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杜玲推门出去了，留下李衿三人还在会客室。
“这个......”李衿先开口，这种情况是着实有些尴尬，他从警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碰上死者有这么复杂的男女关系。
“我再去叫人查查死者的男女关系。”周时掏出手机发消息。
“要告诉她们吗？”莫顾问。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何梦梅和杜玲他们深爱着的男人心中不止她们一个。
“等给杜玲做完笔录再说吧。你们两个亲自上门说。”李衿沉声道。
趁着杜玲准备的时间，莫顾去上了个厕所，厕所还挺远的，莫顾走了五分多钟才走到。一路上看着教学楼外青葱的绿树，莫顾不禁有些怀念起自己的校园时代来了。
“丁零零”，莫顾走出厕所的时候刚好下课铃响了，迎面走来一群学生，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莫顾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挤出去。
“莫警官？！”女孩子清丽的声音响起。
莫顾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韩粟正站在迎面而来的右侧略带吃惊的看着他。在莫顾抬头后就朝这边走过来。
“莫警官怎么在这里？”她的语气略带惊诧，下一秒又说，“也是，你们确实应该来学校的。”毕竟木成是在这边工作的嘛。
莫顾突然灵机一动，把韩粟拉到一边，小声问她：“你们初三是不是有个老师叫杜玲？”
韩粟一愣：“怎么了？你找她有事吗？她是我们班主任。”
这回轮到莫顾愣住了。这老天爷太会捉弄人了，要是把木成和杜玲的事情告诉她，这让韩粟以后还怎么面对自己的班主任？
莫顾一脸牙疼的表情看着她，看得韩粟直好奇：“咋啦？我们班主任犯什么事儿啦？”
莫顾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对她说：“没什么，你别瞎想，我就问问，刚才听挺多人说起她的，就好奇。那个，我先走了，还有事。”
“莫警官拜拜。”韩粟冲他摆摆手。
莫顾也冲她摇摇手，转身的瞬间，似乎看见韩粟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高兴的光。
她高兴什么呢？莫顾想着，往李衿那里走。
杜玲跟着他们回了市局，一路上似乎还在强忍着眼泪。她这般深情错付，着实让人唏嘘。
“杜女士，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尽力回答好吗？”询问有莫顾来进行，李衿和周时在一旁听着。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死者，也就是木成先生的？”
“大概半年前。”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保持男女朋友关系的？”
“差不多......也是半年前。木成他......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正好那天他对我表明心意，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记得您之前提过您有一个念初三的女儿，对吗？”
杜玲一愣，不明白这是怎么跟自己女儿扯上关系了：“对。”
“您女儿知道木成先生吗？”
“知道的，我们每天中午饭是一起吃的。”
莫顾看了李衿一眼。
“那您对木成先生的社会关系了解吗？比如说他有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或者他跟什么人有矛盾？”
“这个......我不是特别了解。我只知道他跟学校了的其他职工关系不错......也没听说过他跟谁有矛盾。”
“你刚才说死者会到你家吃午饭，但你们既然是男女朋友关系，他就没有到你家吃过晚饭吗？”莫顾试探着问。
“他家里有老人的，每天晚上要回去照顾，所以就没有到我家吃过晚饭。”
“他有没有跟你提过带你回家见见家长？你们既然在交往，总该对彼此家庭情况有些了解吧？”
“没......工作日我们都没空。周末......他好像在外面有一份兼职，一直抽不出时间来，他说等到过年的时候会带我去见她父母，我也答应了。”
对面询问的人和听询问的人都沉默了。这个木成根本没有父母，他的出身就在本地的一家孤儿院。而他所谓的周末兼职，何梦梅也知悉，却不知道他做的到底是什么。警方派了大量的人去查，问道他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朋友时，他们都推说不清楚，可从那些人躲闪的眼神和闪烁的言语间能看出，他们肯定知道些什么。
杜玲被他们一阵长久的沉默弄得有些心慌，忍不住开口：“警官.......”
“杜女士，”莫顾看了一眼队长李衿，狠了狠心，“您知道木成先生身边还有一个交往了一年的女友吗？”
“什么！？”杜玲一声惊呼，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手扶住了桌角才堪堪稳住，“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警官你没在开玩笑吧？木成他怎么会......”
杜玲试图从对面那年轻警察的脸上找到一丝这不是真的的暗示，但那笃定的表情告诉她，是真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杜玲不敢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居然会背叛她。
莫顾没再问话，静静地等着杜玲心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
对面的杜玲用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泣声溢出一丝一毫。想她为人师表，居然被一个男人那些不要钱的情话骗走了一颗真心，甚至直到警察亲口告诉她时还不愿相信。这让她怎么再站在别人面前，站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桉堇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她如果知道自己的母亲为自己挑了一个这样的继父，会不会怨恨自己？
莫顾看着对面悲痛欲绝的杜玲，又狠狠的往她心上再插了一把刀：“死者的另一个女友，是你学生韩粟的母亲。”
杜玲彻底崩溃了。她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周时皱眉，拉了一下莫顾，对他这么刺激对方有些担忧。李衿看见了，开口说：“老周，小莫做得对。长痛不如短痛，这些事情还是一次性说出来的好。如果拖到以后再说，只怕她根本承受不住。”
这天下午，杜玲在市局哭了许久。没有人来安慰她，她也不需要。因为家庭原因，她从小到大都很强势，只有父母去世时她才背着众人偷偷摸了几滴眼泪。原配丈夫去世时，她甚至都没有哭，只是默默的把葬礼办好。她一向是个女强人，她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只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时间。直到后来莫顾把她送到市局门口时，她已经完全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她可以哭，但她不能倒。自己倒了，女儿怎么办呢？
“杜女士，感谢您今天的配合。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您的孩子明天到市局来一趟吗？我们有些事要例行询问。”莫顾同她握手。
“好......我大概上午九点多会带她过来，但我明天上午有课，不能呆在这边。你们问完话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来接她的。”杜玲也不打商量，直接把一切都定好了。
“好。”莫顾笑笑，心想这还真是个女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