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鸟笼
“他的影子在光中愈发沉重。”
——《灯》
——
这位鸦人足有三米多高，在这个房间中甚至还得弓着身子；它向深处走去，锁在双臂上的粗大铁链在地面拖行。
“这个房间是地牢入口，我是这儿的守门人，也是照看者。”
“为什么要管这儿叫‘鸟笼’？”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杰克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在前面，三人走出房间来到一个开阔的大厅，接着杰克推开了一扇比它还要大的铁门。
巨大铁门后是一座螺旋向下延伸的监牢，呻吟和哀嚎不绝于耳；而这座监牢的“囚徒”无一例外都被羽毛覆盖全身。
“某个有权势的科学疯子痴迷于对鸟类的研究，他以乌鸦为目标，试图将人的基因与之结合从而创造一种类似超凡者的存在。”杰克带领二人向最下层走去，“你所见的都是失败产物，他把我们扔进这座监牢自生自灭。”
迪恩突然明白了一些事：“瑞文·克拉克——”
“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成功的，之后，他杀掉了那位科学家。”
格拉夫道：“前几年有个大新闻，劳瑞特的一名科学家在家中被人谋杀，现场十分惨烈，据说被人开膛破肚。”
“没错，就是他。”杰克轻哼一声，“实验太成功了，克拉克异常强大，他摆脱了政府和公司的追杀，一路来到了西厂——离我们最近的地方；事情得不到结果，如果继续追究下去，公司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最后超过实验原本应有的收益，他们最后也就只能放手。”
“所以最后克拉克摆脱了束缚并成了一个在圣奥科的有名有姓的人？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杰克点点头：“公司向来不会放弃任何财产，除非他们不能从中获利。”
“你们也是与公司签订了什么合同或协议吗？”迪恩想到了柯尔曼。
“不。”杰克的眼中浮现出一层愤怒，“我们曾经只是街头的流浪者，那个疯子派人四处抓捕无家可归之人作为实验品，我们这种人即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以乌鸦为实验对象，以人类基因对其进行改造，不管怎样，现在我们没什么不同。”
迪恩叹了口气：“我认识一个人，算是朋友，他也是公司的实验体，被篡改了记忆，与相爱的人自相残杀。”
“总有一天，我会将公司狗全部扔进臭水沟！”杰克低吼。
来到最底部，墙壁上挂着早已锈蚀的刑具，杰克在桌前坐下：“这里没有椅子，只有木桶。”
“杰克……这是外来人吗？”一道嘶哑的声音问道。顺着灯光，迪恩看见了声音的主人，它缩在牢房角落的床上，只有两只手在摆动，它的身体包括双腿完全就是一滩黑色的烂肉。
“没错，同胞们，这就是能带我们走出去的人！”杰克的呼声引发无数回应。
“什——”响彻监牢的呼声让迪恩将话拦在了嘴前。
“那位是老德普。”杰克顺着迪恩的目光看去，“他被扔进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至少还有个人形。”
“是什么……让他活到现在？”
“我是一个接近成功的实验体，我让他吞食我的血肉，其中的成分会刺激他体内的组织再生，从而维持生命，但情况越来越糟，但他身体溶解的速度远远超过恢复的速度，他……就快要不行了。”
迪恩收回目光，无意间瞥到了从上层探出来的身影。
“我们叫他‘大羽’，因为他想像大人一样强壮。”
迪恩声音颤抖：“他……是个……孩子？”
杰克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一段时间，那个科学家认为儿童的细胞活性更高，更有利于培养，于是他便让手下人开始收养孤儿。大羽是唯一一个挺过来的。”
“那个也叫杰克，他喜欢粘着我。”杰克抬头指向上层那些扒着阶梯向下张望其中一个的身影，“他原本是一只鸟，被注入了人类基因进行改造，因此获得了与人类一样的智慧，但无法说话，也不再能飞翔。小家伙被扔进来的第一天就粘着我，所以我给他取了相同的名字。”
“他是大卫，身上的一些部位被改造成了机器，”迪恩顺着杰克的手看向一个拖着金属手臂的身影，旁边还有另一个人搀扶着他，“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机器的重量，只能在地上爬行，哪怕只是仰仰头也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科学家已经死了，这里也无人监控，为什么你们不离开这里？”
“这就是问题所在。”杰克张开双臂，“他们太虚弱了，试想一下，如果某天你走在街上突然看见一群像我们这样的怪物，你会怎么做？”
“即便走了出去，他们的身体也无法承受阳光的刺激。”杰克身体前倾，两根石柱般粗壮的手臂搭在腿上，“况且毒蛇帮也对我们虎视眈眈，那个叫比利·凯恩的家伙向我要人，那是个新帮派，不够强大，也负担不起培养超凡者的成本，于是他将目光转向了我们，他想要研究出像我们一样的活体武器。”
杰克的巨拳用力地锤了一下地面：“他派了很多人来，但他们一个也没有回去。”
“你就不怕激怒他们？”格拉夫问。
“这里是下水道，哪怕一支军队来也要在外面儿乖乖地排队站好。”杰克两个拳头带动着铁链互相碰了碰，“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守住大门，谁也别想动他们一下！”
越来越多的身影从上方探出头，迪恩仰望着他们，内心无法平静。那些腥臭的房间，敞开的牢门，那畅通无阻的自由却变得触不可及。
那些扭曲的五官，腐烂的面容，迪恩看不清每一张面孔，但却从那些脸上看到了相同的东西，希望。
随后迪恩看向格拉夫，后者只是仰起头闭上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