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佛学(第2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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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稻叶圆成与太虚的书信往来

稻叶圆成和太虚之间后来还保持着书信往来,并且切磋学问。

如前所述,稻叶圆成结束庐山“世界佛教联合会”的演讲活动后,于8月10日返回了日本。然而,不到一个月,9月1日日本发生了“关东大地震”,损失惨重。闻讯后,太虚立即给稻叶圆成写信表示慰问,稻叶圆成也很快给太虚回了信。稻叶的回信后来被刊载在《海潮音》上。从稻叶的回信,我们知道太虚曾两次去信稻叶。

太虚大法师慧照:惠书两俱奉悉。然前函展转遗误,收读时已逾贵院可插班三名学生之期限;故未能将学生如约送来也。后函承轸念敝国之大震灾,莫名感谢。但敝学地处京都,只微震而已,无何损害。而被灾之地,死人数十万,倒屋无量数,诚振古未有之国难。而见闻者,均有感于有为转变之世相,深信释迦佛之说法。敝国于佛教之真信念,其由此渐兴乎?而被灾者,因贵国官民之同情救济,深感邻谊;两国亲善之机,其从此而契合乎?则因灾害而反为转祸为福之兆瑞也。

肃此,敬叩

神安

稻叶圆(按,文献中错印作“田”——引者注)成顿首[20]所谓“插班三名学生”事,如前所述,是稻叶在与太虚的那次庐山谈话中,作为“中日佛教之联合”,为了“两国佛教徒共谋意思疏通”,由稻叶提出的计划。但因太虚的信寄达稻叶手中,已逾武昌佛学院接收插班生的期限而未实现。虽然我们无从了解太虚信函的具体内容,但是,二人后来还保持着书信往来,相互确认之前的承诺,说明他们当时的谈话富有诚意,二人也是讲诚信的。而由第二封给稻叶圆成的慰问信可知,太虚与稻叶圆成之间业已建立了深厚的友谊。邻国日本的地震灾害,牵动了太虚的心:天灾人祸,感同身受。稻叶圆成与太虚之间的交流,已不再仅仅是停留在工作层面。

1924年《海潮音》第5卷第1期以《致太虚法师书》为题,刊载了稻叶圆成致太虚的信。据该信,太虚主编的《海潮音》杂志后来似乎每期都寄给了稻叶,太虚还把自己的新作赠予稻叶,稻叶在回信中,除表示感谢外,同时对太虚著作中的一些说法,也提出意见,相互切磋,现摘录如下:

太虚大法师台鉴:《海潮音》随刊随赠,名论卓说,每志满揭,随喜感叹。复赠阅《佛乘宗要论》一部,既收到一阅,了书中论现代时弊,说佛教需要,剀切批评西洋哲学,堂堂论阵,有天马行空之慨,不胜钦佩。至本论第三章第十节,大乘果门派中,以日本三宗为果门派,亦无异议。但叙净土真宗中云:“赐号见真,故名净土真宗”(七十八页)。此不是赐号见真,为数十年前净土真宗之立名。盖立名已经过七百余年。所云净土真宗者,净土中真实之谓也,日本净土宗专以西方愿生为宗旨,以持名念佛为行要,有自力,又有他力。但自立念佛者,未信乐弥陀本愿,以持名口唱为本,故曰非真宗。他力念佛者,以信乐本愿为要,既先信而后任运持名,即他力念佛真宗之号,所以立也。我宗以信为本,决不变持名念佛。

读余,随意即报,未暇顾读,狮子法座,请谅焉。复申佛学院印行《小乘佛教概论》,原著者舟桥水哉、斋藤唯信两位,现在大谷大学教授职,敝衲之师友也。两位顷日欲获该书一部,嘱予即刻送本为祷,如邮敝衲乃可。

专此,即颂

道安

日本稻叶圆成和南谨启[21]

太虚后来似乎也给稻叶圆成写了回信。《海潮音》同期将太虚的回信附在了稻叶圆成的信后,但内容似乎是不完整的,现摘录如下:

净土真宗曰真宗当凭此意,以为改正。另,小乘佛学上下编,即检寄,希转舟桥、斋藤二公为荷。太虚复[22]

不仅稻叶圆成能够收到太虚寄赠的《海潮音》杂志(见图6)以及太虚的新近著作,太虚也能收到稻叶圆成寄来的、由大谷大学主办及铃木大拙等主编的英文杂志The Eastern Buddhist(《东方佛教》)。例如,在稻叶返回日本后不久,大谷大学图书馆便寄来了由该校主办的《东方佛教》杂志,其中还附上了署名“D.T.Sugulsi”[23]的来信。1923年《海潮音》第4卷第12期以《日本大谷大学东方佛学杂志社来函》为题,将该信原文予以发表。信中提到稻叶圆成(Prof.Inaba),除感谢太虚寄赠《海潮音》杂志外,还询问是否收到由稻叶教授代寄的期刊,并介绍《东方佛教》是日本目前唯一的英文佛教杂志,但正遇到经费困难,因此,欢迎太虚以及他的朋友成为该杂志的会员;日中两国,一起推动佛教的研究和传播;等等。据《海潮音》,来信原文如下:

图6 稻叶圆成住持的净土真宗大谷派觉顺寺所藏部分《海潮音》

图片采集人:何燕生。

The Eastern Buddhist

THE LIBRARY,OTANI BUDDHIST UNIVERSITY

Muromachi –Kashira,Kyoto,Japan

The Hankao Buddhist Society,

November 15,1922 Hankao,China.

Gentlemen:

I am in receipt of a copy of your magazine,Hai Ch'ao Yin and thank you very much for your kindness.Prof.Inaba,I understand,mailed you some of the recent numbers of ours,The Eastern Buddhist which I hope are in your hands by this time.Ours is the only Buddhist periodical in English pnblished(published之误——引者注) in Japan.I trust the object of this publication is already definitely known to you,and I have no doubt that you are in full sympathy with us in this respect.In an undertaking like this,cooperation is most needed.Would you kindly see to it that we can have some subscribers among your friends,as we are in need of much financial support.

We shall be glad to have your valuable paper on our exchange list if you are so disposed as to oblige us.

As Christians say a light ought not to be kept under a bushel.If the Dharma is the doctrine of enlightenment,it ought to be made to shine throughout the world,it ought not to be confined in the corners of the Far-East.China and Japan are nations of one literature and culture.They must unite their efforts in the elucidation and propagation of the Buddha's teaching.

Fraternally yours,

D.T.Sugulsi[24]

如前所述,稻叶与太虚在庐山会谈时,当太虚问到日本佛教在欧美的传教情况时,稻叶便提到了这本《东方佛教》杂志,说它是“敝校月刊”等。可见对于太虚当时所关注的问题,稻叶回国后一直牵挂在心,并没有因为日本国内突如其来的大地震而暂时放置一边。

据《海潮音》载,稻叶圆成回国后不仅嘱托大谷大学相关部门寄赠杂志,而且似乎向太虚提供过日本佛教相关学校的名单和日本佛教各宗相关大寺院的名单。1924年《海潮音》第5卷第2期刊载的、署名“圆成”的《日本佛教大学校表》和《日本佛教大寺刹表》两篇,似是由稻叶圆成提供的。是否受到了太虚的嘱托,不得而知,但可以承认,日本佛教的学校教育以及各宗派的主要寺院情况,正是太虚当时亟须了解的。

同时,稻叶圆成论述中国佛教的文章也在之后的《海潮音》杂志上刊载。比如,1924年《海潮音》第5卷第1期就刊载了稻叶圆成的《支那之念佛》一文,由“大哀译意”,便是其一。从内容看,这篇文章似是由讲稿译出,并不是一篇严格意义上的学术论文。主要讲到稻叶圆成一年前去温州地区考察时了解到的当地居士群体中关于“念佛”的一些现象以及稻叶的感想,其中稻叶结合实地采访,特别介绍了一位叫吴璧华的居士的“念佛”事迹以及“闭关念佛”的情况。文章同时与日本的“念佛”相比较,很有资料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