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上的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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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即然你不用那连房间都给我用吧?”我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不仅脸上一红吐了下舌头。

“你个小丫头到是得寸进尺了,那个房间小辉也住,你去方便吗?”说完他禁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王成的笑容很迷人,有种阳光男孩的直爽与天真。怪不得小玉的眼神里充满了爱慕,这就是成功男人的魅力吧!我红着脸又看了下依依姐,也许她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第一次睡在陌生的地方,第一次感到离开家的孤单。小玉在炕头上已经发匀称的鼾声,我却象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父母一定很着急了吧!也许正在翻窟窿盗洞的寻找着。

这时我最恨的是那个该死的彪子,真该让他吃个枪子。更恨的是那些不良的村民,闲着没事扯东扯西弄的彪子信以为真。

厂长里吃食堂的人员有六十五人,一个大师父今年五十多岁了。早晨是馒头、咸菜与汤。我刚来只是负责搞菜打下手,还有一个阿姨负责主食。

一线工人打了饭就走,小饭堂里只有后勤几个人。

“玲玲昨晚睡的怎么样?”死寂的饭桌上终于有了声音。

“还好!”嘴上这么说其实一点儿都不好。

“要是不习惯就吱声,你是怎么认识王哥的?”

“偶遇。”我并不好说出自己的糗事,可他们对我的眼神总有种疑惑。

“你家住在什么地方?”

“抹脖子沟。”

“抹脖子沟,那不是在打石场的后面。”王辉看了下我。

“对,你知道那里?”

“知道,我有个同学就是那里的。”

“叫什么名字?”

“江玉。”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那不是江逵的妹妹吗?

“知道知道,她现在在市里饭店当服务员。你们有来往吗?”

“下了学就各奔东西了,离的又那么远。你要是见到了她替我问个好!”

我终于松了口气,见她,我宁可见鬼也不想见到她们江家的人。

“亮子你们熟悉吗?”我还是差开了话题吧!

“知道、七姐的对象,怎么你认识他?”

真的没想到这个王辉竟然是个话唠!

“认识,听说他以前是老师,怎么又当了打石场的厂长?”

“还不是跟七姐沾光了。”

又是七姐,这个七姐究竟是个什样的人哪!我实在不想知道那么多。将桌上的碗筷都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休息了。

“玲玲,一会儿干什么?”王辉见我要出去连忙问到。

“没事儿,你有事儿?”

“我想去沟里捞蝲蛄,咱们的伙食不太好,自我改善一下吧!”

“我也去。”小玉连忙站起身来。

“当然的去了,要不吃现成的啊?”

“用网吗?李姐家有。”

“她早就给送过来了,”王辉说着从角落里拿出一个大戳网:“那地方还是她告诉我的哪?”

“抓蝲蛄还用选地方,我家那里随便一个小河沟里都很多。”我话一出口顿时后悔了,要是他们真的去了那还不都知道了自己的底细。

王辉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还是等有时间了再说吧!你家那里太远了,没有车怎么行。”

好险。我们一行三人来到了棒槌砬子,这地方山高水碧鸟语花香。虽然大家都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可对于这块没有被现代文明所染指的处子之地都惊奇万分。

“啊!真是世外桃园!”小玉感慨的伸直了双手,光着脚在洁净的沙滩上旋转着看着蓝天白云。

我将水桶放到了岸边,看着鱼儿在清澈的水中惬意的游曳着。连忙捲起了裤腿下到了水中,伸出了双手慢慢的向着一条一动不动鱼儿跟前凑了过去。

嘭的一声响,我面前平静的水面上掀起一道水花,水花溅的我满头满脸。我回头一看一脸得意坏笑的王辉,就知道了准是他又干的“好事”。双手捧起了水狠狠的向他的身上泼去。

鲜美的蝲蛄豆腐刚刚端上桌,王成与依依象是闻到了味儿似的走了进来:“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可是打牙祭的好嚼谷。”

王成伸手端起了我面前刚刚盛上来的一碗汤喝了一口:“你们谁出的这个主意,还真不错。”

“当然是二哥了。”我从碗柜中拿出了两只碗盛满端了上来。

“老二今天怎么粗细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出去逛逛哪?”

小玉诡异的看着我笑了笑:“当然是有了动力呗!依依姐都说一个人能改变世界,这回我可真信了。”

“糊说什么?这不是劳逸结合吗?”

虽然来了几天了,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会脸红。

王成喝了两口汤,对我说到:“别闹了,刚才我被叫去了大镜沟派出所。你爸妈把我给告了,理由是拐骗妇女。还好有亮子与村民做证说你是自愿来了,人家才放了我。公安与你爸妈下午就过来核实情况,是走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辉一听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到了头脑:“哥、这到底是怎么同事?”

王成看了看我,只的将事情又说了一遍:“江逵已经被我保释了出来,必竟他是智障。主要原因是他有病`癫痫',也就是咱们常说的抽羊杆疯。玲玲你先有个心里准备,我也知道你身体虽然没有受到损害,可精神上一定是有了阴影。还好他的妹妹到是通情达理,也不追究你俩打人的事实。并且要亲自过来,代替她哥向你赔礼道歉。”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哪!最起码要判他个强奸未遂吧?他彪他家里人也彪吗?”王辉气愤发着牢骚:“他妹妹要来,是不是叫江玉?”

“是她,她还跟我问起你来着。”

“我稀罕她问,真他妈的大白天见了大头鬼。”

“得了别皇帝不急太监急,这事儿玲玲是什么意思?”小玉看着玲玲:“十八岁也算成年人了,以我看你就在这里干吧!怎么也算个营生不是?”

“我当然不走了,派出所也不会强行将我拉回去吧?”

“就是吗!这年头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十八岁了父母也没有监护的权利了。”王辉象是松了口气。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我在一次见到了英子时简直都不敢相信她会过的那么惨。那个残疾的死鬼丈夫不能出去劳动,拿到的那几个抚恤金也被他在一年里挥霍一空。英子背后背着一个干瘦象猴子似的孩子蹲在一堆青玉米后面,一双呆板的眼神看着过往的行人。

我想过去跟她说句话,可说什么?对不起!泪,我的泪在眼圈中直打转,显些掉了下来。

“虎子(打石场的工人):你去将那些玉米都买下来。”

“哥、咱们打石场买那玩意儿干什么?你要是想吃我明天从家里带过来?”

“费什么话,让你买你就买。”我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二十块钱递到了他手中:“买了你带着玉米先去打石场,再回来接我。”

说完我偷偷钻进了一个小胡同里面,这里正巧能看见英子。

“卖玉米的,多少钱一棒?”

“一毛,您要多少?”英子呆滞的眼神象是一下子冲满了希望。

“全买了多钱一棒?”

“也一毛,俺从乡下带着孩子背过来的也不容易。你要是全买我多撘你两棒成吗?”

她即不想丢掉了买卖,更想多卖两毛钱。就象个卑微的下人见了高贵的主人一样低声下气的说着。

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也许就是命,更是一个人的自私而深深的伤害了另一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恋人。

“那你查查吧?”

虎子神气的样子我真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

“一五、一十、十五…”她查的那么认真,那么仔细。就象是一个病危的患者在数着自己的剩余不多的日子:“九十四棒,算九十吧!您给九块钱算了。”

虎子将二十块一卷扔到了地上:“一块钱不要了,把你的袋子给我吧?”

“可以、可以,我给您装上。”说着她粗糙的双手连忙往袋子里划拉着,嘴里还不停的唠叨着:“您真是个好心人,好人有好报啊!”

她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看着虎子的摩托车渐渐的没了踪迹。然后拣起了钱认真打开伸直:“咦!怎么是两张。”她从地上慢慢的站起身来,伸手揉搓了下僵硬的腰身。随着她的抖动,孩子有梦中惊醒,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连忙解开了肚子上旳背带绳,将孩子移到了胸前。解开了衣扣…嘴里还不时的哼哼着小曲儿哄着孩子。

“唉!快看,这小娘们人长的埋里埋汰的,这身体到是白净的很。”这时由路边的狗肉馆里走出了两个醉鬼,色迷迷的盯着英子的裸露在外的皮肤看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说着脏话:“大妹子,哥给你十块钱陪咱去玩玩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就是一串猥琐的笑声。

我心里恶毒的诅咒着,让奔驰的汽车压死这个臭流氓。

英子没有说话,仍然低头看着自己怀里贪婪吞食奶水的孩子。

“他妈的原来是个哑巴,呸!连五块钱都不值的臭婆娘。”

英子还是不说话,对于他们吐在自己身上的吐沫,连擦都没有擦一下。

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从胡同里冲了出来抬手就是一拳重重的打在了其中一人的脸上,紧接着就是一脚重重的踹在了另一个人的小肚子上。

对于突如奇来的打击,二人的酒劲一下子醒了一半:“我Ⅹ你妈的真是吃了熊心吞了豹子胆,连我们哥俩都敢打你他妈旳是不想活了?”

说着便张牙舞爪的冲了过来。

我顺手从一家障子上掰下了一根木棒迎头便扫了过去。

二人也许从没有吃过这个亏,更没有想到会有人敢跟他们动手。一时大意被我一顿棒子打的就地乱滚。

两个人一时之间起不来,英子看着我终于明白了过来。她噌的一站起身来:“亮子怎么是你,你怎么还学会了跟个胡子似的与人家打架了?”

“你别管了,我非得好好敎训一下这两个不吃人饭的狗东西。”

“大哥饶命,我俩不敢了。”

这时虎子骑着摩托车赶了回来,一见这里围满了人,连忙扒拉开了群走了进来:“大哥怎么啦?”

我一看虎子回来了,知道买玉米的事儿要露,连忙冲着他一摆手:“走回打石场。”

“等等小伙子你刚刚好象多给钱了?”

虎子拉着我上了车,英子却死死的拽住了虎子,伸手从兜里掏出了十块钱:“小伙子你刚才真的多给了十块钱,姐虽然穷可也不能多拿你的钱啊!”

虎子回头看了看我,我伸手摚了一下英子的手:“算了吧!给孩子买了点吃的吧!过两天我回家咱们再聊!”

到了打石场我就象丢了魂儿一样,脑海里满满的都是英子的影子。更恨墩子,那个不务正业穷的叮当响的瘸鬼。怎么才能让英子改变现状哪?

“吃饭了。”今天成子过来了,他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冲着坐在山头的我喊了一句。

我无精打采的进了屋,所有的人都在啃着粘玉米。成子边吃边问到:“亮子,你能不能帮我找个打更的?”

“那块儿用?”

“当然是井口了,最好是会做饭的还能住在井口。”

“一个月多少钱?”

“管吃住二百。”

“女人可以吗?”

他听了我的话,突然歪着脑袋:“你小子又作怪了吧!说说是谁吧?”

“英子,也许你忘了,记得去年在打石场炸掉一条腿的墩子吗?他的爱人。墩子那个混蛋去年拿了几个抚恤金吃喝赌一顿造早就没了。英子的现况很不好,我想给她找条能维持娘俩儿的生计。”

“还带个孩子?”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按理说是不行的,可你张了嘴我不好驳你。这样吧!”成子双眼盯着我看了半天:“你能保证不去找她吗?我真怕你做了对不起七姐的事儿?”

“你这么在乎七姐?”我第一次用这么生硬的口气跟成子说话。

“是的,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吧!她的幸福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你当初为什么不娶她而选择了依依?”

我伸手在他的烟盒里掏出了一只烟,静静的听着他讲述着那些辛酸的故事。

“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便是七姐,最爱的也是她。当她死了丈夫时我已经决定娶她了,可她却为了让我有更好的发展而默默的离开了。我也许算个成功的人,可失去的却比得到的更多。亮子我们都是男人,即然已经错了就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明白吗?”

“这个我当然明白,咱俩犯了同样的错,同样的错误也绝对不会再发生。”

看着英子安顿了下来,我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里的老板很好,你放心他不会为难你的。跟墩子办理离婚了吗?”

“办完了,我只带着儿子清身出户。”英子象只逃出牢笼的小鸟儿一样,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

“这里的单身男人很多,有中意的就往前走一步,你还年轻别太亏了自己。”说完了这句话我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

“唉!难哪!我现在好怕。”

“世上的男人不会都象墩子那样,以后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墩子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不能让他知道,那样会很麻烦。”

“也好,断就断个彻底。他们安排你什么活了吗?”

“晚上看着这个北门,就是睡觉。白天去厨房帮忙,还没有上工呢!不知道什么活儿?”她看了看我:“你回去吧!有事儿我再联系你。”

看着亮子的摩托车驶出了大门,我哭笑了一下。命运,这就是命运!孩子从睡梦中醒来,哇哇大叫了起来。我连忙让他吃上了奶,看着这温暖的小屋。一切却是那么顺眼,要是在这里干上一辈子多好啊!

嘭嘭两声敲门声,一个男人在外面咳嗽了一下推门走了进来。李成,我见过他一回。他手里拎着许多东西,有孩子吃的还有许多的玩具与水果。

“这里还习惯吗?”他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很好很好,您一个大老板还亲自过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真的让人过意不去。”

“这是什么话,亮子介绍来的就不是外人。这玩具是我家孩子玩过的,还有一个婴儿车,在我爱人车上,一会儿你自己拿过来。有人安排你工作了吗?”

“安排了、安排了。”

“那就好!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吱声。”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到了桌子上:“听亮子说你很困难,也真难为你们娘俩了。这点钱先用着吧!缺什么少什么自己添置一下。”

我一见连忙推辞着:“还没有工作哪怎么能先拿钱,听亮子说这都是破例录用。真的太感谢了!”

“不要客气,有什么困难你尽管开口。跟我去把车子拿过吧?”他站起来又看了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