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里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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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三太后

秦二世而亡,刘邦建立了汉朝。两汉历时四百年二十八朝,有皇帝二十九个,留下姓名的太后也有几十人之多,这里只说汉初的三个太后。

第一个便是吕雉。她是单父人吕公的女儿。这位吕公善于看相,见到刘邦状貌即大惊异,遂以爱女相许。其时刘邦还只是一个市井无赖。在刘邦以亭长崛起直至最后定天下的整个过程中,吕雉也确实出力不少。刘邦称帝,吕雉即为高皇后。刘邦去世,其子刘盈继位,是为惠帝,吕雉便成了太后。

吕雉为人刚毅悍毒,其子惠帝却生性仁弱。刘邦生前常以此子“不类己”而对所宠幸的戚姬之子如意特别偏爱,常说“如意类我”,多次有意更换太子,终因大臣强谏而未果。吕雉当时很是提心吊胆,对戚姬更是又嫉又恨。所以高祖一死,吕雉大权在握,戚姬便厄运难逃了。先是打入冷宫,然后被剃光头发,穿上囚衣,整天舂米劳作。吕雉在伺机毒杀了她儿子赵王如意后,又对她进行了更残忍的迫害:断其手足,剜其双眼,熏聋双耳,复饮以哑药,置之厕中,命之曰“人彘”。一切处置停当后,还叫她仁弱的儿子惠帝来观赏她的“杰作”,看得惠帝大哭不已,受此惊吓而病倒,一病一年多。病中的惠帝使人传言于太后:“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从此纵酒淫乐,无心朝政,一天天消极颓废下去。

刘盈原是个有为青年,继位后也想有所作为,然朝政为其母掌控,受此刺激更是一蹶不振,在位不过七年就忧郁而死,终年才二十三岁。可以说刘盈是被他母亲“非人所为”的悍毒行为惊吓而死的。

吕雉生有一子一女,女即惠帝之姐鲁元公主。为使亲上加亲,吕雉令惠帝娶了鲁元公主之女张氏为后——舅舅娶了外甥女。这婚姻也使惠帝很不称心。谁知张皇后不争气,一直没有生育,使吕后亲上加亲的希望落了空。为防大权旁落,吕后就指使张皇后假装有身孕,然后取后宫一美人的儿子冒充皇后所生,立为太子,取名恭而杀其生母。刘恭于惠帝死后继位,史称前少帝,吕后临朝称制,依然大权在握,大封诸吕,并以诸吕之女许配刘氏诸王。刘氏天下俨然成了吕氏天下。

前少帝刘恭年稍长后知张皇后非其生母,生母已为吕后所杀,扬言要报仇,遂为吕后幽杀。更立恒山王刘弘为帝,是为后少帝,仍以吕后称制专权。

两少帝期间,史书皆以吕后纪年,称高后。高后八年三月,吕雉出行祈福去灾,归途中,有人看到吕后腋下有物似苍犬盘附,一会儿又不见了。占卜结果说是赵王如意在作祟。从此吕后就病于腋伤,四个月后病重去世。吕后一死,诸吕即为周勃等人铲除,后少帝亦以非惠帝子而被杀。大臣们议立新帝,最后选定了高祖儿子代王刘恒。因为他最年长,而且仁孝宽厚,其母薄姬也品性谨良。他就是汉孝文帝,简称汉文帝。汉朝由此进入“文景之治”的盛世。

文帝之母薄姬史称薄太后,汉初的第二位太后。

这位太后原是私生女。父亲是吴人,秦时与原魏王宗女魏媪私通而生薄姬,不久就死了。秦末各诸侯起事时,魏豹自立为魏王,魏媪便把女儿送入魏宫。有看相的说薄姬将生天子,魏豹心喜,就违背了原先与汉王联合击楚的约定而宣布中立,结果为汉所灭,薄姬就以囚女身份被送入织室劳作。一次刘邦去织室见到薄姬,下令将其送入后宫,她就成了汉王的妃子,但一年多未曾受到临幸。

薄姬有两个好朋友管夫人与赵子儿,她们先前曾有“先贵毋相忘”的誓约,如今这两人已先后受到了汉王的临幸。有一次,两人一起侍奉汉王时笑着说起这个誓约,汉王听后“心凄然怜薄姬”,当天就把薄姬召来,“欲幸之”。薄姬说:“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一条龙盘压在胸口。”刘邦说:“这正是富贵的征兆啊,我就来实现它吧。”“遂幸,有身。”这偶然的一“幸”,谁知就“幸”出了一个天子。只是自此之后,薄姬又受到冷落,汉王很少去看她。

被帝王冷落当然不幸,但有时这不幸中却正孕育着大幸。当初最受宠幸的戚姬,高祖死后成了人彘,其他受宠的妃子也多被幽禁于深宫。唯有这薄姬,因受冷落,才躲过了吕后的一劫,得以跟随儿子去代地,成了代太后。如果也像戚姬一样当初大受宠幸,那么今天就将不知葬身何处了。吕后死后,大臣们以薄姬的谨良仁善而迎立其子为帝,薄姬又成了皇太后,这更是当初始料未及的幸事。戚姬以热宠招祸,薄姬以冷遇致福,世事真是难以逆料。

汉文帝为母亲薄太后亲尝汤药

薄后还是一位长寿的皇太后,做了二十五年盛世太后,比她儿子文帝还晚两年去世。

汉初的第三位皇太后姓窦,她是薄太后的媳妇,孝文帝的皇后。这位窦太后也有一段阴差阳错的故事。

她原是良家女子,吕后时被选入宫。因宫人太多,又被送出宫外。当时吕后把宫人赐送诸王,窦姬也在其中。由于家近赵地,所以窦姬希望能被送到赵王那里去,并把这个意向告诉了负责遣送的宦官。谁知遣送时,那宦官竟忘了窦姬所托,把她放在了送给代王的队伍中。窦姬痛哭流涕不愿去,但已无法更改,只得无奈地被迫去了代地。谁知到了代地竟大受代王宠幸,先生一女,后生两子(即景帝与梁孝王)。

代王原来的王后曾生有四个儿子,那王后却在代王还未称帝时就死了,代王即帝位后,那四个儿子居然也相继病死,于是大臣请立太子。窦姬的儿子刘启在庶子中年最长,遂得立为太子。母以子贵,窦姬也就随着填升为皇后。命运似乎特别垂爱窦姬。景帝即位后,她便成了皇太后。

这位皇太后也很长寿,做了二十多年盛世太后,比她的儿子景帝晚死六年(一说十二年)。她还特别喜好老子书,尊崇黄老之学而厌恶儒术,令景帝读老子书。武帝即位后,她被尊为太皇太后。她的黄老思想对武帝初期的政治也有相当影响。

窦太后有一兄一弟。早年家贫,其弟四五岁时就卖给了人家,后来便没了音信。她做了皇后之后,其弟上书自陈,姐弟才得相聚。诸大臣以吕氏之殷鉴未远,怕窦氏外戚仿诸吕弄权,遂择师教之。窦太后两兄弟最后都成了谦谦君子,“不敢以富贵骄人”。这和窦太后尊崇黄老之学也应该是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