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上午九点，杜玲果然准时把女儿常桉堇送到市局，然后开着车就走了。
接待的依旧是莫顾，李衿和周时一大早就跑出去调查了，除了韩戚文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有作案工具，他们怎么查都查不出别的什么可疑人物，偏生韩戚文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杀了木成。一想到这个莫顾就十分头疼。
“警官，你叫什么呀？”常桉堇问他。莫顾着才发现自己走神走的太过厉害，急忙收了心。
“哦，我姓莫，叫莫顾。”
“莫警官，那个......木成叔的事我已经听我妈大概说了一下。您等会儿有什么要问的就直接问吧，我会尽量回答的。”常桉堇抬头看着莫顾，阳光之下，莫顾竟发现这双眼睛很眼熟。
和韩罂粟的眼睛惊人的相似。
太像了。莫顾感叹道。连里面含着情绪都是一样的，懂事的，体贴的，聪明中又不乏稚嫩的。木成叔，连称呼都一样。
是巧合吗？莫顾没多想，带着常桉堇进了询问室。
“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了。”常桉堇点点头。
“你妈妈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你木成叔介绍给你的？”
“大概半年前。”
“你对你妈妈和她交往有什么看法吗？”
“没什么看法，就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爸爸走了，妈妈一个人照顾我也很辛苦，如果她要找一个也很正常。”
“那你对你木成叔这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嗯......他.....我觉得是个很老实的人，就是那种很憨厚的人。因为我一开始对他的态度淡淡的，他可能觉得我不太喜欢他，所以他对于我一直都有些......可以说带着一点讨好吧。我们午饭是回家吃的嘛，饭是我做的，做好之后会给妈妈端到她的房里。她备课很忙，所以一直都是一边吃一边工作。然后我跟木成叔就在我的房间吃，他会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聊天，会听我讲学校里有趣的故事。虽然平时我跟我朋友也会聊天，但有个大人愿意听你说话，还是会觉得很开心的。吃完饭之后他会陪我洗碗，然后我们就会一起去学校。”常桉堇不慌不忙地说完，一旁的记录员也刚好打完字。二人都等着莫顾发问，可该说话的人却没了声儿。
如果常桉堇没说谎的话，那这个木成经营两段感情的方式还真是相似啊，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他的感情的经营对象都是单身的，有过婚姻经历的，并且有自己的孩子的中年妇女。现实生活中，这样的感情非常难经营，更何况是同时面对两个人，还要费劲尽心思去隐瞒。如果他的偏好真的是已婚中年妇女，那为什么不干脆找一个没有孩子的，这样都不用花力气去赢得孩子的好感。要说颜值，杜玲的确是这个年龄段中少有的美女，而何梦梅第一眼看上去也很惊艳，有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情态，但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两人都属于不太耐看的类型。难道是日久生情？
莫顾脑子里有点乱，就像是在大雾里行走，找不到方向。但他隐约看见雾的某端闪过一丝光亮，一闪即逝，快到莫顾差点就抓住了。
思绪回笼，莫顾接着问：“你知道木成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人或者仇人吗？”
“嗯……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很少跟我们说起他的朋友，至少跟我没有说过。”
“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警官，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作为一个学生不会整天去关注一个普通教职工的生活情况，即使他是我妈的男朋友。你没有发现我现在一点都不伤心吗？我对他的感情充其量就是一个日日相处的，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罢了。”常桉堇有点烦警方这种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又要重复问的做法，但还是尽量平心静气地回答了。
“好，那现在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韩罂粟吗？”这个问题本来没有，是莫顾自己加的，他怎么都觉得这两个女孩之间应该有点关系，如果是那样的话怎么会对死者同时谈了两个女友毫无察觉呢？
“韩罂粟？是我们年级那个韩罂粟吗？”常桉堇皱皱眉。
“对。”看来杜玲没把何梦梅母女的事告诉她，只说有另一个人，莫顾想。
“我听说过她，她成绩很好，经常跟我争年级第一。我们见过几面，但没说过话，不算很熟。”常桉堇有些迷惑地看向他，“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莫顾没说话，他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常桉堇突然意识到什么，微微睁大眼睛，问道：“韩罂粟她……她不会就是木成叔另一个女朋友的女儿吧？”
莫顾抬头看向她。
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正常人肯定不会因为警方提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女孩就联想到死者的另一个交往对象身上。这么跳跃的思维，要么就是学霸的世界我们真的不懂，要么就是......她一开始就知道些什么！
莫顾按捺下心头巨震，微微向常桉堇点点头。对面的女孩微微张着嘴，显得无比震惊。
“那......那她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的。其实......四个人里，你是最后一个知情者。”莫顾有些抱歉地说，一边悄悄观察对方神色的变化。可常桉堇的一举一动都很符合一个不知情的人突然知道真相后的震惊。
“走吧，我送你出去。”
常桉堇直到走到市局门口都还是一脸震惊的茫然，被外面的阳光晃了眼，她才回过神来。
“莫警官，我在大厅坐一会儿吧，我妈要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能来接我呢。”说着就走到大厅的长椅边坐下。
一样的。莫顾想。和上次韩罂粟坐的位置是一样的。
太巧了，这不正常。长椅上一共有八个座位，为什么她偏偏挑了韩罂粟坐的那个？
他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论文，科学家通过研究表明，人会在某个地方模仿自己曾经在这个地方看到过的人，他们可能会做出一样的动作，或者说一样的话。那现在常桉堇坐在和韩罂粟一样的位置上，由表明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就看见常桉堇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心理罪》。
莫顾看清书的封面，瞳孔一阵收缩。
一模一样。和他那天在韩罂粟的书包里看见的没有拆封的那本《心理罪》一模一样。
所有这些都太巧合了。
当巧合太多，就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都不是巧合。
莫顾看着坐在长椅上的少女。她手上那本暗红色书，似乎散发着不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