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左翼文学编年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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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歌》汉译

1921年9月

《赤色的诗歌》,第三国际党的颂歌,CZ、CT同译,载《小说月报》第12卷号外《俄国文学研究》,第235~137页。

这是我所见的《国际歌》首次中译。第一节的开头和结尾是:

起来罢,被咒骂跟着的,

全世界的恶人与奴隶;

我们被扰乱的理性将要沸腾了!

预备着去打死战吧!

这是最末次的,

最坚决的战争!

人类都将同着第三国际党,

一块儿奋起!

CT的附注说:这首《赤色的诗歌》译自俄国海参崴“全俄劳工党”第14种出版物《赤色的诗歌》,集中的诗都是俄国各地工人所作。

“其中所有的诗,都很不错,音节极响朗,虽然仍旧用旧诗体,没有一首是未来派的作品,然而精神却是与旧的诗歌完全不同。他们里面,充满着极雄迈,极充实的革命的精神,声势浩荡,如大锣大鼓之锤击,声满天地,而深中乎人人的心中。虽然也许不如彼细管哀弦之凄美,然而浩气贯乎中,其精彩自有不可掩者,真可称为赤化的革命的声音。不惟可以藉此见苏维埃的革命的精神,并且也可以窥见赤色的文学的一斑。”“是研究赤色文学的人所必要看的。”

“这首诗是第三国际党在莫斯科开第一次会的时候所唱的。声势也极浩壮,很可以代表全集中的各诗。”(第236~237页)

关键词:《国际歌》的首次中译 注意“赤色诗歌”“赤色文学”的提法 工人所作诗歌气势雄迈

1921年9月

《赤色小说三篇》,载《小说月报》第12卷号外《俄国文学研究》,第238~242页。

这3篇小说是:《盖屋的人》,俄国M.Michels著,振亚译;《四人的故事》,Gregory Sannikoff著,振亚译;《死的救星》,俄国Arkady Averchenko著,小柳译。正文之前有记者的小言,说:“俄国赤化后的诗歌和小说,外间知道的很少。”这里翻译的小说,是从美国《活时代》周刊上转译的。

《盖屋的人》写从俄国各地逃难出来的旅客:“一群乡村的人,从俄国逃出来的,都曾经过长途的路程,身体疲倦,半饥半渴,穿着很破的衣裳,挤成一堆,有的爬到车顶,有的爬到月台,甚至于爬到车子底下,像苍蝇一样。”(第238页)反革命制造内乱,他们买不到粮食,只好外逃。

《四人的故事》:4个人因为偷靴子来卖,救自己的饥饿和贫乏,被人告发,由士兵押去枪毙。刑前还游街示众。

《死的救星》讲一个法国僧人和一个俄国囚犯求生的故事,借以区别两个国家和民族的“不同的心理”。

关键词:赤色小说:直接反映现实,不回避当前困难,甚至是血污

1921年12月10日

沈雁冰《俄国诗人布洛克死耗》,载《小说月报》第12卷第12号“海外文坛消息”专栏,第1~2页。消息编号是102。

俄国诗人布洛克(Alexander Blok)1921年8月11日死于彼得格勒。

作者说,布洛克“是属于‘新派’(Modernist)的诗人,兼唯美与颓废的气分(氛)。他企图暂时把极大的悲哀亡却,在虚幻的‘美’中求安慰。此次俄国革命,劳农政府成立,予布洛克以精神上的变更,《十二个》一篇长诗出版后,因为其中情绪的紧张和体裁的新异,引起很大的注意”。(第1页)

关键词:布洛克是“新派”诗人 长诗《十二个》反响强烈

1922年5月

《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与中国各团体的关系之决议案》,载《先驱》第8期。

1922年,在广州召开的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大会的决议中提出:“对于各种学术研究会,须有同志加入,组成小团体活动及吸收新同志,使有技术有学问的人才不为资产阶级服务而为无产阶级服务;并使学术文艺成为无产阶级化。”这大约是最早的将“文艺”与“无产阶级”两个词语相连缀的表述,不过仅限于字眼的出现,背后并无系统的认识与说明。[4]

关键词:文艺要无产阶级化

1922年8月10日

〔法国〕Jacques Mesnil作、泽民译《新俄艺术的趋势》,载《小说月报》第13卷第8号,第7~17页。

法人的文章共10节:第三国际纪念塔;达特林批评;隆那恰斯基对艺术革新的态度;新艺术家的活动场;现在的剧院;艺员处境之窘;俄国戏院的数目;看客也做戏;梅耶尔荷尔德和史丹尼斯拉夫斯基反对;将来的事不容易说。

沈泽民在《译者附注》中说:本文要回答的是“劳工专政的俄国对于艺术抱怎样的态度呢?在共产主义的治下,艺术有发展的可能么?”将来的事情不好说,但至少“知道新俄的艺术已有异样光彩放射出来,如诗人布洛克的作品,即是一例”。(第7页)

接着有这样一段话:“什么叫做‘无产阶级的艺术’,换句话,什么叫做‘共产主义的艺术’,这当然是将来要有详细答案的。我们现在所可说的:正也如世上既有‘资产阶级的文化’一样,将来会有‘无产阶级的文化’,即将来必有与‘资产阶级艺术’相对待的‘无产阶级的艺术’。无产阶级艺术是何等面目,我们现在不能确实知道;但现在正处于无产阶级统治下的俄国的艺术,至少也可以视为确是‘无产阶级艺术’的先驱罢!”(第8页)

布洛克的作品是新俄的艺术放射出来的“异样光彩”。

作者以热切的心情、诚挚的态度,展望“无产阶级艺术”“共产主义艺术”的出现。

关键词:作者笔下出现三个提法:

“无产阶级的艺术”

“共产主义的艺术”

“无产阶级的文化”

“无产阶级艺术”与“资产阶级的艺术”是相对待的。现在处于无产阶级统治下的俄国艺术是将来无产阶级艺术的先驱

1922年8月18日

〔日本〕昇曙梦作、(汪)馥泉译《革命俄罗斯底文学》,载1922年8月18日、20日、21日、22日《民国日报》附刊《觉悟》。

1922年9月

瞿秋白散文集《新俄国游记——从中国到俄国的纪程》,由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本书原题《饿乡纪程》。

本书是中国最早记叙苏俄革命初期政治、社会生活状况的作品,同时又极其真实地刻画了作者本人思想的变化,即心路历程。

在哈尔滨写于1920年11月4日的《绪言》中,作者将“阴影”“饿乡”“他”都作为新兴的红色政权苏联的指称。

1921年11月23日作者于莫斯科病榻前写的《跋》,自述:“这篇《游记》着手于1920年,其时著者还在哈尔滨。这篇中所写,原为著者思想之经过;具体而论,是记‘自中国至俄国’之路程,抽象而论,是记著者‘自非饿乡至饿乡’之心程。……此中凡路程中的见闻经过,具体事实,以及心程中的变迁起伏,思想理论,都总叙总束于此(以体裁而论为随感录)。”到俄国以后,著者的思想情感以及琐闻逸事,取名为《赤都心史》,另外编纂。

瞿秋白一再说,此篇是记录他“心海心波”的振幅,“我个人心理的经过”,“原为著者思想之经过”(《跋》)。

具体说是:1920年10月16日他从北京启程,途经天津、沈阳、哈尔滨、满洲里,出国门,再经赤塔、伊尔库茨克、贝加尔湖、乌拉尔,于1921年1月25日至莫斯科,全行程用了40多天。沿途固然也写风景,但主要是记录社会变迁、人心状态,“经济窘急”的情状,著者的心路历程。他怀揣理想,这理想处处与现实碰撞,折射出五彩缤纷的火花。

作者几次强调他入俄的目的:“我入俄的志愿——担一份中国再生时代思想发展的责任。”入俄后,他要“研究共产主义,俄共产党,俄罗斯文化”。“从此于理论之研究,事实之探访外,当切实领略社会心理反映的空气,感受社会组织显现的现实生活,应我心理之内的要求,更将于后二者多求世间的营养。我的责任是在于:研究共产主义——此社会组织在人类文化上的价值,研究俄罗斯文化——此人类文化之一部分,自旧文化进于新文化的出发点。”

关键词:瞿秋白《饿乡纪程》

1923年5月27日

郭沫若《我们的文学新运动》,载《创造周报》第3号。

作者说:“我们现在对于任何方面都要激起一种新的运动,我们于文学事业中也正是不满足于现状,要打破从来因袭的样式而求新的生命之新的表现。”现状指示我们:要“彻底奋斗,做个纠纠的人生之战士与丑恶的社会交绥”。

他说,“我们所提出的标语(Motto)”是“黄河扬子江一样的文学!”“有崖石的抵抗则破坏,有不合理的堤防则破坏,提起全部的血力,提起全部的精神,向永恒的和平海洋滔滔前进!”

最后作者以诗人笔触,呼喊:

“光明之前有浑沌,创造之前有破坏。新的酒不能盛容于旧的革囊。凤凰要再生,先要把尸骸火葬。我们的事业,在目下浑沌之中,要先从破坏做起。我们的精神为反抗的烈火燃得透明。

“我们反抗资本主义的毒龙。

“我们反抗不以个性为根底的既成道德。

“我们反抗否定人生的一切既成宗教。

“我们反抗藩篱人生的一切不合理的畛域。

“我们反抗由以上种种所产生出的文学上的情趣。

“我们反抗盛容那种情趣的奴隶根性的文学。

“我们的运动要在文学之中爆发出无产阶级的精神,精赤裸裸的人性。”

诗人不满意于文坛的现状,要加强破坏的力度,并在破坏之中建设新的。而我们所要的新文学既要有无产阶级精神,又要有“精赤裸裸的人性”。

关键词:郭沫若提出:以“无产阶级的精神”“反抗资本主义的毒龙” 这是“五四”文学革命以来的新思想新见解

1923年5月27日

郁达夫《文学上的阶级斗争》,载《创造周报》第3号。

本文的理论支撑点是:“艺术就是人生,人生就是艺术。”(第11页)

作者引用马克思的话,“自有文化以来的社会史,所记录者不过是人类的阶级斗争而已”,说明文学上的阶级斗争是必然的。(第13页)

“法国的大革命,美国的独立战争,德国的反拿破伦同盟,意大利的统一运动,都是些青年的文学家,演出来的活剧,即是前代的理想主义者散播下的种子的花果。”(第14页)在反自然主义的队伍中,有人“堂堂地张起他们无产阶级的旗鼓来”(第15页)。

关键词:文学上的阶级斗争是必然的 “堂堂地张起无产阶级的旗鼓”

1923年6月10日

沈雁冰《俄国革命的小说》,载《小说月报》第14卷第6号“海外文坛消息”之173。

文章开篇说:“十月革命对于俄国一般人心理上的影响,是说不尽的。这个泛滥全世界的‘红潮’的起点,现在还没有人写成伟大的悲剧;但是小幅的画照却已有了几张了。这些都是遁居外国的俄国老作家的手笔,至于在国内的青年作家所擅长的都是革命的红色的诗歌。”(第1页)

描写十月革命初期的乡村生活的,有蒲英(Ivan Bunin)的短篇小说集。“这些‘革命小说’不过是一张一张的照片,或是几句对话;没有结构,没有人物;但是俄国农人对于十月革命的惊惶狐疑的神情却完全描写出来,再好没有了。”(第1页)

老作家古卜林(A.Kuprin)也有一篇象征主义的短篇小说,“根据中世纪俄国人的率真而朴直的信仰心来观察此次的革命”。(第1页)

写长篇的是:亚尔格舍·托尔斯泰(Count Alexey N.Tolstoy,这并不是做了Tsor Theodor的那个亚尔格舍·托尔斯泰)所做的一部较长的小说《痛苦之路》。小说写了1917~1921年间俄国人的精神生活:“像中了催眠似的忍着饿,熬着痛,跨过血泊,向希望的光走去。”(第2页)

王党克拉司诺夫将军(General P.Krasnoff)所著的《从两头鹰到赤帜》也是一部描写革命后俄罗斯的小说。

以上4人的作品都不是在莫斯科出版的。在莫斯科只有万累萨夫(V.Veressaieff)的《口袋胡同中》,列白定斯基(Liededinsky)的《一星期》,都是描写十月革命的。

关键词:沈雁冰 革命的红色的诗歌 俄国革命的小说 里别金斯基的《一星期》(《一周间》)

1923年6月15日

《国际歌》中译文(刊物未标译者),载《新青年》季刊第1期(广州编辑发行),第6~10页,附歌谱,第151~152页。

歌词之前有说明:

“‘国际’一字——欧洲文为‘Internatioua’,歌时各国之音相同;华译亦当译音,故歌词中凡遇‘国际’均译作‘英德纳雄纳尔’。

“此歌自1870年后已成一切社会党的党歌,如今劳农俄国采之为‘国歌’——将来且成世界共产社会之开幕乐呢。欧美各派社会党,以及共产国际无不唱此歌,——大家都要争着为社会革命歌颂。

“此歌原本是法文,——法革命诗人柏第埃(Porthier)所作,至‘巴黎公社’时,遂成通行的革命歌,各国都有译本,而歌时则声调相同,真是‘异语同声’,——世界大同的兆象。

“诗曲本不必直译,也不宜直译,所以中文译本亦是意译,要紧在有声节韵调能高唱。可惜译者不是音乐家,或有许多错误,然而也正不必拘泥于书本上的四声阴阳。但愿内行的新音乐家,矫正译者的误点。——令中国受压迫的劳动平民,也能和世界的无产阶级以‘同声相应’。再则法文原稿,本有6节,然各国通行歌唱的只有3节,中国译文亦暂限于此。”

此处录第1节如下:

起来,受人污辱咒骂的!

起来,天下饥寒的奴隶!

满腔热血沸腾,

拼死一战决矣。

旧社会破坏得彻底,

新社会创造得光华。

莫道我们一钱不值,

从今要普有天下。

这是我们的

最后决死争,

同英德纳雄纳尔(Internatioua)

人类方重兴!

这是我们的

最后决死争,

同英德纳雄纳尔(Internatioua)

人类方重兴!

关键词:《国际歌》又一次中译

1923年6月15日

秋蕖(目录署名秋白)《赤潮曲》(附歌谱),载广州《新青年》季刊第1期,第10~11页。

曲共5节,头4节每节4行,最后1节仅2行。曲云:

“赤潮澎湃,/晚霞飞动,/惊醒了/五千余年的沉梦。

“远东古国/四万万同胞,/同声歌颂/神圣的劳动。

“猛攻,猛攻,/捶碎这帝国主义万恶丛。/奋勇,奋勇,/解放我殖民世界之劳工。

“何论黑,白,黄,/无复奴隶种。/从今后,福音遍被,天下/文明。只待共产大同……

“看!/光华万丈涌。”

关键词:瞿秋白 《赤潮曲》

1923年7月10日

〔苏俄〕布利乌沙夫著、耿济之译《俄国诗坛的昨日今日和明日——革命后5年来(1917年至1922年)的俄国诗坛略况》,载《小说月报》第14卷第7号,第1~29页。

译者介绍说,布利乌沙夫“是俄国现代的有名诗人,小说家,批评家”(第1页)。

作者所作本文的提要为:

(一)欧战开始前俄国的诗派。——欧战时俄国诗坛的黑暗;鼓吹战争,提倡极端帝国主义的诗。——革命开始后诗坛的沉默。——地底里的俄国诗。——始创诗人的涌起。——咖啡馆与俄国诗。——晚会与俄国诗。

(二)新形式的寻找。——近年来俄国诗坛的三派:昨日派,今日派和明日派。——柏纳司派的末途和新古典派的衰落。——象征派。——阿克梅意派,象征派的亲生孩子。

(三)未来派的盛行。——新字新语调和新句法的创造。——叫人纳闷的“Dar-ful-tchal-ubetchul”——推理派的创设人赫莱勃尼阔夫。——未来派的四大将军:玛耶阔夫司基,珀司台尔娜克,阿谢也夫和脱莱卡阔夫。——注重“样式”的想像派。中央乐谱派。

(四)劳工诗人。——新劳工诗坛的四个工兵。——“库慈尼错”杂志。

欧战以前的俄国诗坛,被认为象征派的只有以下数人:梭罗古勃(F.Sologub)、黑比丝(Hippius)、巴尔芒(K.Balmont)、布利乌沙夫(V.Briusov,即本文作者)、伊凡诺夫(Vianeslavovich Ivanov)、安得莱·白莱意(Andrei Beliey)、布洛克(A.Blok)、库慈明(M.Kuzimin)和巴尔脱罗沙提司(U.Balteuchaitis)等人。还有几个比较年轻的诗人自己脱离象征派,而自各为“阿克梅意”派(Acmeists)——如古米莱夫(N.Gumilev)、郭洛台慈基(S.Gorodetchky),以后是孟特里慈泰姆(O.Mandeljchtam)等人。

革命后,内战爆发结束时期,国内物质生活极端困难。“诗人试验用在台上对公众朗诵以代替诗的出版。”“那时候一切的诗人因为从印刷机上被挤下来,差不多都拥到各种咖啡馆里临时架成的讲台上去了。——因此有人把俄国诗坛的那个时期称为‘咖啡馆的时期’。”(第7页)这种咖啡馆以莫斯科为多。用听觉来鉴赏诗是不够的,他们再发明用广告、招贴来发散诗作。“在这些招贴上历数着大批人家不大晓得的人名,还有一大批大半茫无头绪的‘派别’和‘支流’。招贴上有新古典派,写实派和新写实派,新浪漫派,象征派,阿克梅意派,印象派(Expressionists),现在派(Presentists),偶然派(Accidentists),就题派(Ctematiki),无目的派(Nespredmetntki),无所为派(Nitchegoki),折衷派(Eclectics),后来还有劳农的诗人。”(第8页)

“近年来俄国诗坛的一切潮流可以分为3种派别,就是昨日派,今日派(指1917年至1922年而言)和明日派。第一派的诗人不感觉时代的要求,与在诗的技术范围里新创和革新的运动完全隔膜。都是‘右’派(指文艺界而言)的诗人,至象征派和阿克梅意派为止,——是俄国文学上的过去。第二派的诗人最先从事于新形式新方法和描写态度(新的诗的言语)的锻炼,那就是解决诗的进化时期所设定的一切任务,是未来派,和一切从未来派里出来的流派,——是俄国文学上的现在。第三派的诗人一下里给自己设定了一种根本的目的——预备利用又新,又传袭的形式,以表现新的人生观,是劳农的诗人,——是俄国文学上的将来。”(第10页)

关于象征派诗人布洛克:“布洛克时常从一铅板上制造出十几种互相无所分别的诗来。他用五六个题目,三四种方法,孳生出一百多种不坏而面目相同的诗曲来;又是讲这样,又是这样的容积,又是这样的韵脚,甚且用同样的言语,一定要随随便便放上些‘金的年’,‘心灵流出来了’,‘晚夜燃尽了’,‘水睡了’等句子。所以布洛克的新诗读者,便忘掉了,须知《美妇》,《不相识之妇人》,《春日》等诗是永远被人们牢记着的啊。布洛克新编的戏剧,寓言体的《命运之歌》,历史上不符合的《拉姆齐司》,都是很软弱的。布洛克在革命期内最强烈的作品只是《十二个》(诗)一篇,自然精神上是反革命的,但是在这首诗里诗人总还接触着革命的原质。总之,布洛克自然并非不算为诗人,但是如果除开《十二个》一诗以外,他在文学史上的模样就是没有做他1917年至1922年,总是成为这样的了;而俄国诗史就是没有他这些诗也总是成为这样的啊。”(第14页)

阿克梅意派是象征主义的亲生孩子。它的两个创始人是古米莱夫和郭洛台慈基。古米莱夫“近年来他还成为形式美的描写底名家”。他的努力,即使比之于莱孔脱·特里尔和鲍特莱尔,也“并不暗淡”。郭洛台慈基是“那种对于现实活泼地影响的人”。(第15页)新阿克梅意派的“无罪之王”是孟特里慈泰姆。其他可以算入此派的有渥台萨和基也夫1919年至1922年各种出版物上的许多诗人,如巴格里慈基(E.Bagrisky),两位玛卡魏意司基(V. & H.Makaveisky),渥莱莎(U.Olesha)等;有几个献身于文学界比较早些的人,如纳尔蒲脱(V.Narbut),沈盖里(G.Shengeli),里夫施慈(B.Livchish)等人;有彼得堡“中央经济部”的一部分人,如安娜·拉特洛娃(Anna Radlova,著有《船泊》,1920年出版),伊凡诺夫(G.Ivanov),洛井司基(M.Lozinsky),渥粗布(N.Oshup)等人;还有些初上台的诗人,如白连孙(A.Belenson),曹尔更弗莱(A.Zorgenfrei),洛慈台司脱文司基(V.Rojsestvensky)等人。(第16页)

“居(最)近5年未来派事业的中心点的有两个诗人,玛耶阔夫司基和珀司台尔娜克,两人大规模地实行着己派的盟约。但是他们两人是十分伟大的诗人,因此就走出了一派的范围;他们两人的事业底意义不能够仅谓为履行一种时代的任务;他们的创作是不能在一个5年代的范围里包括尽的。”(第20页)

“玛耶阔夫司基在十年代的初端一下子便显出自己是一个气派极大,模样极勇敢的诗人。他对于十月革命并不看作是妨碍诗人工作的一种外面的力量〔有许多人虽然做盛唱革命的诗,可是对于革命总是(有)看法〕,而看作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伟大的人生现象。从欧洲战争时代起就发现了玛耶阔夫司基许多对于现实有影响的诗,以后又发表了不少盛赞革命的诗:如《战争与和平》,《革命》,《我们的进行曲》(《玛耶阔夫司基著作集》,1919年出版),《蒲夫的神秘》,《150000000》(1921年),《国际诗》(1922年)外,还有许多别类的诗:如《玛耶阔夫司基嘲弄》,《呢》(1922年);《我爱》(1922年)等诗。玛氏的诗可以算做5年来最好的现象:那些诗里大胆的语格和勇敢的言语是俄国诗坛上有生气的酵母。玛氏在自己晚近的诗里有招贴的样式,——锐直的线和呼喊的色彩。并且他找到了自己的技艺,那就是‘自由的诗’的特别更变,——这种诗并不与诗句截然断绝,却予音节的特别以一种广阔的地位;他是新韵的创造人,这种新韵现在大行起来,因为他比起古典派的韵脚(普希金等人)来,多与俄国话的性质适合些。在言语的范围里,玛氏酌量引用着赫莱勃尼阔夫的原则,找出一种简便和特别相连,杂录似的活泼和艺术上的音节相连底言语。玛氏诗的缺点是这样的活泼有时候太占优势了,并且简便(直)成为散文体了,有几种韵脚也按得太假,几种诗句的容量仅只在印刷上和极普通的长短脚相区别,而且招贴的样式也未免粗鲁,至于最要紧的缺点就是玛耶阔夫司基已经开始造成一种模样了。总而言之,玛氏的危险还在将来,可是1917到1922的几年正在他的事业底全盛时代。玛氏对新诗上的势力是很大的,但是可惜人家都模仿他的外形,而无其力量和神机,更缺少他言语的敏捷和字典的丰富。”(第20~21页)

“如果在诗的建设方面玛耶阔夫司基与劳农的诗人接近,那末珀司台娜克一定是智识阶级的诗人。在一部分他的创造包含得广阔:历史和现实,科学和时事,书籍和人生,——一切都安排在同一的平面上似的。”(第21页)

阿谢也夫,塞尔格·脱莱卡阔夫(Sergei Tretjakov)也是未来派诗人。

“总之,未来主义近5年来的事业完全在赫莱勃尼阔夫,玛耶阔夫司基,珀司台尔娜克,阿谢也夫和脱莱卡阔夫5人的作品里表现出来。但是5人中只有玛耶阔夫司基总站在前面;赫莱勃尼阔夫在自己团体以外就不大有人知道了;珀司台尔娜克只被人留心着所写的诗;阿谢也夫和脱莱卡阔夫两人则远居远东边境,和中央隔离着。因此批评界和读书界的注意力竟集中在别一种已走出未来主义,可是两方并不背反的团体上面。”这就是想象派。(第22页)

劳工的诗人:在欧战以前出现,十月革命之后加入诗坛的作家有:萨莫背脱尼克(Samobatnik),基里洛夫(V.Kirillov),格拉西莫夫(M.Gerasimov)等。劳工的诗人比起别种团体来,在近5年间具有比较有利的条件。平民文化局极喜欢发刊5年间的诗集。该局同时又刊行诗的丛集,如平民文化局出版的《文化丛集》(1917年),《火叶工厂》(1920年),《挥摇》(1919年)等;还有别种机关的诗集,如《劳工集》(1918年,“中央执行会”出版),《暴风和火焰之下》(1918年)。还发行许多文学杂志:如《未来》《炉灶》《警笛》《未来文化》《工厂之霞》《红潮》《火焰》《创作》《红火》《红耕天》《受伤之红军》;从1920年起开始发刊《库慈尼错》杂志。其他尚有《平民文化》和《书籍和革命》两种杂志“专门注意于估定劳工诗人的诗”。(第24~25页)

劳工诗人的诗的特点:(一)劳工诗人所表现的理想却没有已备就的形式;古典派诗,写实派诗和象征派诗的旧形式是与这些理想和现代的经历格格不相容的。必须造成新的形式,一部分履行那种未来派所做的工作,因为应该要表现现实,一部分变更这种技艺,因为内容是应该做成另样的。这一群著作家在技艺的工作里既无习惯,更具有赶快说自己的话底炽热的希望,此种伟大的任务自然不能够随便解决。况且革命以后的几年更非劳工诗人应该安然讨论艺术和诗术问题的时候;应该说话,喊嚷,而且应该造成自己。(二)所以在劳工诗人的行列里从早就显出两种潮流:一种人以任何种临时的形式为满足,不过就是预备表现出自己的情感和思想;又有一种人力求使自己诗的外形和他们所处的新世界相适合,又为着取得这种的适合,有的自己造成新的形式,新的诗句和新的言语,有的便从别种派别的诗人那里,象征派,未来派和想像派那里,新取出的技艺。仅只在最近的时候这种不同的形式,不同技艺的掺和才消灭下去,才创造出真正的劳工诗。(三)说到诗的根本内容方面。那些劳工诗人也触到诗坛上普通而且平常的题目:如自然,城市,死,爱情等;但是最多数诗的题目都直接与历史里无产阶级的角色相关:如革命和革命首领的颂赞,造反的境象,工厂的描写等。(四)俄国诗坛稍有名气的劳工诗人有:伊亚里·萨道费也夫(Ilia Sadofiev),卡司铁夫(A.Gastev),波莫尔司基(A.Pomoresky),萨莫背脱尼克(Samobatnik)。这4个人“可以称为新劳工诗坛的工兵,却不是运动的组织人”。在聚在《库慈尼错》杂志附近的一派著作家劳工的诗才变成为一定的文学上的运动。在该杂志里占据显明的位置的是基里洛夫,格拉西莫夫和阿历山大夫司基(V.Alexembrovsky)。(第24~27页)

《库慈尼错》诗人有卡晋(V.Kazin),菲里布成阔(I.Filiptchenko),萨尼阔夫(G.Sannikov),渥勃拉道维奇(S.Obradovich),洛道夫(S.Rodov)等。

《平民文化保护》丛集里的诗人是:洛基诺夫(I.Loginov),阿尔司基(P.Arsky),约诺夫(I.Ionov),渥克司基(K.Oksky),白尔特尼阔夫(I.Berdnikov),齐诺夫司基(L.Zinovsky),库慈涅阔夫(L.Kuznezov),玛慈宁(D.Maznin),安特莱夫(E.Andreer)等。

农民诗人比劳工诗人晚些登场。

本文作者的总结是:

“在这5年里诗的右派表示自己完全的无力。象征派渐渐儿从舞台上退下去了;这一派的重要人物一部分死了(布洛克和古米莱夫),一部分差不多噤声不言语了(弥里士奇夫斯基和伊凡诺夫),一部分丧失了诗人的一切意义(白莱意和梭罗古勃)。从象征派里出来的阿克梅意派完全超出文学的根本潮流以外,在一边实行‘纯艺术’的服务。

“未来派和从该派出来的各种派别是5年间诗坛上主要的人物。其中还具有以极端个人主义的原则作根据的思想观的人都失败了。能够支持并且发展的是那些多少会得感受革命精神的人(如玛耶阔夫司基,赫莱勃尼阔夫,阿谢也夫,珀司台尔娜克,脱莱卡阔夫)。想像派则在这个趋向里明瞭得少些,真实还进行,后来退到后面去了。未来主义的基本任务是实行一种‘言语是诗的材料,诗人应该创造’的原则。未来主义在学理上和事实上都实行了这原则,因此他在俄国文学里的角色可以称为完终的了。

“至于劳工的诗,则近5年不过是组织的时期。因为运动的思想观业已前定,所以5年的任务就是新诗术和新技艺的创造。在大本营里已经发生了思想范围伟大和惯作诗的诗人(如萨道费也夫,卡司铁夫,基里洛夫,格拉西莫夫等人,年青诗家中为卡晋)。在几篇好作品里劳工的诗已趋近独立的形式了。但是比较一下,可以说,劳工的诗是俄国文学上的‘明日’,而5年时期内未来主义是文学上的‘今日’,象征主义是俄国文学上的‘昨日’。”(第28~29页)

关键词:十月革命后的俄国诗坛 勃洛克的《十二个》在精神上是反革命的 马雅可夫斯基是十分伟大的诗人 象征主义是俄国文学上的“昨日”,未来主义是俄国文学上的“今日”,劳工的诗是俄国文学上的“明日”,劳农诗人是俄国文学上的将来

1923年8月20日

瞿秋白《涴漫的狱中日记》,载《文学周报》第84期。《新的宇宙》《弟弟的信》,载同刊第85、97期。

《涴漫的狱中日记》写军阀吴佩孚镇压工人运动,杀害工人领袖林详谦,制造“二七”惨案。

《新的宇宙》谈德国革命家罗莎·卢森堡在狱中写给李卜克内西夫人苏菲亚的信。本文称卢森堡“是一个诚挚热烈的文学家,是现代真正的天才;她有评论俄国文学的巨著,她有朴实可爱的书札”。从她狱中的信,“可以看见她有多伟大的文学心灵,有多热烈的革命精神”。杂文称卢森堡为“我们的‘红玫瑰’(Red rose)”。

《弟弟的信》说泰戈尔的哲学是“森林哲学”,他所宣扬的“光”与“爱”在西方,还属于“私有”。隐约之间,不同意郑振铎的《欢迎太戈尔》的观点。

关键词:瞿秋白 斥军阀吴佩孚 赞卢森堡是诚挚热烈的文学家 评泰戈尔的哲学

1923年9月3日

化鲁(胡愈之)《文艺界的联合战线》,载《文学周报》第86期。

文章认为:“文艺本来是宽容一切的,创造的精神是超在一切地域疆界之上的。但是现在的批评界,却大多挟着偏私的见解,竖起不同的旗帜,对于在一条路上行走的同伴们,尽力地指摘,尽力地攻击。他们在广大的文艺的天地中,筑起许多城墙,扎起许多硬砦,以为唯我独尊。却不知道文艺创作是一种贡献,并不是一种权力;文学者是人类的伴侣,并不是人类的至高无上的主宰。一切的私斗内争,于文艺界并无所得,不过表示他们自趋灭亡而已。”

作者说,文艺界黑幕派、鸳鸯蝴蝶派的恶劣小说盛行,章行严做文言复兴梦,这才是应该打击和反对的。文艺界有限的力量应该组成联合战线,共同对敌。

关键词:反对文艺界的私斗内争

1923年9月9日

郭沫若《艺术家与革命家》,载《创造周报》第18号。

作者说:“艺术家要把他的艺术来宣传革命,我们不能论议他宣传革命的可不可,我们只能论他所藉以宣传的是不是艺术。假使他宣传的工具确是艺术的作品,那他自然是个艺术家。这样的艺术家以他的作品来宣传革命也就和实行家拿一个炸弹去实行革命是一样,一样对于革命事业有实际的贡献。我们不必望实行家做宣传的文艺,我们也不必望革命的艺术家定非去投炸弹不可。俄国的革命一半成功于文艺的宣传……我们不能认这样的艺术家不是革命家,我们更不能说艺术家与革命家是不能兼并的了。”(第134~135页)

因此,“我在此还要大胆说一句:一切真正的革命运动都是艺术运动,一切热诚的实行家是纯真的艺术家,一切热情的艺术家便是纯真的革命家。”(第135页)

这种观点似与邓中夏相左。

关键词:郭沫若 艺术家以他的作品宣传革命 俄国的革命一半成功于文艺的宣传

1923年9月10日

瞿秋白《劳农俄国的新文学家》,载《小说月报》第14卷第9号。

本文原为郑振铎《俄国文学史略》之第14章,原题是《劳农俄国的新作家》。

作者对劳农新文学的总体看法是:“新的文学在战时战后枉然力竭声嘶的呼号‘改革’,其实往往只拘泥于形式方面。然而新的精神实在已经隐隐潜伏,乘着咆哮怒涌的社会生活的瀑流而俱进,——我们可以看见那时怪僻的‘填补字典的’诗人,那时极端个性主义的未来主义(futurism)的文学家,后来竟能助成新写实主义的缜密活泼亲切的文体,助成歌颂创造力的‘集合的超人’。”

具体说:“俄国劳农时代的作家,足以继那光荣的俄国文学,辟这光荣的俄国时代,——将创造非俄国的,而是世界的新‘伟大’:如马霞夸夫斯基(Mayakovsky),如谢美诺夫(S.A.Semenov),如劳工派。”

关于马雅可夫斯基:“马霞夸夫斯基是革命后5年中未来主义的健将,许多诗人之中只有他能完全迎受‘革命’;他以革命的生活,呼吸革命,寝馈革命,然而他的作品并不充满着革命的口头禅。他在20世纪初就已经露头角于俄国诗坛,革命以后他的作品方才成就他的大才。”“他有簇新的人生观。”“他是超人,——是集合主义的超人,而不是尼采式的个性主义的超人。”“他的诗才,真足以在俄国革命后的文学史中占一很重要的地位。”

关于谢美诺夫:他的代表作是小说《饿》,它“充满了‘平淡中的真艺术’之神味”。

劳工派,即无产阶级文学协会,他们的机关杂志是《铁炉》(Kuznitsa,音译库慈尼错)。这一派的创作还处幼稚阶段。

关键词:劳农俄国的新文学家 马雅可夫斯基

1923年10月15日

〔俄国〕郭里奇著、瞿秋白译《劳动的汗》,载《文学周报》第92期。

两个车夫赤洛达和美达因为一句玩笑话互相打起来了,还引起一方的家庭破裂。这事,全村公众自发议论,不让审判官插手,要村里人自己解决。

小说最后有两段话:

“我们是普通的工人;我们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意见和观念;我们可以自己整理我们的生活,要怎样便怎样,只要对于我们是好的,——我们有这样的权利。

“社会主义者?啊!工人生出来便是社会主义者,我是这样想。虽然我们不念书,然而我们的鼻子闻一闻便知道那里有‘公道’,——本来‘公道’到处都有一样浓厚的——劳动的汗的气味。”

关键词:高尔基小说 劳动者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