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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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国次第二

【正本】

国次第二

国失其次,社稷大恇。

夺而无予,国不遂亡。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禁伐当罪,必虚其国,兼之勿擅,是谓天功。天地无私,四时不息。天地设位,圣人故能。过极失当,天将降殃。人强胜天,慎避勿当。天反胜人,因与俱行。先屈后伸,必尽天极,毋擅天功。兼人之国,修其城郭,处其廊庙,听其钟鼓,利其资财,妻其子女,是谓重逆以荒,国危破亡,故唯圣人能尽天极,能用天当。功成不止,身危有殃。

毋阳察,毋阴窃,毋人执,毋党别。阳察者天夺光,阴窃者土地荒,人执者流之四方,党别者外内相妨。心欲是行,身危有殃。

【原文】

国次

国失其次,则社稷大匡。夺而无予,国不遂亡。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禁伐当罪当亡,必虚其国,兼之而勿擅,是谓天功。天地无私,四时不息。天地立,圣人故载。过极失当,天将降殃。人强胜天,慎避勿当。天反胜人,因与俱行。先屈后伸,必尽天极,而毋擅天功。兼人之国,修其国郭,处其廊庙,听其钟鼓,利其资财,妻其子女,是谓□逆以芒,国危破亡。故唯圣人能尽天极,能用天当。天地之道,不过三功。功成而不止,身危又殃。故圣人之伐也,兼人之国,隋其城郭,焚其钟鼓,布其资财,散其子女,列其地土,以封贤者,是谓天功。功成不废,后不奉殃。毋阳窃,毋阴窃,毋土敝,毋故执,毋党别。阳窃者天夺其光,阴窃者土地芒,土敝者天加之以兵,人执者流之四方,党别者□内相攻。阳窃者疾,阴窃者几,土敝者亡地,人执者失民,党别者乱,此谓五逆。五逆皆成,□□□□□地之纲,变故乱常,擅制更爽,心欲是行,身危有殃,是谓过极失当。

【清源】

国失其次,社稷大恇

解注本章经文的最大难点,在于对经文结构和逻辑的透彻把握。经过反反复复、成百上千次的深度思考,把握到的经文结构和逻辑是“国失其次,社稷大恇”应统摄全章,故必须单独成段以做全章主题句,中间段落是对主题句的拓展说明,最后一段是给出避免“国失其次,社稷大恇”的药方。

社稷大恇。原文为则“社稷大匡”。“则”字明显冗余,“恇”原文为“匡”,与其说是通假,不如说是因为对经文不解而产生的传误。

夺而无予,国不遂亡。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禁伐当罪,必虚其国,兼之勿擅,是谓天功。天地无私,四时不息。天地设位,圣人故能。过极失当,天将降殃。人强胜天,慎避勿当。天反胜人,因与俱行。先屈后伸,必尽天极,毋擅天功。兼人之国,修其城郭,处其廊庙,听其钟鼓,利其资财,妻其子女,是谓重逆以荒,国危破亡,故唯圣人能尽天极,能用天当。功成不止,身危有殃。

原文为:夺而无予,国不遂亡。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禁伐当罪当亡,必虚其国,兼之而勿擅,是谓天功。天地无私,四时不息。天地立,圣人故载。过极失当,天将降殃。人强胜天,慎避勿当。天反胜人,因与俱行。先屈后伸,必尽天极,而毋擅天功。兼人之国,修其国郭,处其廊庙,听其钟鼓,利其资财,妻其子女,是谓□逆以芒,国危破亡。故唯圣人能尽天极,能用天当。天地之道,不过三功。功成而不止,身危又殃。故圣人之伐也,兼人之国,隋其城郭,焚其钟鼓,布其资财,散其子女,列其地土,以封贤者,是谓天功。功成不废,后不奉殃。

正本跟原文相差很大,这首先表现在句读上,其次表现在字词上,其三表现在句子上。

经文的句读极为重要,没有正确的句读就不可能有正确的解读。但正确的句读又基于正确的解读,它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必须反反复复、千锤百炼才能获得大致正确的答案。本节经文因句读不同的可能性有点多,就不一一啰唆了,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再去反复对比。

禁伐当罪。原文为“禁伐当罪当亡”。“当亡”明显与语境不搭,且没有实际含义,应该删除。

兼之勿擅。原文为“兼之而勿擅”。“而”字冗余,必为后人妄加,删。

天地设位,圣人故能。原文为“天地立,圣人故载”。据《周易·系辞》“天地设位,圣人成能”改。

毋擅天功。原文为“而毋擅天功”。“而”字显然冗余,删。

修其城郭。原文为“修其国郭”。古代“国郭”即“城郭”,据《道称第二五》“恃其城郭之固”清源。

重逆以荒。原文为“□逆以芒”。同《名理第九》“重逆□□”,互参补足“□”为“重”。“芒”字不可解,可能是“荒”的缺误。

功成不止,身危有殃。原文为“天地之道,不过三功。功成而不止,身危又殃。故圣人之伐也,兼人之国,隋其城郭,焚其钟鼓,布其资财,散其子女,列其地土,以封贤者,是谓天功。功成不废,后不奉殃”,所删部分不仅语义含混,而且不合天道,也与经文总体思想相悖,故删之为上。

毋阳察,毋阴窃,毋人执,毋党别。阳察者天夺光,阴窃者土地荒,人执者流之四方,党别者外内相妨。心欲是行,身危有殃

原文为:毋阳窃,毋阴窃,毋土敝,毋故执,毋党别。阳窃者天夺其光,阴窃者土地芒,土敝者天加之以兵,人执者流之四方,党别者□内相攻。阳窃者疾,阴窃者几,土敝者亡地,人执者失民,党别者乱,此谓五逆。五逆皆成,□□□□□地之纲,变故乱常,擅制更爽,心欲是行,身危有殃,是谓过极失当。

此段必须单独成段,因为它与前文不搭。

毋阳察。原文为“毋阳窃”。因“窃”与后文“阴窃”重叠,据《观微第十一》中的“举事毋阳察”改“窃”为“察”。

毋人执。原文为“毋故执”。据后文“人执者流之四方”的逻辑一致性要求,“故执”必是“人执”之误。另外,《观微第十一》亦有“使民毋人执”。

阳察者天夺光。原文为“阳窃者天夺其光”。基于句式上的一致性要求,去“其”。

阴窃者土地荒。原文为“阴窃者土地芒”。据《观微第十一》原文“阴敝者土荒”,改“芒”为“荒”。

党别者外内相妨。原文为“党别者□内相攻”。经文讲究韵律,韵律上要求改“攻”为“妨”。“攻”当是“妨”的误抄或帛书误辨误认。“□”很容易就知道应该补足为“外”。

所删部分当是后人评语误入,本身更不具丝毫经文价值。

【见知】

国失其次,社稷大恇

正确理解这句话的关键点,在对全章关键词以及“次”字原始含义的正确把握上。

全章的关键词无疑是“天极”。把握到这点后,再回过头来看“国失其次”之“次”的究竟含义。按常规,“次”有“次要”“次第”“次序”等含义可供选择,“次要”明显不对,“次第”和“次序”都没有语境需要,显然也都需要摒弃。那么,“次”的语境含义究竟是什么呢?我们把“次”看作“X”,即国家失去了什么,社稷就会产生大大的恐惧呢?根据语境,显然是国家失去了天极。如何让“天极”跟“次”建立起内在联系呢?神奇的汉字和智慧的先祖为我们提供了隐晦但明确的线索,那就是“次”的本义为“住宿”,也即《周书·泰誓中》“王次于河朔”的“次”,“舍”的意思。也就是说,国家要把自己安放在天极上,要不然天下就会出现大大的恐惧。恇,害怕、惊恐、恐惧。

夺而无予,国不遂亡。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

这句话结合主题句看,就更加证明主题句解读的正确。本句理解的难点在“予”上。“予”是予什么呢?结合“不尽天极,衰者复昌,诛禁不当,反受其殃”一句看,显然是指予“天极”。

毋阳察,毋阴窃,毋人执,毋党别。阳察者天夺光,阴窃者土地荒,人执者流之四方,党别者外内相妨

此段经文太过刻意,很不自然,其实不够经文级别。奈何它已然存在,又没有足够理由删除它,故只能硬着头皮上。正因此,它既无法根据文本自身依据得到彻底解读,也无法根据任何思想、思维依据得到解读,任何当今解读都只能是一家之言,即便某个一家之言恰好是正确的。现综合文本自身和道家其他思想试图给出一家之言。

根据“阳察者天夺光”一句,“阳察”应该是一种“有不好后果的察”,容易让人联想到“至察无朋”。所以,“阳察”很可能就是“至察”,也就是“察的时候太过自我了”。太过自我了,上天自然就会剥夺察者本有的光芒,正如《道称第二五》所言:“自光者,人绝之。”光芒从来不是用来自照,而是用来照他的。自照而非照他的光芒再怎么光芒,人都自然会绝他而去。由黄、老、庄“三圣”共构而成的道家,《老子见微》第03章这样说过:“圣人之治也,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恒使民无知无欲也。使夫知不敢,弗为而已,则无不治矣。”意思是说,要是让圣人来治理天下,他要做的首先是虚己之心,实己之腹,弱己之志,强己之骨,然后是让民众无论是知还是欲,始终处于各自的天然状态,要是施治者和受治者同时都知道不敢逆天而为,那就没有治理不了的天下。庄子则说:“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虽重圣人而治天下,则是重利盗跖也。”综合起来看,语境下的“阳察”就是“察人太过”。同理,语境下的“阴窃”就是“窃地太过”。

【今译】

国家要是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处所,那社稷很可能会陷入大大的恐惧之中。

夺取一个国家,而没有同时给其以新的处所,那被夺取的国家其实是很难彻底消亡的。也就是说,国家在夺取他国后,要是没能极尽天极,那被夺取的国家即使一时衰败了,也还是很有可能重新昌盛起来的。所以,即便诛禁的是一个本该诛禁的国家,也会反过来给自身带来灾殃。禁伐本该禁伐的国家,一定要对其虚心以待,兼并它的时候千万不要擅自只从自己的欲念出发,这才是因循上天的功绩。上天正是因为没有任何私心,才会一年四季生生不息。也正因为上天让一切各安其位,圣人才能有所作为。超过了上天的安排,从而失去了应当的做法,上天就会将灾殃降临到它的头上。人要是想强行胜出上天,一定要谨慎避开这个念头,千万不要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相反,上天是一定会胜出人的,所以人一定要与天俱行。与天俱行时,要学会先屈后伸,要尽量做到与上天完全一致,千万不要擅自贪天功为己有。兼并他人的国家,如果擅自修治其城郭,占有其廊庙,享用其钟鼓,利用其资财,霸占其子女,那就叫“重逆以荒”,其结果就是国危破亡。所以,只有圣人才能做到极尽天极,才能做到极用天当。已经极尽天极,极用天当后,还不知道到此为止,那就会给自身带来巨大的危害和灾殃。

不要察人太过,不要用地太饱,不要执守己念,不要营私结党。察人太过上天会夺其光芒,用地太饱会出现土地紧张,执守己念会被流放四方,营私结党会外内相妨。心心念念硬要阳察阴窃,人执党别,其后果则必是身危有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