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公子临行道别
赵铭文半躺在床上，显得非常疲惫。
大少奶奶端过一碗药，喂他喝药。郞中说老爷只是受点风寒，身体还硬朗着，没事的。但明眼人都知道，老爷是被眼前的事情所累，赵家一连死了两个人，真是祸不单行，身心都受到了伤害，毕竟年岁不饶人啊。
大成看爹气色好一些，便问道：“爹，崇武留在家，店铺里那些事儿怎么办？还有衙门正考虑灾后的修缮，没有二弟谁也办不了，是不是让他出去干事，您也知道，二弟是闲不住的人，闲了肯定要闹事。”
“他闹事了？”
“现在没有。可他身体强壮，有使不完的劲，是闲不住的。”
“闹事就怕了？还有没有家法啊。这些日子，崇武无论如何要先留在家，不准外出，你给看紧点。你是长兄，平时要管着点兄弟们，出了事我拿你老大是问。他那一摊儿事你先照应着，找尹发亮多帮帮忙。赵家已经是走了着险棋了，千万别再出事了。”
“爹，我明白。”
大成和大少奶奶刚想走，赵德伦和胡杏花进门来探望爹爹。赵德伦是来道别的，他马上就要去运送粮食。这次郑安突然安排了向河南运送军粮，还派出衙门军士监督，他有些意外。临行之时，粮食用军士装船，以及有意安排钦差魏伯仁去巡查，都没有让他参加，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后来听说有百名饥民滋事，他很吃惊，寿阳虽然受灾，还不至于到哄抢粮食的地步。想必是衙门在隐瞒着什么事情，这一切是做给上面人看的。听说钦差已经到了寿阳，他心里有疑问，走之前来听听父亲的意思。
“爹，衙门安排船队运送军粮到河南，事情突然，又比较急，我明天就得走，特来向爹告辞，爹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吗？”
赵铭文听了，支撑着身子起来。他知道，德伦一向谨慎，他办事当然放心。不过近日白莲教在河南、山东一带神出鬼没，此时运粮有些不合时宜。但转眼一想，今年大灾，如今朝廷都派人来江南省赈灾，军粮筹集一直没有完成。而今寿阳受灾，没有截漕作为赈济，反而继续运输军粮，衙门必定有自己的考虑。他嘱咐德伦道：“既然郑大人安排了，总有他的道理，我们家的船队自然要效力，我们只管运输，其它不要过问，只是军粮运输非同寻常，不可闪失，一路上务必小心，早去早回，遇事临机处置。”
“爹，孩儿知道了，请爹放心。那我这就告辞了，请爹多注意身子骨。我去向二哥告别。”
“爹，你自个保重身体，过几日孩儿再来探望你。”杏花说道。
大成想到爹爹刚才说的话，就说：“我们一起去，正好有事跟他商量。”
赵崇武正在自家客厅喝茶。客厅里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行草“武”字，两边架子上摆放着不少兵器，可谓是“矛、锤、弓、剑、刀”等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平时有空随手操起兵器就能练习。这几天，因为不外出，正生闷气来着，这时，见丫环小翠轻手轻脚进来。
“二爷，您喝茶。”
自从小梅死了之后，府里就缺少个丫环，赵老太爷让老大帮忙挑选一个，可是府上下人都怕二爷，不愿意去。好说歹说，三爷府里的小翠应承了，胡杏花正好也不喜欢小翠，嫌人手脚笨，动作慢，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可赵崇武不是这样想的，认为府上的人肯定在背后议论着他，三爷的人来了也不会好好侍候他，疑心疑鬼的。
小翠平日里也听下人议论，总觉得二爷比较凶，可转眼一想，二爷人大方，说不定能得到好处，便同意过来。她放下茶碗想走。
“小翠，你等会儿。”
“二爷，您有事。”小翠怯怯地问道。
“小翠，您是三爷的人，这会儿来照顾二爷高兴不？”
“高兴。”
“那问你，二奶奶和小梅的事你都听到些啥？我只是问问，没事的，你别怕啊。”
小翠怯怯地说：“二爷，也没听到什么来着，都说二奶奶病重死得可惜，主子待小梅厚重，主仆合葬是小梅的福份了。”
“真怎么说的？”
“真的。小翠怎敢骗二爷。”
“这倒也是，骗老爷没你们的好果子吃。”二爷从口袋找出一块碎银给她，小翠有些怕，不敢拿，二爷眼睛一瞪，“拿着，好了，你去吧。”
看着小翠出去，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操起一把枪，走出客厅，来到赵宅后花园。赵崇武脱去衣服，赤膊练武。他手里一杆枪左右挥舞，出神入化。阿根在一旁看着，连声叫好。
赵大成和赵德伦走过来。
崇武舞枪中见兄弟来了，手一挥，长枪如游龙一般飞出，把栽着一株百年老松的花盆打得粉碎。
兄弟俩吓得半死。大成责怪他：“二弟，二弟，你这是干什么呀？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个花盆碎了，多可惜。”
崇武拍了拍手上的灰土，捡起地上的衣衫：“干什么呀？练练身手呗，爹爹不是孩儿在家吗？在家有何事？练武。不就是个花盆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破了再买啊。咱们不是有钱，你们来干什么？”
“二哥，我明天就要去运输军粮，特意来道别。”德伦说道。
崇武看着德伦，嘲笑的口气说道：“有事情干，好啊。”
“二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这是爹爹的意思啊，咱们当儿子的能怎么说，你就忍忍再说吧。我刚才跟爹爹求情了，想必不用几天就会放你二弟出去。”大成知道二弟对父亲有怨气。
“哼，忍忍，不忍忍怎么着？反正有你们这些儿子在，有没有我老二无所为啊。这不挺好的吗？爹让我闭门思过，我是得好好想想，好好思过呀，什么事都别干，反正赵家有的是钱，总不会饿着我吧。”
“二哥，你不能这样说，爹都是为了你好。这事你自个儿应该是最清楚来着。”德伦说道。
赵崇武一听这话火了：“老三你这是什么话？谁最清楚？你真以为是二爷我做掉小梅将她杀了？这种女人红春楼有的是，用得着我去做？告诉你们，二爷我是看爹爹老了，不想让他难过，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应承了。”
“二弟，你说话轻点，胡说八道干吗？”
“你们别来教训我，我不怕，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这寿阳城谁能把我怎么着了，赵家还不是姓赵嘛。”
“二弟，弟妹刚走，爹爹很伤心，现在让爹爹改变态度是不可能的，过些日子再说吧，你就安心在家呆着吧。二弟，爹让我把你那些店铺先张罗着，至于河塘修缮的事情，你看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说是不是，大哥，你们这才是真正的目的吧？告诉你们，是不是看到修缮河塘堤坝有赚头，你们心里痒痒了吧？这寿阳地界上，没有二爷的话这种事情谁也做不了，就算有人胆大包天去做，明日里我就让人给扒了，推了，砸了，不信，你们就去试试？”
“什么目的？二哥，大哥真的是一片好心，不都是赵家生意吗？是爹爹让大哥来帮你的。”
崇武朝德伦瞪起眼睛：“好了好了，你把船开好，二哥的事情你别操心。爹爹若是想让赵家在这场灾难中获利，不是老二我瞎吹，还非我不行了。你们还真别说，二爷的本领真的大，寿阳只是一处地方，东南西北的四个县，还都有二爷的生意在，没有二爷的面子，谁能动得了？”
“二弟，你的话那像兄弟说的？我还能有别的目的吗？还不是为你好，为了赵家嘛。这么大的生意没人处理怎么办？对了，前些天爹让你维修店铺的银子呢？”
“花了，让我花了，不信？你去问问红春楼的玉蝴蝶，让我吃喝嫖赌花了，怎么样，你就告诉爹去吧。”崇武两手一摊。
大成和德伦气得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过身走了。
身后响起崇武的一阵嘲笑声。
阿根看两位爷走了，才小心地走过来，替二爷担心着：“二爷，大爷和三爷如果告诉老太爷，岂不是又要将您延长时间，何时才能出去玩啊？”
“阿根，你就是死脑筋，二爷刚才不是说了吗？衙门一旦有了拨款，立即就会来找爷商量，老爷想不放也不行。”二爷上前抓住阿根的臂膀，捏得他有些痛，“你也闲得慌了不是？放心，很快就会带你出去，到时候让你在红春楼选一个，二爷替你付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