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左翼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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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理契的艺术社会学

1924年4月

〔俄国〕佛利柴(V.M.Vritchè)著、耿济之译《中产阶级胜利时代的法国文学》(并《译者附志》),载《小说月报》第15卷号外《法国文学研究》专号,第14~28页。

佛利柴即佛理契。

《译者附志》说:“本篇是俄人佛利柴所著《西欧文学发达概论》(1922年出版)中的一章。佛氏此著系用‘经济史观’的眼光以研究西欧文学。大概各国的文学史都以社会思想,或文学的派别及主义为主眼而加以研究;此书则从经济的制度上着手,而欲给读者证明‘社会的经济如何影响于文学’。这样的证明,著者在这本小书里能够完成与否,且不必论,惟其能开世界文学研究的另一门径,则不能不认为有价值之作。”

如果读者对此有同感,那么,《译者又记》又说:“讨论社会问题,描写下层阶级的文学,所谓‘血和泪’的文学,在现在中国的社会上是如何的切要呀。中国的诗人,我们现在所要求的是乔治·桑特和嚣俄的文学,帝邦的《面包歌》,‘我要为染血的嘴的代表,这些为“野蛮”所闭塞,已经许多时候不说话了。’——愿中国的诗人也有这样的宣言。”(第28页)

关键词:耿济之输入佛理契以经济史观研究文学的方法:“社会的经济如何影响文学”

1924年4月28日

泽民《我们需要怎样的文艺?》,载上海《民国日报》附刊《觉悟》“言论”专栏,第2~3页。本文副题是《对小说月报西谛君的话的感想》。

据文章所引,《小说月报》第15卷第2号的卷头语中有这样的话:“任他是‘恶之花’也好,‘善之花’也好……只要他所表现的情绪是真挚的,恳切的,他的表现的技术又是精密的,美丽的,那末他便是一篇好的文艺作品了。”

沈泽民说,文学创作是服从于生活背景的。现在,我们对于文学的要求是(刊物用大字排出)“怎样可以发挥我们民众几十年来所蕴蓄的反抗的意识,怎样可以表现出今日方在一代民众心理中膨胀着的汹涌的潜流,换一句话说,我们要一声大喊,喊出全中国四百兆人人人心中的痛苦和希望;再换一句话说,我们需要革命的文学!”

所谓革命文学,并非充满着“手枪和炸弹这一类名词”,并非如《小说月报》所揭为标语的“血和泪”,亦非像创造社所时常吐露的“怨愤”。作者说,冰心的作品像“温室的花”,许地山的作品像“闲散的琐话”,叶绍钧的作品“平淡狭小”,郁达夫的作品“(有几篇)流于色情”,“甚至如鲁迅底讽刺的天才,在文学的本身上讲,是极成功的作品了——然而它们还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文学”。

我们所需要的文艺是:“文体上充盈了在觉醒中的一代民众所当具的雄浑的魄力”,“能痛切地描写现代中国大多数民众的生活,且暗示他们的背景与前途”,“能含着极饱满的少年精神,可以代表新生的一代,诉出他们底神圣的愿望与悲哀,优点和弱点”。

他说:“革命,在文艺中是一个作者底气概的问题和作者底立脚点的问题。假如要具体一点,我可以说作者须要自己是一个青年,并且是站在青年队伍中间的;不但如此,且须是站在民众底队伍中间的;他底人格必须是健全的。”“鲁迅,艺术上我不能不说他是中国第一,他底范围也广阔,但是不幸,他是站在高一层向下看的,他看的很清楚,却不是从青年队伍里喊出来的呼声了。”因而,在整个文坛,“我们竟找不得一个真合于我们需要的文学者”。

文章最后说:“文学界当然也不是应该要求一律的地方;我们需要变化,然后有进步。但是我们希望这中间有一支主力军出来,这一支是文坛上的革命军,要他领了中国的民众向实际生活的革命进行!”

关键词:沈泽民 我们需要革命的文学 艺术上不能不说鲁迅是中国第一,但冰心、许地山、叶绍钧、郁达夫、鲁迅的作品都还不是我们所需要的文学

1924年5月17日

王秋心与恽代英的通信《文学与革命》,载《中国青年》周刊第31期。

王秋心认为:那些观察社会最真确,同情于人生最深切,富于刺激性反抗性的文学,是革命的文学。以文学感人,比普通文字尤深;而鼓吹革命、改造社会,文学便是利器。

恽代英的观点是:文学既然是人类高尚圣洁的感情的产物,自然是先要有革命感情,后才有革命文学。最要紧的是先要一般青年能做脚踏实地的革命家;在这些革命家中,有情感丰富者,可写出革命文学。

革命文学出之于情感丰富的实际革命家。

关键词:王秋心、恽代英 第一次提出“革命文学”“革命的文学”的概念 最要紧的是做脚踏实地的革命家

1924年6月2日

许金元《革命的文学运动——爱好文学和反对太戈尔的诸君公鉴》,载上海《民国日报》附刊《觉悟》,第2~3页。

文章说,举国之中,文学社团真多,但其创作皆“靡靡之音”。“‘靡靡之音’的文学在今天中国的环境之下,是决不需要的。因为这种文学,在现在中国这样的环境里,只能使人们颓丧、无聊、消极、自杀。”“被压迫的国家都不需要这种文学,在两重压迫底下的我们,尤其不需要它。文学,是可以指导人生的,现在我们中国所最需要的,是提倡革命文学(Revolutionary Literature),鼓舞国民性;以期国民革命早日成功,真民国早日实现。”

据作者的文末附言,作者是杭州之江大学的学生。为提倡革命文学起见,他和几位同学已经发起一个文学团体,叫做“悟悟社”。其章程亦刊本日《觉悟》。

关键词:文学可以指导人生 现在中国最需要的是提倡革命文学 以社团的力量掀起革命的文学运动

1924年6月2日

杭州之江大学《悟悟社的宣言书》,载上海《民国日报》附刊《觉悟》,第6~7页。

他们宣言:

“‘革命文学’是奋斗性的文学;

“‘革命文学’是牺牲性的文学;

“‘革命文学’是互助性的文学;

“‘革命文学’是合作性的文学。”

关键词:悟悟社宣言:革命文学是奋斗性的文学

1924年6月10日

瞿秋白《赤俄新文艺时代的第一燕》,载《小说月报》第15卷第6号,第1~8页。

开篇第一句话即说:“俄罗斯革命不但开世界政治史的新时代,而且辟出人类文化的新道路。”现在,资产阶级应该让位了,“难怪国际一切第一流的文学家至少也表同情于无产阶级”。在革命后的俄国,“真正的平民只是无产阶级,真正的文化只是无产阶级的文化”。然而,“直到十月革命成功,欧洲和俄国无产阶级文化的程度及范围还是很低很狭;往往只偏于社会科学的某一部分,无产阶级有自己的卢骚,可没有自己的莎士比亚”。

菲特·嘉里宁(Ф.И.Калинип)、柏塞勒夸(Л.К.Бессалько)是“无产阶级文化的‘第一燕’”,“无产阶级文化运动的创始者”。

嘉里宁“所创办的无产阶级文化会(Пролейкуцщ)”是“真正现代新兴阶级的精神和创造”。“他有哲学的兴味和文学的天才”,假使不生活在破坏时期,“那他也许至少能成一极伟大的批评家”。

柏塞勒夸具有“无产阶级的情绪”,是“无产阶级文学家中的第一人”!他为文《论无产阶级文化及无产阶级文学》,关注“无产阶级的戏剧”。

瞿秋白称他们为“漏泄春光的第一燕”!

关键词:俄罗斯革命辟出人类文化的新时代 瞿秋白提出:

“无产阶级文学”

“无产阶级戏剧”

“无产阶级文学家”

1924年6月18日

蒋鉴《请智识阶级提倡革命文学》,载上海《民国日报》附刊《觉悟》“言论”专栏,第2~3页。

本文呼吁国人支持他们悟悟社的活动,开展革命文学运动。

关键词:提倡革命文学 开展革命文学运动

1924年6月21日

蒋光赤《怀拜轮》(新诗),拜伦殁后百年纪念日(4月19日)作,载上海《民国日报》附刊《觉悟》。

“十九世纪的你,/二十世纪的我”,显然,诗人是以拜伦自况。诗篇其中一段唱道:“我们同为被压迫者的朋友,/我们同为爱公道正谊的人们;/当年在尊严的贵族院中,/你挺身保障捣毁机器的工人;/今日在红色的劳农国里,/我高歌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革命。/我们——永远/反对凶残的强盗,/反对无耻的富人,/反对作恶的上帝,/反对一切遮蔽光明的黑影。”

关键词:蒋光慈以诗人拜伦自况 “我高歌全世界无产阶级的革命”

1924年6月25日

胡愈之《诸名家的列宁观》,载《东方杂志》。

所谓“诸名家”,指的是高尔基、兰斯雷伯、罗素和赖柏巴尔德。

作者在讲每一家的列宁观之前,都对该“名家”有一两句介绍。如说高尔基“为无产阶级出身之著名俄国小说家,其著作风行全世界,俄国革命后颇表同情于新政府,曾膺政府之命,编刊《世界文学丛书》”。

文章所提炼的高尔基的列宁观是:“就列宁自己所主张所信仰的学说看来,个人的行动,对于文化进步,是没有多大干系的;可是照我的意见,列宁自身却已是一个旋转乾坤的人物,没有了他,俄国革命是不会走上现在这一条路的。”

拿列宁和彼得大帝比较:列宁“不单是一个俄国的社会改造家,而且是世界革命家。他不但是以意志改变俄国局面的伟人,而且他的意志,竟像是一面不停地击着的大鼓,数千年来,西方资本主义的坚壁,与东方奴隶政治的黑窟,因了这鼓声,都不免要震破呢”。

“这两年以来,在列宁心目中,俄国不过是一种试验材料,他所要建造的,是全宇宙,全世界的伟业,而俄罗斯不过是一个雏形罢了”。

列宁的讲演所传递出来的信仰,“虽带热狂的倾向,却又全是科学的,绝不是玄学的或神秘的。在我看来,他实不遑注意于人类中的各个人,他所虑及的只在于全部——政党、民众以及国家等,而在这方面,他却具有幻觉的天秉,具有天才和一个经验的思想家的直觉力”。

关键词:高尔基的列宁观 列宁是旋乾转坤的伟大革命家

1924年6月

瞿秋白随感录《赤都心史》,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

本书共49题。

作者1921年11月26日于莫斯科写的序说:“《赤都心史》将记我个人心理上之经过,在此赤色的莫斯科里,所闻所见所思所感。于此时期,我任北京《晨报》通信记者的职务,所以一切赤国的时事自有继续的通信,一切赤国的制度另有系统的论述,不入《赤都心史》内。只有社会实际生活,参观游谈,读书心得,冥想感会,是我心理记录的底稿。我愿意读者得着较深切的感想,我愿意作者写出较实在的情事,不敢用枯燥的笔记游记的体裁。我愿意突出个性,印取自己的思潮,所以杂集随感录,且要试摹‘社会的画稿’,所以凡能描写如意的,略仿散文诗。材料的来源,都在我莫斯科生涯中,约略可以分作几种:杂记,散文诗(‘逸事’),读书录,参观游览记。”

在此序言中又说:“东方稚儿记此赤都中心影心响的史诗,也就是他心弦上乐谱的记录。”

作者在1923年8月4日写的《引言》中,再次说:“此本为著者在莫斯科一年中的杂记,继续于《饿乡纪程》之后。《饿乡纪程》叙至到莫斯科日为止,此书叙莫斯科生活中之见闻轶事。两书均是著者幼稚的文学试作品,而决不是枯燥的游记,决不是旅行指南!——欲了解一国的社会生活,决不能单凭几条法律几部法令,而要看得见那一社会的心灵。况且文学的作品至少也要略见作者的个性。”

记录从1921年2月16日起至1922年3月20日止。其中有:入画馆,看列宾的画,碰见马雅可夫斯基;入剧院,看卢那察尔斯基的话剧《国民》;为克鲁泡特金送葬,见克氏遗孀;拜见卢那察尔斯基,听他谈革命后的教育;访无产阶级文化部;会见托尔斯泰孙女苏菲亚,参观托氏陈列馆、府邸及农庄;听列宁和托洛茨基的演说;……感受十月革命后苏俄社会的动荡,经济的贫乏,官员、老百姓生活之困难:普遍缺吃少穿,挨饿受冻。劳农专政实行军事共产主义,实行新经济政策,在民众中的反应。出现新资产阶级,以及新政权中的贪污分子。

作者解剖自己:“我生来就是一浪漫派”。“我竟成‘多余的人’”。“心智不调”。

关键词:瞿秋白《赤都心史》

1924年7月5日

楚女《艺术与生活》,载《中国青年》周刊第38期。

萧楚女说:艺术,和政治、法律、宗教、道德、风俗一样,同是一种人类社会底文化,同是建筑在社会经济组织上的表层建筑物,同是随着人类底生活方式之变迁而变迁的东西。因此,只可说生活创造艺术,艺术是生活底反映。

关键词:萧楚女 艺术是经济组织之上的上层建筑 艺术是生活的反映

1924年7月7日

秉丞(叶圣陶)《“革命文学”》(杂谈),载《文学》周刊第12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