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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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好!”即然人家伸出了手,自己也不好太生硬了:“不知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矿务局一高,你哪?”说着她一指身边的空椅子:“请坐!”

“我还是坐这边吧!”我连忙一指下手的一个空位置:“市二中。”

“年轻人能唠一块儿去,你就坐下吧!”李段长伸手拉着我按到了椅子上:“小王这孩子不错,而且还很有酒量的。”

“已经戒掉了。”我看张经理皱了下眉头,不知道是为什么?

“年轻人不喝酒是好事儿,听说你是胡子岭子?”陈矿长看着我问到。

“是是,是最里面的八队。”

“那里可是个好地方,解放前家父曾经在那里疗过伤。”

我的眼前突然一亮,是听爷爷讲过当年有个缴匪的分队,有个年轻的伤员还在我们家住了个月哪?姓什么我却没有记住,连忙接着他的话题问到:“是不是住在王麻子(爷爷当年的外号)家。”

“对对对,就是他家,不知道老人家现在可好?”

“我爷爷的身体很好。”

“那是你爷爷?”他一下子站起了身来。

我也站起身来:“是的,您说我才想起来,那是个缴匪小分队,那个伤员叫陈勇。”

“对、对,当年爸爸还去看过老爷子,并且听了半宿的大鼓书。现在老爷子还唱书吗?”陈矿长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自从父亲被下放到北大荒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十五年了,时间过的好快。”

酒喝到了九点,依依伸手看了看表,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要回去?”张经理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让楼下的服务员送送你?”

“不用,也不远。”说着她看了下我:“你还要喝一会儿?”

我看了眼王五,他眼睛眯眯的已经过了量:“成子送依依回去。”

“那你哪?”必竟是自己的老板,我连忙问到。

“不用你管,只管送依依回去就好。”他明显已经大了舌头。

矿工宿舍楼依江而建,最前面一排清一色的二层单元楼。张经理家住在最西边的一栋,离饭店近的只有几百米。

一出了饭店,依依皱着眉头:“我最烦喝酒的男人。”

我也烦,不然也不会象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只要一回了村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喂!你怎么不说话,总象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她的个子很高,再穿高跟鞋基本上跟我差不多的样子。借着路灯昏暗的光,她侧身盯着我的眼睛:“你有女朋友吗?”

“有。”我肯定的回答到。

“恋爱的人都爱笑,在你的脸上怎么一点儿都体现不出来。”她似乎很失望,却矜持的问了一句:“她是做什么的?”

“老师。”突然间我感到了一种压力,很背动的感觉。回答问题也有种机械感?

“乡村的?”

“对、代课老师,现在正在师范进修。”

“她漂亮吗?”

“不知道。”当我说完这三个字时才感觉到走神了。

“成子你怎么到了这里?”迎面过来的七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依依吃惊的问到。

“嫂子,你们认识?”依依看着七姐,又看了看我。

“一个村的。”我不敢抬头看七姐的眼睛,含含糊糊的说。

一个村的见了面怎么那么尴尬?我的脑海里总是反复的出现这个大男孩忧郁而深邃的眼神。特别是七姐回身他抬头看去的样子,怎么会那么的留恋不舍。他说他的女朋友是老师,正在师范进修。七姐不也正在进修吗?难道他们两个有故事。我躺在了床上突然对成子有了兴趣,他在西二当会计,我为什么不能到西二找个轻松的活干哪!想到了这里一种猎奇心油然而生。

今天李国强值班,我先到七姐那里探探口风。想到了这里我蹭的一下由床上坐起,踏拉着拖鞋出了门。

她就在我的隔壁,我伸手敲了下门。

“谁呀!”她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门前,是不是一直站在那里。

“依依,睡不着想跟你唠一会儿?”

“进来吧!”隔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门,因为是迎面,明显看出她脑上有泪痕。

“不打扰你休息吧?”我边说边走到了八仙桌旁,很随意的坐在了椅上。

“不打扰,我每天都睡不了那么早。”

“嫂子你跟小王是同乡,他的人品怎么样?”我一伸手将她拉到了身边看着她的眼睛。

“你问这些干什么?”对于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她似乎很意外。

“我喜欢他呗!人高大帅气憨厚朴实,不正是当代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吗?”

“不要,你千万不要有这个想法,他有女朋友,一个很爱他的女朋友。”七姐一下子显得很荒张,脸色白的也有些吓人。

“不对呀!西二的王叔怎么说没有哪?”我也假意的吃了一惊:“这个王成不会是情感上的骗子吧?”

“不是,绝对不是。我们是同学,我还是很了解他的。”

“你俩是同学,那见面却显得生分了些。她的女朋友是干什么的?”

“老师,乡村代课老师。她时常过来的,而且两个人已经有夫妻之实。”

她的声音还在抖,而且抖的很厉害。

“出纳员依依向会计大人报到。”我推开了会计办公室,一下子冲动了成子的办公桌前大声的说到。

“你怎么来?”他抬头看见是我显得很吃惊。

“你是不是又走神了,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出纳员,我现在就是井口的出纳员了。”

“别开玩笑了我的千金大小姐,这脏乱差的地方怎么会是你的栖息之所。快让你老爸给另找一分差事吧?”他放下了手中的笔,仰躺在椅子背上,微微的笑了一下。

“真的,王叔可说了要你安排我工作。”

“不是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快吩咐工作吧。”

“那就做工资表吧!”说着他一指另一张桌子,又一指面前的一堆工票:“都收拾过去开始工作吧?”

“喂!哥哥,不是欺负我吧!第一天上班就安排这么重的活儿。”

“没办法,这都是你份内的工作,干不干,不干就拉倒,回家继续当你的千金大小姐。”

“干干干,中午你请客,我第一天上班总的给接下风吧?”

“行,一会儿让食堂给加个菜,是白菜还是萝卜。”说完得意的笑了笑。

我终于看见了他的笑脸,很迷人,很灿烂。

天空中飘下来了今年的第一片雪。我的人生也迎来了第十九个生日,母亲早早的买回了鱼和肉,而且一再的嘱咐我要早一点回家。

“喂!依依在西二的工作怎么样?不行就回公司算了。”爸爸由卧室里走了出来。

“停好啊!干一阵子再说吧?”

“那个叫王成的小伙子是不是住在井口。”

“是啊!你有事?”

“晚上叫他回来吃饭吧,那小伙子不错,也让你妈妈看一看。”

“我才不看哪!就是一个乡吧佬。真不知你们爷俩是咋想的,他二舅在城里给介绍的那个人多好啊!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副科长,以后可是前途无量啊!”

“看好了你嫁吧!你瞅他未老先衰戴个眼镜象个小老头似的。”

“滚你妈个X的,我嫁人家得要啊!”母亲说完了竟然给气乐。

“说好了,我把成子领回来你可不要给他脸子看?”我说完转身出了屋。

到了办公室就见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坐在了成子的对面:“成子,天已经落雪了,就收上来了八万斤,你说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今年还是下手晚了,再慢慢的想办法吧?”成子无奈的说。

“这帐你给结一下吧?”

“上次给你拿的三千用完了吗?”

“用完了还差我九百。”

“把验收的条子给我。”成子一看见我走了进来,将一堆的票据递给了我:“算一下多少钱。”

“喂!怎么又是这么多?”我本来以为能轻松下的,一会儿去看个电影,谁知他又拿来了这么多。

“买沙条的单据,你拢一下多少斤就成,价钱我算。”成子似乎看出了我生气的样子,连忙哄着说:“晚上我请客,过了这阶段就好了。”

“稀用你请客,今天我生日,给买个礼物吧!”我说着在他面前伸出了手。

“今天你生日,不会记错了吧?”

“骂人是不是,谁会忘了自己生日?”

“巧了,今天我也生日,本来想买礼物的,这样是不是互免了。”他说完得意的笑了。

“小气鬼。”我努了下嘴,从他手上没好气的抢过来了票据。

“小姑娘停厉害啊!我上次来这还没有出纳员,怎么才招的?”那人色迷迷的看着我,对着成子说。

“别瞎说这是公司张经理的女儿,依依。”成子看了看:“这是咱们井口专门收沙条子的员工,也是我的老乡郭哥。”

“嗯!”我没好气哼了一声。

“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二位都过生日,一会我请客。”二驴子一拍桌子站起来拍着胸膛说到。

“不用了,家里都准备好,晚上成子也去我家。”听说他是成子的老乡,我马上换了笑脸。

我很快算完帐,成子签完了字:“这样还欠你九百,依依给清一下。”

我一开抽屉刚要拿钱,心中不仅一动。七姐不肯说的话能不能从他嘴里套出来,想到了这里我特意少拿了几百点了一下:“这也不够啊!要不我去银行求点吧?”

“还差多少?”

“一百八。”

“现在几点了,银行还开门吗?”成子着急的问

“快去快回应说没问题,要不你骑车带我去吧?办完了咱俩就直接回去吃饭。”

“这才几点财务就没人哪?不行。”成子果断的说。

“我带你去,求完了钱我就回家了。”二驴子马上站了起来。

“也行,那就快走吧?”我将抽屉里的钱偷偷装进了包中小跑着出了屋。

一坐到他自行车的后坐上便连忙说到:“你跟成子的关系很好吗?”

“那当然了,我虽然长他三岁,也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

“他有女朋友吗?”

“有吧!听说是老师。怎么了,对我们村的这个帅哥动了心思。”

“怎么不行吗?”我挑衅的口气问到。

“当然可以了,那可是个在粉团之中长大的幸福男人。”

“这么说喜欢他的女孩子不少了?”

“起码得有一个排。”说完他自已哈哈大笑了起来。

“七姐也喜欢他吗?”

“你认识的人还不少哪?”

“她是我家邻居。”

“男女之间的事情别那么认真,人哪敢爱敢恨才是真。我这个人粗心大意惯了,也不懂什么恩与爱。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暂,各取所需才是永横不变的真理。要说起成子这个人那都好,就是责任心强。”

“停下来吧大哥,其实钱够了,我只是侧面的想了解一下成子。”

“我知道,你看我这人不怎么聪明,也能知道钱的多少。”他停了下来:“妹子你住在那里,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今天的事你别出去说就好。”

我现在的心情很矛盾,通过这阶段跟成子的接触,这简直就是谜一样的男人,即有魅力又有魄力。年轻而有朝气,更有一种忧郁的美。

我躺在了床上,父母正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已经四点了,他怎么还没有过来,不会是不来了吧?

终于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该去买点礼物了。第一次去张经理家总不能太马虎了吧?我骑车到了供销社,在副食品栏柜前转了一圈,即然是给依依过生日,就得买点她喜欢的食物。先买了两瓶高档的香槟,又买了两瓶绵竹大曲。走到了钉织品栏柜前一顶雪白的丝绒小帽吸引住了我的眼球。这顶小帽要是依依戴上一定会很俏皮?

“这个帽子多少钱?”

“三十五,小伙子眼力不错啊!这可不是咱们商店进的货。一个蒙古来的女孩子在这里代卖的,要买快买可就这么一顶啊!”

“好是好,就是贵了点。”我摸了摸兜,怕是没有那么多钱了。

“三十,这可是最便宜了,送给女朋友吗?”

“妹妹。”

“小伙子撒谎都不会,那有人舍得买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妹妹呀?”那个女店员一撇嘴:“到底买不买,我们可要关门了。”

我掏出了兜里的所有钱查了查:“就二十八了,你卖我就拿了,钱哪就这么多了。”

“你怎么才来啊?”我一进门依依有些不高兴的问到。

“刚要走,公司又去对帐。”我小声的跟她嘀咕了一句,转脸与张经理夫妻打了招呼:“叔叔阿姨好!”

“好好!别听那丫头糊说,还有鱼没有出锅哪?你看来就来吧还花什么钱?”张经理接过了我手中的东西,一下子看见哪顶小帽:“这是什么?给依依买的。”

“什么东西给我买的。”依依闻声过来,一把从父亲手中夺过了小帽扣在了头上:“哈哈!还挺好看的,你在那买的,我怎么没看别人戴过这种帽子?”

“百货呗!听店员说是带卖的。”

依依戴着帽子在镜子前左看右看了半天,然后进了厨房:“妈妈好看吗?”

“好看好看,我女儿戴什么都好看。”阿姨把鱼端上桌,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叫成子是吧?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我虽然不喜欢她的口气,脸上却不敢带出来。

“妈!您别象查户口的好不好,不都跟你说过了吗?成子把香槟打开,共同庆祝咱俩的生日。”

“你也今天过生日?”张阿姨好奇的问到。

“是旳阿姨。”说着我打开了香槟,给大家倒上。

“成子陪我喝点白酒吧?”张经理由柜子里拿出了一瓶红高粱。

“爸,都说好了在家不许喝白酒,怎么又不听话了?”依依高声的阻止到。

“这不是有客人吗?”

“他不是客人,他都戒酒了。”

“就是吗?挺大个岁数不学好,还要拐带着孩子,要喝你自己喝。”张阿姨也跟着说。

“要不叫老李过来喝点吧?”

老李,一定是李段长,他见我在这里一定回去说的,那样七姐不就知道了吗?想到了这里,我连忙拿过来了酒瓶:“叔、我陪您喝一点吧!”

“这就对了,男人那有不喝酒的。”张经理得意洋洋的看着老婆与女儿说道:“要不你俩也喝一点儿,又不是不会。今天依依与成子过生日,就算是庆祝一下吗!”

“我不喝,你们三个喝吧!”

“妈,那您喝点香槟吧!”依依见妈妈允许了也拿出了一只小杯子。”

初冬的月在寒风中瑟瑟的发抖,银白的雪映衬着世界更加的明亮。我两只手揣在了军大衣兜里,依依的一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胳膊由俱乐部里走了出来。电影播放的什么我们谁也没看明白,她总是一个劲的说,一个劲的问。而我的脑子里总是重叠着七姐、海霞还有依依三个女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