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波斯雪艳

此时此刻，医官歌美端坐在她自己帐房的书桌前，梳理着一把散乱的及腰褐黄色长髮。小镜子中的是一个老是板着脸孔成熟的西域大美人儿，她肌肤雪白，柔滑如丝，轮廓鲜明，鼻子高挺，在深深的眼框里镶有一双蓝宝石，两片冷静的细薄红唇，尖尖的下巴，她是全宫中甚至是全保定境内的最美的西域玫瑰白天鹅。

她令到宫中的官员们和上百位侍卫神魂颠倒，经常有人向王上试探求赐婚，但是来者一律被王上婉拒或甚至训斥，造成她超龄多年一直未获配婚。求王上赐婚者之中，最为积极的可算是那一位曾任近卫军十夫长的蔡仁武。

她拿起一个已经剪开了的信笺套子，取出信笺再次阅读，内里写道﹕「快马急报王上受重伤之事，本王后万分担心，歌美你务必悉心照料，不可有丝毫怠慢。南疆山区多瘴气毒虫，歌美体弱，你也要好自照顾。」下款是一行用波斯文写成的问候语。

歌美提起毛笔在白纸上写道﹕「启禀王后，歌美悉心照料王上，不敢怠慢。不料，经治疗的伤口昨夜金创突发，歌美立即妥善处理。王上无大碍，五七天后应可下床行走，两月后定必能够自骑回王城。但是，昨天在王上的床布和被子上，发现有不少黏液污迹，此事有跷蹊，多与厨女马巴斯卓玛有关。此小宫女刁钻狡猾，请王后多加留意。歌美自当会照顾身子，王后勿念，王后万安。歌美亲禀。」

歌美放下了笔，手托着下巴，定神看着帐门外，那些飘过蓝天的白棉花城寨和牛羊牲畜，沉思着，越是努力尝试调整麻乱的心绪，反而更是回想起一段段的旧事。

十八岁的那天，被他在狩猎场的营帐内强吻，她自己像是醉酒般的，软倒在他怀内半个时辰。可是，被女官上司看见，不许她再次单独相处，怕她出事。

她在十九岁本要满任出宫，幸获王后赏识，提升为女官，学习医术，她间中跟随医官们实习为后妃们诊治，得以再与他多次相见。但是，她只好把倾慕和渴望的眼神深藏。

二十二岁那年，她终于当上了正任医官，可以独自在后宫内诊症。那天，收到传召，众医官不在，她只好怀着忐忑之心，四年以来的再次与他单独相见。一见之下，两人再也无法按耐多年的相思之火，于是，歌美情不自禁地一连去为他诊治了四天。直至被『玉妃』撞破，几乎弄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幸得王后和丽王妃解围。从此，那迷人的笑容，逐渐变成了一张全无喜怒哀乐的冷脸，她内心一直矛盾地苦等煎熬了十二年。

歌美收拾心神，不一会，她提起另一支硬头笔来，在另一张白纸上以波斯文书写，信上的意思大致是﹕「尊敬的王后，歌美得王后赏识，无限感恩。歌美年逾三十，误婚多时。现在，终于觅得可靠的归宿，是新任的千夫长将军蔡仁武。我等俩人在宫中相识多年，昨夜已经许身予他，歌美决定跟随他留守屯兵南疆，为他多添一两子女。歌美辜负了王后此行远征的心意和栽培，恳请王后原谅歌美，祝福歌美。歌美每天都会向真主祈祷，永远祝福王上王后幸福恩爱，保定国运昌隆。」

在保定国土地上种族混居，是中外茶马商旅集散交易之地，人民百姓不拘泥于迂腐的中原礼教，作风坦率直接。好一个追寻自己幸福的毕弗诺歌美。

好一个多有心思的『慧聪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