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灰色童年（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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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第二天还没起床，月明就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萧红军的媳妇喝药死了！他匆匆忙忙爬起来，吃了早饭，跟着母亲去了萧红军家。

院里院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似乎比娶亲那天人还多。时间过去不到一个月，这里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蜜月还没度完，新娘子就香消玉殒，这可是萧家庄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萧红军跪在院子中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杨慧啊，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啊！”杨慧的母亲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发疯一样撕扯着萧红军的衣服，萧家的几个妇女只有拼命将她拉住。

月明穿过人群，偷偷地进了堂屋。屋里没人，只有杨慧穿着成亲时的衣裤躺在床上，就象睡熟了一样，只是嘴里流出来的涎水早已将大红的新衣玷污得一塌糊涂。他心里一阵害怕，赶紧走了出去，没有跟母亲打招呼，就溜回了家。

后来，月明从大人口里，约摸知晓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萧红军娶亲之后，确实安稳了几天。在街坊邻里的眼里，他和杨慧出双入对、亲亲热热的，象是真心要好好过日子的样子。谁知新婚的新鲜劲一过，萧红军的老毛病又犯了。起先只是偷着摸着和王木匠媳妇约会（王木匠死了好几年了，木匠媳妇守寡守得辛苦，遇上萧红军，简直是干柴碰烈火，一触即燃了），后来萧红军胆子越来越大，竟然不避嫌疑，拿杨慧当了木头人，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白天黑夜去木匠家鬼混。杨慧觉得一下子跌进了冰窖里。原本对美好新生活的向往被无情的现实撕成了碎片，她最初鼓荡着的争强好胜的心早已万念俱灰。她虽然老实听话，却是个心性极高的人，受了那么大的侮辱，哪里还能忍得下？俗话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和萧红军大闹了一场，将屋子里的家具砸了个稀巴烂，趁着萧红军不在家，含泪将自己打扮一番，拿出床底下那瓶“零五”农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带着无限的悲愤诀别了人世。

杨慧的骨灰入土后的第三天，月明见到了落红。他惊讶地发现，落红似乎仍旧没有从悲痛中解脱出来，而且看向他的眼神，象是遇见了仇人。

“俺小姨那么好，到底被你叔害死了！”落红恨恨地说。

月明心里象是塞进了一把草，难受得要命。他呆呆地看着落红，想安慰她几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别忘了你说过的话——你要是忘了，俺就死给你看！”

落红忽然说出这句话来，把月明吓了一跳。他赶忙说：“没忘！不就是七月七吗？”

落红和邻居家的小燕在一起玩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于是没几天功夫，落红要“嫁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弄得他俩在伙伴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大家都起哄说，要帮他们好好庆祝一番。后来，这消息竟然传到大人的耳朵里。月明的父母只把它当作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而落红的母亲却是火爆脾气，当着小伙伴们的面把月明臭骂了一顿，说他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将来也准是萧红军一类的流氓无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再一狠心，干脆把落红锁在家里，门都不让她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