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莫顾去了韩罂粟的教室，没有找到人，她同学说韩罂粟去了操场。他又去了常桉堇的教室，得到了同样的答复。莫顾就往操场走去。直觉让他觉得这两个少女现在正在一处。

韩罂粟正坐在操场边，莫顾一眼就看到了她。她旁边坐的并不是常桉堇，是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应该是她的同学。

她手中正捧着一个李子在啃，新鲜的汁水落在少女娇笑的唇边，竟是血一般的妖冶美丽。

莫顾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韩罂粟回过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平静下来向同学道别，跟着莫顾来到一处静谧的树荫下。

“莫警官找我有什么事？”还是纯真无害的语气和一双好看的眼睛，仿佛再脏的东西映到这双眼睛里都会变得干净。

“你对lian童癖有什么看法？”莫顾换了个问法。

韩罂粟一怔，轻轻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到最后笑得只剩下咳嗽声。

莫顾看着那咳弯了的瘦削背脊，想伸手轻拍安抚，但还是忍住了没动。

她是个杀人凶手。他对自己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莫顾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算了，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也没用。我换个问题，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你来找我是打算做什么？”既然已经被他看破了，韩罂粟索性也就不装了。但她看人自带三分笑，就这样看过去还是笑眯眯的，人畜无害。

“我来抓你。”莫顾一字一顿地说。

“抓我？哈哈哈哈哈哈......”韩罂粟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又放肆的笑了起来。

“莫警官，我拿我的项上人头跟你打赌，你，没有证据。”韩罂粟笃定的说。他如果有证据，绝对不会单枪匹马的来找自己。

莫顾没话说，眼前的女孩太聪明了，他才刚说一句话，就基本上算到了一切。

“你，不对，你们是为了给自己报仇，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不找警察？”莫顾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动手，在事情刚发生的时候直接报警不就好了吗？

韩罂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许久才说：“莫警官，有关对于lian童癖的看法这一问题，”她笑了一下，“我要回家思考一下，顺便和同学讨论一下，周末我们约个时间，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看她这么说，看来到时候常桉堇也会到场。莫顾答应了，转身离开。

他没有看到，在他身后，那棵为他们遮阳的大树背后走出一个人，一步步走到韩罂粟身边。

“桉桉，我们周末一起去喝咖啡吧，”韩罂粟回头看她，“由我们聪明的莫警官请客。”

“好呀。到时候要好好跟这位警官聊聊呢。”常桉堇对上她的视线，也笑了。

剩下的几天里，莫顾一直呆在警局，没再出去。李衿和周时那边一直在审韩戚文，可怜这个遵纪守法的无辜男人莫名其妙被冤枉，警察还怕他不招，关了审讯室的监控给他来了一番刑讯逼供，最后无奈下“招”了。其实也就是警察在一边陈述他的所谓“犯罪事实”，他只要说“对，是我做的”就行了。

莫顾不是没有劝阻过，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韩戚文就是凶手，再加上他自己也“招了”，莫顾说再多也没用。

既然韩罂粟敢把这么大一个罪名嫁祸到他身上，那说明这个人确实做过些什么。

莫顾每天就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等待一边思考。他思考着整件事情的经过，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到底是怎么杀人，又怎么转移了警方的视线？韩戚文到底做了怎样天理难容的事，能让自己的亲生女儿给他安上一条故意杀人罪的罪名？

周末很快到了。莫顾和韩罂粟约在了那家咖啡馆，定了一个包厢。莫顾依旧是最早到的那个，但第二个到的居然不是韩罂粟，是常桉堇。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防晒衣。莫顾忽然想起他陪韩罂粟看书的那天，夜色里看见的，就是这件衣服。

如果他那天能把韩罂粟送到门口，看清来人，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又或许他能早一点猜到真相？

常桉堇前脚刚坐下，韩罂粟后脚就推开了包厢的门。

“看来我来得有点晚呀。”她开玩笑说。事实上，现在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三人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咖啡默默无言。

“莫警官，把录音笔关了吧。”韩罂粟第一个开口，“我没猜错的话，韩戚文他已经招了，你拿了录音也没用。”她一进门就注意到莫顾口袋里的那支笔。

莫顾叹了口气，把笔拿出来关了录音，放在桌上。

一边的常桉堇这才开口，看来她也早就看到了：“莫警官，你想听什么？”

“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对面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韩罂粟说：“为什么不报警？我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报警。他那天晚上刚碰我的时候我就想报警来着，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你就不怕你妈知道之后伤心？你妈现在这么爱我，你忍心让我离开她？我当时听了，确实是这么回事，也就忍了，反正忍着恶心被他摸两下也不会少块肉。”她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可他后来越来越不满足于此。后来有一天，他......他让我脱了衣服给他看！”

她握着咖啡杯的很好看，但现在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突起根根手筋。

“我当时就拒绝了，他也没有坚持。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结果第二天他又让我脱衣服，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脱，就找人去找阿超。”

“这种恶心的人渣，他们的圈子都很乱。既然有喜欢女孩子的lian童癖，自然少不了喜欢男孩子的lian童癖。阿超.....阿超他才十一岁，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可能让他经历这些？”

“那你可以向警方申请派人保护他呀！”

“你们能保护他一辈子吗？！”这句话是冲口出来的，吼的莫顾一愣，“这种事情，从来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世上的人渣千千万万，只要有一个人找过他，其他的人就会像狼闻到肉的味道一样找过去，你们能保证有人一辈子每天24小时跟在他身边吗？！”

不能。这句话莫顾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