿,俺到村西头看看,有没有西瓜卖。”
“咱不花那个钱。”张家铎把带来的东西递给大姐,解释道,“咱娘让我给恁带点红糖、芝麻和大枣,说恁老是头晕,可能是贫血,让恁平时熬稀饭时多放点红糖大枣补补。”
姐弟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后屋则是另一番景象,马尚德、小莲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7月的确山,傍晚七点时阳光依旧,屋外热浪翻滚,屋内热气蒸腾。整个大院子,人们的说话声显得格外清晰,家畜和家禽各找各的地盘躲着阴凉,家里的黄狗此时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吃饭喽!吃饭喽!”马尚德在厨房门口大声喊着。这时,到地里锄草的四叔也扛着锄头回来了。
大家来到厨房,看到的是满满一桌子菜。中间是满满一瓷盆大葱炒豆腐,外圈是辣椒炒茄子、韭菜炒鸡蛋、凉拌蒜泥黄瓜、米菇菜拌粉条、爆炒花生米、酸辣倭瓜丝,边上还放着两瓶高粱酒。大家互相谦让着围坐了下来,马尚德的母亲说:“这天太热,能喝酒的就喝点,解解乏,他四大得多喝点,累一天了。顺清,恁陪家铎也喝点。俺就算了,天热喝辣酒,晚上睡不好觉。家铎呢,恁晚上也别回去了,恁姐天天念叨你,恁陪她多说说话。”
张家铎点点头:“大嫂,每次来恁都对我好得不得了,过两年我挣钱了,接上俺娘,恁俩到我那里住住,也让我孝顺孝顺恁。”听了这话,马尚德的母亲哈哈笑了起来,指着正在倒酒的马尚德说:“顺清啊,恁听听人家家铎说的,中不中听?这就是个样儿,以后恁也得多学着点儿。”
小莲碰了一下马尚德,马尚德看了大家一眼,赶紧端起酒杯说:“俺娘说得对。来,大家先干了这一杯,欢迎家铎到家里来,家铎比俺大三岁,当然比俺强多了,俺小,只会喝酒。”
喝完杯中的辣酒,张家铎连连夹了几筷子菜,分别放到马尚德母亲、姐夫和大姐的碗里,自己也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连声赞叹道:“不错,外脆里嫩,看样子肯定是小莲烧的。”
小莲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不是俺烧的,是顺清烧的。”
“顺清能烧出这个味道,我不信。”张家铎放下筷子,一脸惊讶地说。
“呸,你也太小看我了。”马尚德接过话茬说。
“我还以为顺清光打架行呢!没想到,烧菜还有这么一手。”张家铎的一句话,让大家倍感惊诧,几双夹着菜的筷子不约而同停在了半空。
母亲看着马尚德,脸阴沉了下来,“啪”的一声放下筷子,问道:“顺清,咋回事?说说,恁还敢在外面打架?!”
马尚德愣住了。这刚坐下,自己的“糗事”就被抖搂出来。自己瞒了快一个月了,没想到被这快嘴的家铎一句话给秃噜出来了,咋解释呢?
瞅着对面的张家铎,马尚德眼里有埋怨有求救,屁股下的凳子上像揳满钉子,让他如坐针毡。
张家铎嘿嘿一声坏笑,然后轻轻拉了下马尚德母亲的胳膊说:“大嫂,恁别发火啊,这话是我故意说出来的,等我说完了,恁就该表扬顺清了,虽说打架是真,但是我认为这架该打,打得好!”
大家都一头雾水地看着张家铎,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姐伸手打了他一下,着急地说:“快说啊,急死人啦。”
“好好,我说。”张家铎不紧不慢地夹一筷子菜放到嘴里,慢条斯理地叙述起来,“前几天,我到县城买东西,正好碰到顺清的同学张耀昶,知道了他在学校打架的事儿。顺清学校的学生上街,其中一个女生被地痞无赖调戏,还被讹诈,另外两个男生上前理论,没想到那家伙喊了一群赖货,一路追到学校把两个男生打倒在地。顺清前去评理,人家一群人上来就打。恁想想,顺清这身膀,那些赖货咋是他的对手啊,当时还有不少被顺清带动起来的男生也仗义出手,不大一会儿,对方就躺下来一大片,光顺清一个人就干倒五六个。后来学校管事的和警察都来了,顺清据理力争,最后让那帮子坏蛋既道歉又赔钱。就这个事,来,我敬顺清一杯。”
话音一落,张家铎咕咚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众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噢,吓俺一跳,原来是这事啊。”母亲的目光变得柔和多了,“来,俺也喝一杯,陪顺清一下,也给顺清压压惊。”马尚德起身给母亲倒了杯酒,母亲端起酒杯,一仰脖饮了个精光。
气氛慢慢和缓下来,大姐用责怪的口气对弟弟说:“恁这人,说话不能颠倒过来说嘛,还故意拿捏着说,恁看看把大嫂和小莲吓的。”
“不这样说哪有听头啊。”张家铎得意地笑了起来,身上又挨了大姐一巴掌。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纷纷赞同:“该打!”
等大家笑声渐次平息后,母亲说:“顺清打架这件事,俺觉得没错,那些赖种就应该教训教训。如果都怕事,都躲着走,那像咱这样的老百姓不得天天受欺负呀。顺清,不孬!”
小莲也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丈夫。
整个房间夸奖声不断,不知不觉中,这顿饭就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微风吹进房间,为原本燥热的空气捎来了一丝凉意。张家铎看着大家都散去,提出和马尚德到外面走走,散散酒气。
二人出了大门朝东走去,没多远就到了村头。静谧空旷的田野里,闪烁的星星布满夜空,徐徐凉风轻柔地抚着脸庞,全然没有了白天的酷热。听着清脆的蛙声,马尚德突然想到了辛弃疾的一首词: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
“多么美丽的夏夜啊!”马尚德举头吟诵一遍后,发出无限感慨。
“是啊!宋代的陆游也写过一首描写夏夜的诗,我特别喜欢。”说完,张家铎激情满怀地吟诵起来:
夏夜忽已半,东冈月初生。
起行绕庭树,爱此露滴声。
漂流忆安卧,局促念遐征。
幽怀谁晤语,华觞还自倾。
溶溶的月光下,两个年轻人边走边聊。
“顺清,平时你都干什么呀?”张家铎问道。
马尚德这才回过神来,“有时借书看,和老师探讨一些问题,我现在总感觉自己的知识不够,了解的东西不多,教我们国文的贺之铭老师太厉害了,国内外大事,无所不知。”
“听耀昶说,你参加了北大的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感觉如何?”
“还不错,从那里我了解到了国内外现状,革命爆发的原因和结果,中国未来的正确走向及途径。”
“那你能谈谈我们国家现在都有哪些问题,该如何变革呢?”
“从清政府被推翻,孙中山领导了辛亥革命,仅仅几年,胜利果实就被袁世凯谋篡。之后,各路军阀割据一方,都在竭尽全力想一家独大,军阀之间明争暗斗,整个国家战乱不止,共推的北洋政府却一盘散沙,导致大量外国势力乘虚而入,上海、北京、天津、广州等地满眼尽是租界,洋人耀武扬威,他们的军舰在我内河横冲直撞。令人欣慰的是,听说广州新军实现了国民党和共产党的合作,今年6月份在广州建立了黄埔军校,力主‘联俄、联共、扶助农工’,希望他们能给我们中国带来希望。去年下半年,通过参加马克思主义学说研究会的学习,研讨法国大革命和俄国十月革命的经验来看,十月革命更适合我们的国情。在我们国家,只有实现工人、农民当家做主,中国才有希望,我自己是赞成和支持中国共产党的。”
寂静的黑夜里,马尚德的语气是那么的坚定,热血沸腾的他暗暗攥紧了拳头。微风中杨树叶互相触碰发出的哗哗声,映衬着短暂的沉寂。张家铎用手拍了拍马尚德的后背,说:“顺清,你说得很好,中国到这个地步让人痛心,谁能救中国?这个问题是我们这些有志青年要考虑的问题。不瞒你说,我在信阳师范已经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这个组织是中国共产党的助手和后备军,所有团员都有一颗赤诚的爱国心,今后我一定会加入中国共产党,因为我相信只有这个党才能解放大众、拯救中国。虽然她现在实力还不够壮大,但是经过我们的努力,将来一定会强大起来的。”
马尚德又惊又喜,紧握着家铎的手,激动地说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以后我们可以朝着共同的目标奋斗了!”稍作平复,马尚德接着说:“放假前听到消息,张作霖又要和吴佩孚干一场了。前年的那一场战争以张作霖失败告终,估计张这次会准备得更充分点。他们打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遭殃的是老百姓,我到开封府去参观,包公湖附近全是从北边灾区逃难来的人。这次再打起来,不知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看到他们的生活现状,真让人痛心!”
“是啊,军阀们都在为一己私利相互残杀,没有一个为国家和百姓考虑。既然这样,不如我们跟着共产党打倒他们,就像你刚才说的像俄国那样,建立一个公平民主的政权……”黑暗中,两个年轻人,已经悄然从亲戚变成了志同道合的战友。
离暑假结束尚有几天时间,马尚德就匆匆赶到了学校。虽然不知道到学校能做些什么,但内心强烈的求知欲驱使着他,毕竟开封是省会所在地,消息来得更早更准一些。
火车一路向北,越往北,站台上滞留的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人越多。河南原本就不富裕,绝大多数人的生计也处在艰难困苦之中,根本无力接纳这么多外来人口。马尚德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在郑县换车头的当口,他来到站台,一群军警像赶牲口一样,把面如菜色的难民强行赶上西向的火车,骂声、喊声、哭声、棍棒声交杂在一起,让本想下车买点食物的马尚德只能无奈地又回到了座位上。两眼望着窗外,头脑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开封站到了。
马尚德手拎提包,一下车就感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时令已是8月中旬,但气温丝毫没有降下来的意思。出了车站,眼前则是另一番景象,不大的站前广场上人山人海,有进站等车的旅客,有兜售香烟水果的小贩,更多的则是衣衫褴褛的难民,身穿黑色短打制服的警察在广场上一遍遍气急败坏地驱赶着人群。
来到学校,大门紧闭。马尚德在门外连敲了几下,门卫老许头才慢腾腾地走了出来,一看是马尚德,面部表情顿时和善了许多。放假前在门口的那一场打斗,让老许头对马尚德印象深刻。老许头笑容可掬地说:“马同学呀,离开学不是还有几天吗,你怎么来这么早啊?现在学校里没一个人。”
“许大爷,我在家没什么事,想早点来多看看书。”马尚德回答。
“学校有规定,没开学不让学生进校啊。”
“许大爷,离开学没几天了,我家离得又远,我一个人在这里,不会影响什么的。”
“就是让你进来,食堂也不开,吃饭咋弄?”
“我自己对付对付就行。”
老许头是校长的堂叔,为人老实忠厚,今年春节刚过时,有两个赖皮找他闹事,还是马尚德冲到前面帮他拦下的。老许头思忖了一下,说:“那你等一下,我去拿钥匙。”
打开大门,马尚德跟着老许头进了门卫室,拿出一包花生仁放到桌上:“许大爷,这是俺老家的特产,您没事时嚼嚼,解解闷。”
老许头递给他一把蒲扇:“你看你热的,拿着摇摇。”
接过蒲扇,马尚德说:“许大爷,谢谢您呀,没事时我陪您喝两杯,您准备好开水就行。”
“你这孩子,自己不挣钱,就不要破费啦,爹娘挣钱也不容易,可得省着点花啊。以后喝水,只管到我这里来倒。”老许头又倒了一搪瓷缸开水放到了马尚德面前。
“谢谢许大爷!假期没人来学校吗?”马尚德问。
“这么热的天,谁来啊,偶尔总务主任会来看一下。”老许头坐下来,亲切地看着马尚德,“噢,有几位老师倒是经常到学校里来,也不知他们都忙些什么。”
“都谁啊?”
“有教政教的李老师,教国文的贺老师,还有一个教什么的,我忘了。他们几个倒是经常到学校来,有时还会带几个生人到学校里来,说是开什么教学研讨会,我也搞不清楚,随他们吧,人家都是学校的老师,我也不好说啥。”老许头慢慢悠悠地说着。
马尚德听后不觉眼前一亮,心里有了谱:“许大爷,如果他们再来,麻烦您给他们说一下我来了。我来这么早,就是想向他们请教一些学习上的事。”
“这没啥,我就喜欢爱看书的孩子,好好干,等将来出息了,别忘了我这个看门的糟老头。”
“您看您说的哪里话,许大爷!您这么好,我哪会忘记您哪。许大爷,我不坐了,先回宿舍了。”
“钥匙有吗?要不要我给你开门?”
“我有,您歇着吧,晚上没事我陪您老人家喝两盅。”
“你还是学生,尽量少喝酒。”老许头把他送到门外,笑呵呵地提醒。
马尚德回到宿舍,把行李简单归置好,正准备躺下,宿舍的门就被推开了。贺之铭走了进来,惊讶地问:“你小子来这么早干吗,到学校来也没什么事,在家帮着多干点活不好吗?”
马尚德赶紧站起来答话:“这时候地里也没啥活儿,我们那里旱得都起烟儿了,庄稼地也浇不了水,就来了。”
贺之铭招呼马尚德坐下来,亲切地说:“我刚进校门,就听老许说你来了,我还纳闷你怎么来得这么早。既然来了,就不说其他的了,你有什么打算?”
“贺老师,您在这里就好了,我还担心您不在学校,自己无所事事呢!我想到您那里多借些书看看,特别是介绍共产主义的相关书籍。这次回家,遇到一个亲戚,他在信阳师范上学,已经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哎呀,人家知道的真不少,从国内到国外,从社会到政府,从老百姓到官僚资本主义,说得头头是道。”
“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信阳那里共产党的组织工作开展得很不错,我们确实应该向他们学习。”
贺之铭的话刚说完,马尚德突然发问:“贺老师,您是共产党员吗?”
“你感觉我是不是,或者说我像不像?”贺之铭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马尚德。
“您肯定是,我早就感觉您是共产党员了。李老师也是。”
贺之铭没有说话,微笑着点了点头。
“呼”地一下,马尚德站了起来,急切地说:“贺老师,我也要加入共产党。”
贺之铭朝他笑笑,示意他坐下来:“你小子,这么急的性子可不行哪!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加入一个组织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也要经过组织严格考察的,只有从内心里完全认可这个组织,愿意为这个组织奉献一切才行,绝不是头脑一热就能成事的。中国共产党是1921年7月份成立的,建党时全国只有五十多名党员,你知道现在我们全国有多少共产党员吗?将近一千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共产党是一个有活力的党,得人心的党。”
这一席话,说得马尚德浑身充满了力量,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憧憬和向往。他两手搓捻着,忍不住问道:“贺老师,那我怎么才能尽早加入党组织?”
“这个不是你能急得来的,刚才你不是说了嘛,自己的知识还很少,对党的认识还不够,那你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呀,让自己尽快成熟起来。我相信,经过不懈的努力,你一定会被党组织接纳的,到时我做你的入党介绍人。”贺之铭的语气让马尚德感觉到,他很欣赏面前的这个学生,也为自己能遇到这样优秀的学生感到骄傲。
“那我就按照您说的,一定努力学习。”
“最近我们学校、农校和中州大学(河南大学的前身)的几个老师经常在一起搞一些小组活动,你也一起参加,这对你会有很大帮助的。”
“那太好了,我去。”
“行,你赶一天路了,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你下午四点前到我那里,我有一些资料给你,你可以趁此机会多了解一下。”
马尚德把贺之铭送到门外,贺之铭回身对他说:“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开学前这一段时间我都在学校。”
马尚德点点头,目送着贺之铭渐渐远去。
随后的几天假期,马尚德如饥似渴地读完了马克思和列宁的几部著作,又带着读书过程中产生的困惑与思考参与了开封党小组的学习和讨论,心中的疑惑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