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为王三指路
王三被剥夺公职，求情知府也没有效果，心灰意冷地一人独自走到湖边，倒是死的心也有了。夕阳映照在平静的湖面上，不时有野鸟从水面掠过。王三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水里轻轻地愰动，头开始晕了起来。他泪流满面地说：“老天爷啊，都是我的罪过啊，如今丢了差事怎么办啊，这一家老小怎么活啊？我还是死了算了。”
他闭上眼睛，心里盘算着如何是好，像是要跳湖，这时江二跑过来抱着他：“三哥，你怎么上这儿来了，你怎么能死啊？你死了，一家人怎么活？”
两人抱一起失声痛哭了一场，哭累了，坐在河边，看着天空，想着心事。在衙门当差，虽然月例银子也不多，养家糊口勉强，如果加上在街道上赚些外快，日子就会好多。眼下失去这份差事，就显得差事的珍贵来，两人明显后悔了，若有来生，一定要做个好衙役。
王三开口说道：“当官的哪天不是在鱼肉百姓，就爷俩这点破事，他们尽然夺了我们的饭碗，还不给我们饭吃，我心里不服，不服。”
王三平日里在街道上横行霸道，也知道衙门里各种坏事，特别是对官员的丑行也是知之一二，所以这档口自己这点小事成了靶子，心里总觉得很冤。
江二拾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水波向四周扩散起来。他说道：“不服又能怎样，人家是当官的，我们是办差的，就像这块小小的石头，丢进湖就不见了，在当官的面前算得了什么？这就是命。三哥，你平日里朋友多，衙门里还有不少的哥们是你的兄弟，你就想办法求求他们，寻个差事给我们。”
王三抹了把泪水：“江二，你倒说的容易，郑安说话了，下面谁还敢帮我们说话？唉，以前哥的朋友都是酒肉朋友，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也不管用了。你说这以后怎么办，说实在的我们就那么点仗势欺人的本事，离开衙门怎么活？”
江二摇摇头：“是啊，我爹爹当年让我学木匠、学理发、学厨师，我都不肯学，我爹说，江二啊，木匠、理发、做菜这三个行当学好了，走遍天下都不怕。可我江二就羡慕衙门里的人，就想当个官差，多神气啊。可没有想到，如今一离开这行当，没法子也得活啊。”
两人越想越伤心，呆了一会，发泄完了各自回家。
王三回到家里，已经听到一片哭声。桌上点着油灯，四周有几个孩子围着。王三老婆坐在床上哭喊着：“死王三啊，你也真是黑了良心啊，好好的官差不做，何苦去欺负别人啊，说是帮官府办事，如今把自己的差事也办完了，你对得住谁啊，以后叫这一家人怎么活啊。”
王三问明情况，是家里没有银子了，等待着买精仿。他也很后悔：“我那知道寿阳出了这种清官了。”
“你的眼睛瞎了？平日里也不好好拍拍郑大人的马屁。”
王三知道老婆恨他，可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好言劝说：“好好，都是我王三自己作的孽，我坑别人了，欺压百姓了，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可是你也不想想，自古以来那个当差的不是这副德性，没有仗势欺人的本领，何来额外收入，要不是我王三这里榨点那里刮点，就靠衙门那点银子以能养活你们，做梦去吧。我坑百姓，当官的不也是在坑百姓，坑我们这些当差的？”
“说得轻巧？没了差事，我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不靠官府靠谁去？你有本事明天就去赚银子，赚不到银子不要回来。”
王三只能让老婆责骂，不敢作声，过了一会他突然说：“你拿酒来。”
老婆停住哭声奇怪地问：“喝酒做啥？你是不是气疯了。”
王三发狠地挥挥手：“拿来拿来。”
老婆见王三突然凶狠进来，有些害怕就将酒拿来给倒上。
王三猛然将酒喝下：“你就别说了，事到如今我该说的说了，该求别人的也求了，大不了就是个普通老百姓了，我就不信这寿阳就一直是他姓郑的。好一个郑安郑大人，我让你做清官，只要我王三活着，我不会放过他的，我一定会让他变成一个赃官。到时候，他就得来求我王三，把欠我的银子还给我，不信你就等着瞧。”
“你想干嘛？难道还跟郑大人对着干？你不命了？”
“老婆啊，你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了不是，这些当官的立牌坊也做婊子的，他郑安不仁不义，我王三只好以牙还牙。他不是很想在百姓面前装清廉吗？好，我们走着瞧。”
那天在寿阳城的街上，马俊正在闲逛，突然被人拉住衣襟。
“谁呀，大街上拉拉扯扯干什么？”
王三拱拱手：“马先生，你是贵人多忘事了，小的是王三啊。”
马俊见是衙门里的王三？眼前一亮，调侃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王三王军爷吗？”
王三连连拱手行礼：“正是小人，正是小人。”
“不对吧？府衙的王军爷是何等的威风啊，你现在，这是在哪高就啊？”
“惭愧，惭愧。好汉不提当年勇啊。马先生，我不在府衙了，如今是草民一个，是咱们郑大人为政清廉被剁的第一块肉。这不，刚才见了马先生，还不得赶紧过来打个招呼，有事求你呢。走，这边请。”
“好啊，难得，真难得。请。”
说着两人进了旁边的茶馆。
王三招呼道：“小二，沏一壶盘龙山的上等好茶。”
“好呐。”
“不瞒马先生说，小的被知府大人开除了，这没了俸银，一家老小怎么过啊？平日里耀武扬威还不就是仗着是官府的人，现在虎落平阳任人欺啊，谁还卖你的帐啊。先生见多识广给小的指点指点，给个活路。”
马俊此事听到这番话，也是大开眼界了，在衙门时，虽然是个小小的差役，却也是狐假虎威，任性惯了的。今日这样子，让人好笑。要不是以往替赵二爷办事，这王三还算卖力，本来就不会理他。于是继续嘲笑道：“听说过郑大人在寿阳整顿吏治的第一刀，原来就是你啊。”
“碰上了没办法，话该倒霉啊，这欺压百姓的事情是不能干的，郑安大人处置的好，小人心服口服。”
王三这话是违心话，对郑安这口恶气是一定要出的，还要想办法报复他。可他知道世道险恶，马俊跟衙门关系不错，如果背后说道郑安大人，万一传出去，又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尽量说好听的。
“我说你们这些当差的，平日里多威风啊？得给自个留点退路，事都别干绝了，干绝了就真的没活路了。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马先生，您喝茶。在下寻思着，请马先生给指条活路。”
马俊故意沉思了一下说：“这当儿，找点事做还难着呐。可是我马俊心软，看不得别人受难，能帮则是帮嘛。前些日子我帮赵二爷出租房子，寻思着可以给谁一个人情。让我想想，按你的情况你要不开个店得了。”
“马先生，你不在笑话在下吧。我哪有本钱开店呢？”
“寿阳赵铭文老太爷你知道吧，近来赵二爷有许多店铺得装修出租，城西有个小店铺，你到是挺合适的。赵二爷是爽快人，不计较一点点租金。”
“赵二爷能同意吗？开什么店呢？”王三有些兴趣。
“找个时间我带你问问二爷，估摸着没事。至于你开什么店呢？我的意思不如开个豆腐店。”
“什么？让我开豆腐店？”听口气，王三好像降低着自己的身份了。
“怎么了？当年淮南王刘安还自个做豆腐呢，你就干不得？你一个被革职的小衙役，在寿阳街头就是个蚂蚁，以为你是天王老子啊。”
“马先生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做豆腐小的不懂啊。”
“不懂就学呗。如果专做寿阳豆腐汤，那真是三绝啊。一是热汤上桌，豆腐片随腾腾热气而漂浮，称为‘漂汤’；二是汤色呈奶白，称作‘奶汤’；三是味道鲜美可口，称作‘鲜汤’，这在咱们寿阳可是一绝了，不愁赚不到钱。做人呢，要守本分，好好做事，做正当事情，听我的没错。”
王三赶紧起身回礼：“马先生可是救命恩人了，受王三一拜。”
“好了，好了，以后别忘了请我吃豆腐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