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学术视野下的张栻

目前，学术界有一些张栻的研究成果。蔡方鹿的《一代学者宗师——张栻及其哲学》是目前研究张栻的较早的一部学术专著，对张栻思想进行了比较全面的阐述；侯外庐、邱汉生、张岂之主编的《宋明理学史》则是以教材的形式设专章概要介绍张栻的思想；陈谷嘉的《张栻与湖湘学派》是一部研究张栻与湖湘学派关系的著作；朱汉民、陈谷嘉的《湖湘学派源流》、日本学者高畑常信的《宋代湖南学研究》和楠木正继的《宋明时代儒学思想之研究》是从“湖南学”和“儒学”的角度论及张栻；牟宗三的《心体与性体》将湖湘学派作为宋明理学的一个重要的并且是正宗的学术派别来进行立论和研究。这些成果对张栻的研究毫无疑问是一个巨大的推助，对宋明理学的研究也是一个重大的突破。但是就在牟宗三认为是儒学正宗的湖湘学派中，张栻被批判得一塌糊涂。其他有关中国哲学史、中国思想史的论著或教材中都难以看到张栻的名字，偶有其他著作特别是关于朱熹和胡宏的研究著作中略有涉及张栻者，但研究者或是站在胡宏的立场，或是从朱熹的视域来理解和看待张栻的思想，故其结论大都是：张栻的思想并无特色，多是附和朱熹。那么，张栻的思想到底为何？其与朱熹思想的关系又如何？这是研究宋代理学绕不过去的一个问题，也是应该予以重视的一个问题。

关于张栻的学术会议，截止到目前，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次。首届张栻学术研讨会1991年11月5日在四川绵竹召开，2013年10月18日在四川成都举办了张栻思想与现代社会国际论坛，2015年9月26日在四川德阳召开了张栻思想与民族复兴学术研讨会，2018年12月16日在湖南长沙召开了纪念张栻诞辰885周年学术研讨会。另外，岳麓书院在2017年11月4日举办了张栻朱熹与儒家会讲传统——纪念朱张会讲85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综观这几次学术会议，可以说，对张栻的研究在逐步地扩展和深入，张栻的思想也越来越引起后世研究者的重视。但是作为中国思想史上的大儒，作为“一世学者宗师”，目前学术界对张栻的研究显然是不足和不够的，与其在中国思想史上的地位是极不相称的。张栻是理学中极为重要的一个人物，与诸多理学家有着学术上的内在联系，诸如张栻与周敦颐的关系、张栻与朱熹的交游与论辩、张栻对王阳明和王船山的影响等，学术界对此的研究还比较薄弱，有的甚至还没有论及。我们期待对张栻的研究能够继续和深入下去，期待有关张栻的学术会议能够继续举办下去，以此促进对张栻的研讨，加强对张栻的研究，进而推动中国文化的研究。

张栻对中国思想史影响深远。客观深入地研究张栻，有利于深入了解宋代其他理学家的思想，进而正确把握和梳理宋代理学发展的逻辑进程及其脉络。

张栻与朱熹的“潭州嘉会”开创了今天高校之间学者往来交流的先河，其开放的情怀、自由辩论而又不伤友情的学术精神对当今的学术界具有一定的借鉴和启发意义。张栻又是一位高瞻远瞩的管理者、政治家，更为重要的是他身体力行，在政治、军事等方面做出了辉煌的业绩，为今天的领导者和管理者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另外，对张栻的研究客观上亦可促进我国旅游业的发展。从而实现以文化拉动经济，推进经济的发展。岳麓书院、南岳、湖南第一师范（城南书院旧址）等地是驰名中外的旅游景点，这些景点都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并且与张栻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因此，深入和系统地研究张栻不仅具有一定的理论意义，而且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

客观深入地研究张栻，对张栻著作的收集和爬梳至关重要。据沈治宏《南轩著作考》和杨世文《张南轩著作整理的几个问题》，张栻现存的著作主要有《南轩先生文集》（亦称《南轩集》）四十四卷、《南轩论语解》十卷、《南轩孟子说》七卷、《南轩易说》三卷，《汉丞相诸葛忠武侯传》《太极解义》[14]《张南轩尺牍》《南岳倡酬集》（与朱熹、林用中合著）各一卷，编次《河南程氏粹言》二卷。另外，《南轩先生问答》四卷、《南轩奏议》十卷、《南轩诗说》一卷、《南轩语录》与《中庸解》是残篇；《希颜录》（上、下篇）、《经世纪年》一卷、《通鉴论笃》四卷、《四家礼范》五卷、《洙泗言仁》与《书说》等今未见流传。随着学术研究的深入，冀希张栻的著述有新的发现。总之，张栻的著述非常丰富，但其中相当一部分佚失，这不仅给张栻的研究带来一定的难度和困惑，而且对宋明理学乃至中国思想史都是一个严重的损失，这是一个令人痛惜的遗憾。更为遗憾的是有些著述的佚失是因为当时朱熹个人的“好恶”而未加以收录，如《南轩奏议》，朱熹认为：“《南轩文集》方编得略就，便可刊行，最好是奏议文字及往还书中论时事处，确实痛切，今却未敢编入，异时当以奏议自作一书，而附论事书尺于其后，勿令广传，或世俗好恶稍衰，乃可出之耳。”[15]朱熹未将《南轩奏议》收入《南轩先生文集》中，是考虑到“世俗好恶”问题。而对于《洙泗言仁》，朱熹则指出：“类聚孔孟言仁处，以求夫仁之说……专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长欲速好径之心。”[16]担心学者长“欲速好径之心”，从而认为《洙泗言仁》“编得亦未是”[17]，故未加以收录。尤其是朱熹在整理编订《南轩先生文集》时，认为张栻的有些著述是“未定之论”而予以删除。与其说是“世俗好恶”，不如言是“朱子好恶”，这完全不应该是一个学者应有的做法。事实上，被朱熹判定的“未定之论”恰恰是张栻思想的特色所在，确而言之是张栻思想与朱熹思想的相异之处，但却被朱熹无情地删掉了，这给张栻著作的流传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给张栻的研究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以至于我们今天很多学者认为张栻的思想并无特色，与朱熹的思想相近或基本上等同于朱熹，并由此导致学术界对张栻的研究着笔不多，力度不够。但是在某种意义上，学术界张栻研究的薄弱，导致了对宋明理学的研究也很难全面深入地进行下去。

张栻现存的著述[18]，经四川大学古籍所杨世文等人整理为《张栻全集》，长春出版社于1999年出版。该书包括《南轩易说》三卷、《论语解》十卷、《孟子说》七卷、《南轩集》四十四卷、《南轩集补遗》《汉丞相诸葛忠武侯传》以及附录。该版本最大的亮点是《南轩集补遗》，这部分内容是编纂者精心爬梳古籍史料、辨伪存真而收集出来的，是其他任何版本的《南轩集》所不具有的。其后，杨世文先生再次补充完善南轩的著述，于2015年由中华书局出版《张栻集》，该书是迄今为止收录张栻著述最全的一个版本。毋庸置疑，《张栻集》的出版，在一定程度上为张栻的研究打开了新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