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左翼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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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达夫《无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文学》

1927年2月1日

曰归(郁达夫)《无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文学》,载《洪水》半月刊第3卷第26期。

郁达夫说:无产阶级专政是历史的必然。

“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时期未到达以先,无产阶级的文学是不会发生的。

“这是什么缘故呢?第一,无产阶级的专政还没有完成之先,无产阶级的自觉意识,就不会有。(因为若有了这自觉意识的时候,无产阶级的专政就成功了。)没有自觉意识的阶级文学是不会成立的。第二,文学的产生,须待社会的薰育的,在无产阶级专政没有完成的时候,社会的教育,社会的设施和社会的要求,都是和无产阶级文学相反的东西,在这一种状态之下产生的文学,决不是无产阶级的文学。

“现在中国,虽然有几个人在那里抄袭外国的思想,大喊无产阶级的文学。或者竟有一二人模仿烧直,想勉强制作些似是而非的无产阶级的作品出来,然而结果毕竟是心劳手拙,一事无成,是不忠于己的行为。我在此地敢断定一句,真正无产阶级的文学,必须由无产阶级自己来创造,而这创造成功之日,必在无产阶级专政的时候。”

关键词:郁达夫《无产阶级专政和无产阶级文学》:在无产阶级专政实现以前不会有无产阶级文学 真正的无产阶级文学必须由无产阶级自己来创造

1927年2月7日

钟凄《论革命文艺》,载2月7~14日《汉口民国日报》。

1927年2月10日

〔俄国〕皮涅克作、向培良译《临谷》(小说)。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2号,第1~6页。

本文就写高山峡谷中一对大鹰的生存状态。它们的觅食、相爱、互助、抗寒、生子、辅育幼鹰、争宠、雌鹰移情出走、雄鹰老死。寒冷的天气,恶劣的环境,饥饿的难耐,雄鹰的困难。观察细致,描写精确。本文另一个特点是色彩感强。且看小说的开头:

“峡谷是深而且黑。

“它的黄土斜坡,盛长着赤松的,现出巉嵯的边;在底里流着一条小溪。在上面,左和右,长着一个松林——暗的,古老的,覆着地衣和藤梦(萝?)的。头上是灰色,沉重,低悬着的天。”

随处都有色:“夜的天是蓝色”,“当夜起始灰白而临于东方卧着青蓝色的曙光的轮廓”,“松树干子是灰褐色”,峡谷升成“黑的邱”,“天是一个灰的紧伸体”,“灰白的月亮”,雄鹰“绿色的眼睛”,“灰色的清晨”,“黑的汹涌的小溪”,“星光是青的,融入蓝色”,“五月的夜是深蓝,六月是惨绿”,“黎明破成血红的焰”,“晚上银灰色的雾移动着”,“五个灰色带青斑的卵”,小鸟“黄色的大嘴”,等等。

关键词:皮涅克小说《临谷》

1927年3月10日

〔日本〕昇曙梦作、画室(冯雪峰)译《苏俄的二种跳舞剧》,载《莽原》半月刊第2卷第5期,第182~188页。

文章一开始就展示出苏俄艺术的特性:“将艺术从高高的天上拉到地上来,使它成为最亲近着人间的东西,这事是俄国革命的伟大效果之一。革命以赤裸裸的现实对待从来的神秘或幻想,倘神秘或幻想在艺术上是必要的时候,那也并不将它当作目的,单作为现实底symbol而利用吧(罢)了。当作于艺术界的这革命的结果,在最近的苏维埃俄国的剧坛上,差不多同时地出现了二种新跳舞剧的事是有兴趣的事实。”(第182页)

所举两种跳舞剧的主题,一是:“压制者与被压制者的战斗,终于归胜利于被压制者,这胜利结局是由于民众的团结力。总之是表现了无产阶级革命的东西。”(第183页)二是:“极端地理想的恋爱与极端地物质的恋爱的战斗。事件的场所和性质都是东方式的,在东方的小说的底怪兽,异木,珍草之间溢满着想自由地享乐东方趣味的欲求。”(第187页)

关键词:日本昇曙梦 冯雪峰 苏俄的跳舞剧

1927年3月10日

许杰创作小说《纪念碑的奠礼》《出嫁的前夜》《子卿先生》,分别载《小说月报》第18卷第3号、第6号、第8号。

1927年3月25日~6月10日

〔苏联〕特洛茨基著,韦漱园、李霁野译《文学与革命》选,开始在《莽原》半月刊连载。

《无产阶级的文化与无产阶级的艺术》,载1927年3月25日、4月10日、25日《莽原》半月刊第2卷第6、7、8期,第203~218、243~254、306~317页;

《未来主义》,载1927年5月16日、6月10日、6月25日《莽原》半月刊第2卷第9、11、12期,第323~336、417~431、460~478页。

其中《无产阶级的文化与无产阶级的艺术》一章的内容提要是:“什么是无产阶级的文化?并是否可能?——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底文化方法。——无产阶级专政与文化的关系。——什么是无产阶级的科学?——劳动诗人与劳动阶级。——库司尼查宣言。——宇宙进化论。——季米严别德芮。”(第203页)

通常所说的托洛茨基的“无产阶级文学否定论”的理论,体现在下面一大段话里。即:

“每个统治阶级创造它自己的文化,因此,也创造它自己的艺术。历史曾熟悉东方与古典的古代底奴隶专有的文化,中世纪欧洲封建的文化,和现在统治着世界的资产阶级的文化。从这,无产阶级也得创造它自己的文化和它自己的艺术。

“问题无论如何不如初看来似的简单。奴隶主有者是统治阶级的社会,存在了许多许多世纪。封建制度也是如此。资产阶级的文化,假如只从它底公然的强项的显露时期,即文艺复兴时代算起,存在了5世纪,但是它直到19世纪,或者更正确些说,到19世纪底下半,方达到最大的开花期。历史指示出,围绕着一个统治阶级的新文化底造成需要很多的时间,并且仅在那阶级底政治衰落之前的时期才达到完全的地步。

“无产阶级将来有足够的时间创造一种‘无产阶级的’文艺吗?和奴隶主有者,封建的地主,与资产阶级底统治制度相反,无产阶级把它底专政看为一种短促的过渡时期。我们愿意放弃那关于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太乐观的意见时,我们指出普及世界的社会革命时期,将不止延续几月或几年,而是几十年——几十年,却不是几世纪,而且一定不是千万年。无产阶级能在这时候创造一种新文化吗?惑疑这个是合理的,因为社会革命的年代要成为凶猛的阶级斗争的年代,在这里破坏要比新建设占的地位多。无论怎样,无产阶级自身底精力,将要多半费在征服权力,保持并且加强权力,及将它用之于生存和更进的斗争底最迫切的需要上。当这革命的时期,无产阶级无论怎样要达到它底最高的紧张及其阶级性之最充分的显露,并且有计划的,文化的改造底可能性将要被限制在这样窄狭的范围中。反之,当新统治制度要逐渐更没有政治的与军事的意外,环境要变得更宜于新文化底创造时,无产阶级便要逐渐更消熔在社会主义的社会中,并使自身脱离阶级底特性,而且因此不再成为无产阶级了。换句话说,在专政时期,是谈不到一种新文化底创造,即在广大的历史的尺度上的建设的。当历史中无双的专政铁拳成为不必需要时开始的文化改造,将要没有阶级性。这似乎引向这种结论:没有无产阶级的文化,将来也决不会有,并且实在没有惋惜这个的理由。无产阶级获得权力要为永远取消阶级的文化,并且为人的文化开辟道路。我们时常似乎忘记这个。”(第203~205页)

托洛茨基的意思是:(一)一种文学的建设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一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环境;(二)无产阶级在打天下的时候,干的是你争我夺的打杀、争斗,着眼的是政权,没有时间和精力办文学,文学也不是兴趣的兴奋点;(三)当无产阶级夺得政权、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之时,这无产阶级专政又是一个短暂的时期;(四)无产阶级专政的任务是为实现无阶级社会而努力,也不会去建立无产阶级文学,再说时间也不够。而无阶级社会的文学就是人的文学,是无阶级性的。

关键词:托洛茨基 《文学与革命》 所谓“无产阶级文学否定论”

1927年3月27日

沈雁冰《〈红光〉序》,载汉口《中央日报》副刊星期特刊号《上游》第6期。

《红光》是顾仲起的诗集。

沈雁冰说:顾仲起这部小诗集,“充分表现了仲起同志的热烈的革命情绪,和最近的思想”。“我以为《红光》的新形式或者会引起了新的革命文学。”革命文学须有新的形式来适合它的新精神。文坛上已经产生了许多好的革命文学,“但是新形式的革命文学却不多见。似乎我们的文学家太忽略了新形式的创造了”。

沈雁冰在这里所说的“新形式”究竟是什么呢?还是听他的细说:

“《红光》本身是慷慨的呼号,悲愤的呓语,或者可说是‘标语’的集合体。也许有些‘行不由径’的文学批评家,要说这不是诗,是宣传的标语,根本不是文学。但是在这里——空气极端紧张的这里,反是这样奇突的呼喊,口号式的新诗,才可算是环境产生的真文学。我们知道俄国在十月革命以后,新派革命诗人如马霞考夫斯基等的著作,也正是口号的集体。然而正如托罗兹基所说:这些喊口号式的新诗,不但是时代的产物,环境的产物,并且确为十月革命后的新文学奠了基石。并且在大变动时代,神经紧张的人们已经不耐烦去静聆雅奏细乐,需要大锣大鼓,才合乎脾胃。如果我们不反对文学是时代的产物,那么,对于《红光》这作品也该承认他的时代价值罢?各民族的文学发展自然有他自己的径路,但是正当大变动时代的中国,将来的革命的新文学,或者和十月革命后的俄国文学,会同一趋向罢?我希望仲起同志努力在这方面,从标语式文学发展到更完善的新形式的革命文学。”

文学是时代的产物。在急遽变化的时代,空气极端紧张的环境里,人们需要大喊大叫、大锣大鼓的标语口号式的文学,“不耐烦去静聆雅奏细乐”。

关键词:顾仲起 沈雁冰《红光》序 革命文学需要新的形式来适应新的精神 《红光》是标语的集合体 肯定大喊大叫

1927年4月

郭沫若诗集《瓶》,创造社出版部,初版。为“创造社丛书”第7种。同年9月2版,12月3版,1928年4月4版,11月5版。1931年4月4日上海青年书店出版第6版。

为郭沫若第一部抒情诗集,也是现代诗坛著名的抒情长诗。

集前有诗人的《献诗》,集后有郁达夫1926年3月1日写的《附记》。

这组抒情长诗作于1925年初,最初发表于1926年4月16日《创造月刊》第1卷第2期。42首诗相当完整而真实地表现了一个中年男子对一个少女的爱恋之情。它以诗人在等信、收信、读信时所引起的心理和感情的变化的抒写,叙述爱情生活的发生、发展和结局。等待情书时坐卧不宁的焦躁心情,收到情书时的分外喜悦,读完情书后的忧虑与失望,是组诗的基本内容。《献诗》中的“我便踱往那西子湖边,/汲取了清洁的湖水一瓶”,“我攀折了你这枝梅花/虔诚地在瓶中供养,/我做了个巡礼的蜂儿/吮吸着你的清香”反映了组诗的特点。因为年龄的差距,诗人热烈的追求,美妙的憧憬,都化成了“悲哀的空响”(第31首),最终的结局只是“一个破了的花瓶倒在墓前”(第42首)。于是,失意,忧愁,嫉恨,以及青春难再、“人生如梦”的感伤情绪就成了这些诗的基调。这组诗写于“五卅”前夜,诗人思想发生遽变之时。郁达夫在《附记》中说:诗中“无掩饰地吐露”“真正的感情”,青春热情如同火山喷发,体现了“诗人的天职”,可贵的纯真。蒲风曾称赞“《瓶》是中国诗坛的空前的抒情长诗”。(《郭沫若诗作谈》)

关键词:郭沫若第一部抒情诗集《瓶》

1927年4月

穆木天诗集《旅心》,创造社出版部,初版。为“创造社丛书”第8种。

为诗人唯一一部象征主义诗集。

收新诗30首。集前有《献诗》,后有两篇附录:散文诗《复活日》和论诗的通信《谭诗》。《谭诗》比较系统地表述了作者的象征主义观点,是中国新诗史上一篇重要的论文。

这30首诗写于1923~1926年,当时作者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法国文学系读书。诗篇最初在刊物上发表时,诗人在附记中说:这几首诗“很足以说明我这1年来心境的变化”。它既表现了“我的灰色世界破坏后的心情,亦是我的新的世界的萌芽”。诗集中充满了一个漂泊异国的青年凄苦的心情和感伤忧郁的情调。《献诗》中不乏这样的诗句:“我是一个永远的旅人”,“我心里永远飘着不住的沧桑”,“这寂寞是我的心情”,“我心里是永远的朦胧”。《鸡鸣声》又喊道:“我不知/哪里是家/哪里是国/哪里是爱人/应向哪里归/啊残灯 败颓。”人生漂泊的苦闷与内心朦胧的寂寞,构成了诗人象征主义诗篇的主要情调。如《苍白的钟声》《朝之埠头》等诗。集中不少诗作充满了对祖国故乡风物的清新细腻的描写,山村,田园,水边,林梢,雨丝,江雪,落日,月光,钟声,蛙鸣,一派恬淡、静穆,洋溢着一个爱国青年深切动人的情思。《心响》在对故乡的思念里表达了炽热的爱国心。他望着九曲黄河的滚滚白浪,万里浮沙的无边荒凉,深情地做着孩子般的梦想:“几时能含住你的乳房/几时我能拥你怀中?”

《旅心》的全部诗作多为几片风景,一点心迹,时代风云的描写比较淡薄。全诗不用标点,押韵,以四行一节为主,每行少则一二字,多则20余字。

关键词:穆木天的象征主义诗集《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