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左翼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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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介《苏俄的文艺论战》 普列汉诺夫首次被介绍到中国

1925年8月

任国桢编译《苏俄的文艺论战》,北京北新书局1925年8月出版,北京东城翠花胡同12号北新书局发行。103页,定价三角半。为《未名丛书》之一,首印1500本。1927年3月再版,印至4500本;1929年2月三版,印至6500本。

内收楮沙克的《文学与艺术》、阿卫巴赫等8人的《文学与艺术》、瓦浪斯基的《认识生活的艺术与今代》。前有鲁迅的《前记》、译者的《小引》,后有附录:瓦勒夫松的《蒲力汗诺夫与艺术问题》。

鲁迅的《前记》写于1925年4月12日。这篇《前记》简要地叙述了俄国十月革命之后文艺界思潮流派彼此消长的情势。鲁迅主要讲“烈夫”派。说,1923年2月1日它发行机关杂志后,整个文坛就由它统治了。“那主张的要旨,在推倒旧来的传统,毁弃那欺骗国民的耽美派和古典派的已死的资产阶级艺术,而建设起现今的新的活艺术来。所以他们自称为艺术即生活的创造者,诞生日就是十月,在这日宣言自由的艺术,名之曰无产阶级的革命艺术。”(第2~3页)

在鲁迅的《前记》中,有“左翼未来派”“左翼战线”“左翼派”“左翼队”等名称。

任国桢1924年10月9日写的《小引》说:苏俄从1923年起,各派学者关于艺术问题展开了一场空前的大讨论。大略分起来有三大队:一队是《烈夫》杂志,一队是《纳巴斯徒》杂志,一队是《真理报》。他的这本书,就是从各派中试选译一篇论文以窥全豹。

这三派的观点,任国桢将其概括为:

“《烈夫》杂志社是将来主义派的机关:对垒的主将是褚沙克,铁捷克。他们下的艺术定义:艺术不是认识生活的方法,是创造生活的方法。他们不承认有写实,不承认有客观。反对写实,提倡宣传。否认客观,经验,标定主观,意志。除消内容换上主张,除消形式换上目的。他们的主张,就是反对死的,冷静的,呆板的事实,注意人类的将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共产主义参在艺术的范围内,反对一切非劳动阶级的文学。

“《纳巴斯徒》的理论家有罗陀夫,瓦进,烈烈威支以及其他。他们的艺术定义就是艺术有阶级的性质,艺术是宣传某种政略的武器。无所谓内容,不过是观念罢了。著作家应当描写阶级的生活,应当研究政治的问题,应当把共产主义的政略加入艺术的问题内。

“《真理报》是苏俄的机关报,迎敌的大将是瓦浪司基,他说:‘艺术如同科学一样,是客观的,是写实的,是凭经验的。’……‘艺术最先是认识生活的方法。’……‘艺术有内容和形式。’……‘内容恰与形式相称,就是内容恰与艺术的客观真理相称。’……‘艺术家应当照美学的眼光估定艺术作品的价值。’……‘著作家能把高上(尚?)的学说连到认识生活,这才谓之真艺术家。’这就是瓦浪司基所下的艺术的定义。”(第5~7页)

本书末附瓦勒夫松论文《蒲力汗诺夫与艺术问题》,鲁迅说这“是用Marxism于文艺的研究的”。(第3页)这是普列汉诺夫文艺理论第一次被介绍到中国。

胡秋原评论说:

“任先生的译文,虽多误点,但他是第一个介绍苏俄文学理论与朴列汗诺夫艺术理论到中国的人。这功绩是不可没的。虽然影响并不大,从此增高对于科学的文学论与朴列汗诺夫的兴趣。”(胡秋原《唯物史观艺术论——朴列汗诺夫及其艺术理论》,神州国光社1932年12月出版,第2页,《关于拙编唯物史观艺术论及其他——编校后记》)

关键词:

任国桢编译《苏俄的文艺论战》:“烈夫派”,反对一切非劳动阶级的文学;“纳巴斯图派”,艺术是宣传某种政略的武器;“真理报派”,艺术最先是认识生活的方法

在鲁迅的《前记》中,有“左翼未来派”“左翼战线”“左翼派”“左翼队”等名称 “烈夫派”将他们的艺术宣传为无产阶级的革命艺术

胡秋原评论:任国桢“是第一个介绍苏俄文学理论与朴列汗诺夫艺术理论到中国的人”

1925年8月

瓦勒夫松(Volphson)《蒲力汗诺夫与艺术问题》(1924年11月2日译完),见任国桢译《苏俄的文艺论战》附录,北京北新书局1925年8月,初版,第63~103页。

文章开头就说:“在10年间,许多劳动阶级的理想家,蒲力汗诺夫也是其中之一,用马克思的犁几乎耕了社会意象学(译者注:或译观念学)的全领域,——蒲力汗诺夫以好探究的智力贯穿了社会的多层建筑物,他用马克思的X光线照了自然界,并照了重要社会制度的发达,——就中也照了艺术。”(第63页)

关于艺术的起源:有用活动在先,还是游戏在先?蒲氏说:“游戏是工作的产品,在时间上,工作先于游戏。”(第67页)应该明白在社会上工作是先于游戏的;在个人的生活中,也许游戏先于工作。但“艺术是社交的产品,因为艺术是社会的现象”。“最初时艺术是直接受经济的影响而发达”。(第69页)文章特别指出:“由艺术的起原转到艺术的发达,从简单形式转到复杂的形式,由最低的阶级升到最高的阶级,从无阶级社会的艺术转到有阶级社会的艺术,这又是一件事。这是因为在经济和艺术间的关系混淆不清了,联结经济学和美学的线索被观念学的覆盖蒙蔽了,由直接的影响成为间接的了,此影响辗转地传下来经过有许多间环的长链,这些环都连社会进化的基础到思想建筑之上层。”为解决这些复杂的问题,艺术研究者就得注意社会的根本动机——阶级斗争。(第70页)

“我们要注意阶级的社会,就得离开直接的经济艺术观,研究在艺术中所表露的阶级心理。在自己的作品中艺术家愿意与否,觉悟与否,总得披露他所属的阶级心理。”(第72页)在举例说明蒲力汗诺夫是如何分析法国的古典绘画与戏剧之后,瓦勒夫松的结论是:“……唯心派的美学已经自亡了。要说艺术是表现生活,这就是说艺术是表现社会之心理,而社会之心理定阶级的战争,阶级的战争统御当时的社会。这种条件,应当为研究阶级社会的艺术之出发点,为研究艺术的进化之出发点。”(第78页)

文章说:“蒲力汗诺夫——批评家——是受压制者的热肠的朋友,也是压制者的无情的仇敌,并且是改革的马克思派之学者。在一切的科学事业之范围内与在一切的政治事业之范围内,我们知道蒲力汗诺夫是改革的马克思派之学者。因此,在自己的批评事业上他不愿冷静如大理石,不愿恬淡如白发的书班[10]。”(第90页)

“马克思学说——是研究社会现象之最准确的和最复繁的方法——视观念学如一种直接的约定社会心理之东西,而视社会的心理如复繁的心理,这是各种社会事实多方面影响的结果。而这些事实完全受生产力的某种条件所指导——这是社会程序的‘第一动机’。”(第94页)

普列汉诺夫继承了车尔尼雪夫斯基的美学原则:“是的,艺术是表现生活。蒲力汗诺夫完全赞成车勒内绥夫斯基这个定则,但是车勒内绥夫斯基自己承认,关于生活,关于美,个人有个人的见解,这是由于所属的社会阶级之不同。”(第98页)

蒲氏指出,要讲明美感之发达,“不应在生物学中寻例证,而应在社会学中,并指明,要讲明这个,应从达尔文转到马克思”。(第100~101页)

瓦勒夫松本文的结语是:“如果不得不称蒲力汗诺夫为马克思派的科学上之美学创作家,那我们很有理由算他为这种美学的开基人。他所以为这种美学的开基人,因为有两种本性的主旨。蒲力汗诺夫有极颍悟的,美雅的,神韵的天性,——美的分子,诗的分子——常常在他的精细之心理的构造上寻得了共鸣。蒲力汗诺夫是政治上的活动家,演说家,政论家,他能把美运用于各事业上……蒲力汗诺夫对于艺术的问题有一种好奇的和钻研的趣味,我想,此种主观因子也包涵在他的心灵构造的美学的感受性中。”(第102页)

关键词:普列汉诺夫及其美学思想首次被介绍到中国

1925年9月13日

沈雁冰《文学者的新使命》,载《文学周报》第190期,第150~151页。

文章说:“文学是人生的真实的反映。”“文学者目前的使命就是要抓住了被压迫民族与阶级的革命运动的精神,用深刻伟大的文学表现出来,使这种精神普遍到民间,深印入被压迫者的脑筋,因以保持他们的自求解放运动的高潮,并且感召起更伟大更热烈的革命运动来!/不但如此而已,文学者更须认明被压迫的无产阶级有怎样不同的思想方式,怎样伟大的创造力和组织力,而后确切著名地表现出来,为无产阶级文化尽宣扬之力。/这样的文学,方足称为能于如实地表现现实人生而外,更指示人生向美善的将来,这便是文学者的新使命。”

关键词:沈雁冰提出文学要为无产阶级的理想服务

1925年9月18日

蒋光赤《我要回到上海去》,9月12日作于北京,载《猛进》周刊第29期。

此诗共8节,每节6行,偶行押韵。谴责帝国主义在上海对中国工人和学生的屠杀,希望国人惊醒起来,与帝国主义斗争,自己解放自己。

诗人8月28日作于北京的《北京》,载9月11日出版的《猛进》周刊第28期。诗作说,过去听说北京“伟大”得“惊人”,但实际体验,它却是被满“污秽的灰尘”,如“灰黑的地狱”。

关键词:蒋光慈新诗《我要回到上海去》

1925年10月1日

洪为法《真的艺术家》,载《洪水》半月刊第1卷第2期。

“我以为真的艺术家必有他伟大的性格,在不自知之中做成他的伟大;即用以永远立在人类的前面。他有慈祥而又带着悲痛的双眼,注视着群众;他有深沉而又带着怜悯的呼声,指导着群众。他反抗一切的权威,他反抗一切的传习,他能赴汤,他也能蹈火。他只忠于他的良心,因为他知道:良心之所指示,才是世界上最高的道德律;舍此,便无所用其顾忌,无所用其踌躇了。”(第59~60页)

“真正的艺术家无不是真正的革命家。”(第62页)

关键词:洪为法:“真正的艺术家无不是真正的革命家。”

1925年10月18日

沈雁冰《关于“烈夫”的》,载《文学周报》第195期,第190~192页。

译者在正文之前交代:《苏俄的文艺论战》“是一册很有意义的书”。“本文是节译1923年8月9日的第三国际机关报《国际通讯》的‘无产阶级艺术’栏内罗皮纳(F.Rubiner)的一篇通信”,是与烈夫派辩论的。

罗皮纳的通信说:“烈夫”是Lewi Front的缩写,意为“左翼战线”。未来派的艺术家就自称他们是“左翼战线”的艺术家。它的领军人物是鼎鼎大名的玛亚珂夫司基(Majakovsky)。苏俄社会上热心于未来派的,“第一,是青年:无产阶级的,无产阶级化的,半无产阶级的,准无产阶级的,貌似无产阶级的;第二,是红军,艺术界的青年朋友,和漂亮的嘴唇抹得红红的青年妇人;第三,无可无不可,逢会必到的人们;最后,乃是共产党的老党员好党员”。

文后的《译者记》又说:在苏俄,最近,未来派的势头已落,罗那却尔斯基、鲍达诺夫(A.Bogdanov)等人对未来派进行了透彻的批评,“已经把狂热的青年扶入正路”。1924年7月10日,第三国际特设一个无产阶级文艺委员会,以D.Bjedny、E.Iacoste、Lupion、Mtalevsky、Peluso、Raskolnikov、Rodov、Besimensky、Wnlaitis、Lunatcharsky等人为委员,筹设“文学国际”,先以联合各国之无产阶级作家及革命文学家为国别的组织,然后进一步大联合为文学国际,并成立“无产阶级文学国际”。

关键词:“烈夫派” 左翼战线 无产阶级作家及革命文学家 无产阶级艺术 第三国际特设无产阶级文艺委员会:“无产阶级文学国际”

1925年10月31日

愈之《介绍苏联女作家赛甫里娜》,载《文学周报》第197期,第208~210页。

文章说,赛甫里娜是苏联鞑靼女作家,作品不算多,但在革命文坛占重要地位,在新作家之中,算是数一数二的。

十月革命以后,在革命俄国产生的新文学,可以分成两个时期:在第一时期是浪漫英雄主义的文学,在第二时期是革命的写实主义的文学。赛甫里娜属于第二时期的。“当革命初起的几年中,俄国的无产阶级,对外正待杀出一条血路,此时所干的是破坏的工作,所以在文学中,尤其是在初期的诗歌中,所表现出来的,是勇武的,雄壮的,破坏的精神,但是过了这个时期,苏俄内部统一告成,外面的压力也逐渐缓和,工人,农夫与智识阶级齐心一致以从事于新的建设,于是才有所谓革命的写实主义文学,以代替初期的革命文学,赛甫里娜便是就中重要的一员。革命的写实派专事描写革命俄国的劳动阶级的生活。这一派的目的在于指示‘新’的产生,——说的更确切些,就是从过去时代的瓦砾中从新长出新的萌芽来。”

“在革命的写实派的作品中,自然是不会有美丽的辞藻的了。和一切的写实派的作品一样,赛甫里娜的小说也只是把现实生活,平淡无奇的描写出来,既不加渲染,又不加点缀,更绝对不加人工的修饰,只是老老实实地写出生活的本来面目而已。不过现代俄国的革命的写实主义,和19世纪的写实主义,有一个极大的差别,从前的写实主义作家,把生活看作机械的,无目的的,结果不免陷于悲观和颓丧。但革命的写实主义却并不是悲观的,消极的。他们虽也把生活看作是唯物的,但他们却悬着一个最后的目标,他们对于未来的人间乐园具有非常坚定的信仰。在患难中存着希望,在泪颜中露出笑容,革命以后俄国无产阶级的一般心理都是如此。”(第208页)赛甫里娜作品不多,不过才10篇左右。“她的文章非常简单,词句都很短,却饶有风趣,她所最擅长的本领是描写时代的特质和生活的类型。她真不愧为苏联最大的写实小说家。她的笔下,虽写着粗野残酷的生活,却到处都流露出一种诗的美与生活的美,使人往前走,虽然走的很慢,而且前途又多荆棘,却总是一刻不停的往前走。”(第209页)

文中介绍了赛氏的作品Humo

胡愈之在文后附白:此篇大半采自G.Demiduk所作的论文,原文为世界语。

关键词:苏联女作家谢芙林娜 革命文坛 革命的写实主义的文学 “革命的写实派专事描写革命俄国的劳动阶级的生活” 革命的写实主义对未来有坚定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