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姐的父母也是很和气的老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就象是见到了回门的女儿一样亲热。
第二天我先去了砖厂看了下场地,不过是废弃的一块低洼地而已。要想在这里建厂并非易事,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
王辉,个子比他哥还高,整日阴沉着脸象谁欠他二百吊似的。我们都住在李姐家,但他住的是厢房。饭由李婶做,王成买粮买菜。这里每天都象个大家庭,只有王辉沉默寡言。
石人焦化厂我去参观了一下,内部结构过于复杂。王成请了个技术员小张,说是小张也有三十出头的样子。每天晚上他都陪李叔喝一杯,一杯酒下肚他就开始撩。
“小李子今年多大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也怪不得她没有男朋友,说话总是那么冲。
“我还没有结婚哪?对于漂亮的女孩子当然要留意一下了。”
王辉撇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就你啊!也不搬块豆饼照照自己什么德性,还想追本大小姐,是不是出门忘了吃药。”
一听这句话我忍不住扑哧一下乐出声来。
“笑什么,小丫头片子。”小张看了我一眼,转脸又向着小李腆着脸说到:“不是忘吃药了,而是药吃多了,不然也不会挨训不论时可啊?”
“丽萍、怎么说话哪!”李叔喝的有些多了,大着舌头训斥着女儿:“我这女儿都是大家给惯坏了,说话从不分个大小。你看人家小玉整日乐乐呵呵的从不跟别人吵嘴。”
“她是她、我是我,什么人什么对待,怎么不对吗?”李姐说完看着我:“他再叫你小丫头片子你就挠她,不然他以为你是好欺负的哪?”
“君子动口不动手,人家小玉斯斯文文的可不象泼妇。”
“这么说我是泼妇了?”李丽萍有些恼火,声音也提高了一倍。
“小玉吃完了吗,我有事儿问你。”王辉出现在大门口,冲着我问到。
我一出门便问到:“什么事?”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这是我哥给你发的工资。”
“怎么这么多?”我没敢伸手去接。
“不知道,他说放三天假,让你去看看你哥。”他将钱塞进了我兜里转身要走。
“我不去了,再过半个月就中秋了,那时再去吧?”
“大哥说孙勇的同学在公主岭大监狱,孙勇也去探监正好顺路。他开车去你搭个顺风车,也省得半路出事了他不放心。”
我能听出他的醋意来,他吃谁的醋?我再一次看着他的脸。他扭头出了屋,真是个怪物?
南沟井口的水终于下去了,我跟季老四都松了一口气儿。这一个月里赔进去了五万多,我俩都卯足了劲要大干一场。井口开工的第一天早晨九点先放了鞭炮,安全人员第一批下了井。我跟季老四也戴着安全帽最后一批下去,刚走到了底弯道。主管安全的副矿长哭丧着脸走了过来:“老板不好了”
我的心当即一震:“怎么了?”
“涨水之前两个翻修木匠将工具放在了西四巷道的小川内。下来的匆忙还没向那里通风他俩便进去求工具,一下熏死了在里面。”
“两个人都死了?”季老四一下子懵了,声音颤抖着。
“都死了。”
“你们他妈的怎么干的工作,昨天就让你们准备,不知道吗?”他一下子火了,上去就给那人一个嘴巴。
“四哥先别急,事情已经发生了先处理完了再说吧?”我上前一把拉住了老季。
“我不干了,老子不干了。”季老四一下子火了,摘下了安全帽狠狠的扔到了地上。拎着头灯蹬车就上了露天。
我一见连忙向出事的地方跑去。
死了两个人,处理完了后季老四说什么也不干了:“成子,哥真的受不了,你看这么办吧?我这井口能值多少钱兑给你算了?”
“这价怎么估啊?”我也是一头雾水。
“一口价五十万,赔我也认了。”
“出师不利,我现在脑袋也是嗡嗡直响,还是过几天再合计吧?还有五十万,我那边正建焦化厂,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啊!”
“不要紧,哥总不会向你脚低下刨钱吧?打个条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给总成了吧?”他去意已决,果断的说。
“那你干什么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至于饿死吧?实在不行我买两台车,跑跑运输养家糊口总行吧?”
“晚上吧!即然你实在不想干了散伙饭总得吃吧?“这事儿还真的找几个见证人,空口白牙他要是出尔反尔还真不行,想到这里我接着说:“晚上这顿饭我请,这段时间光忙乎焦化厂的事儿了,哥几个也是好长时间没聚了。”
焦化厂已经据备了生产能力,王辉是厂长;技术方面由小玉管。但是这个叫李丽萍的女人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是管什么的?她见了我总有种敌意,这是为什么?这让我有些怀疑她跟成子有没有关系?
“小玉这个李丽萍在这里干什么?”我并没有忌讳王辉在跟前,直接了当的问到。
“村里的代表,咱们企业挂着人家村里的名哪!”
“她的工资咱们发吗?”
“不清楚,”说着她转脸看着王辉:“财务方面都是你管着吧?”
“每月三百,她到也管点事儿。遇到上面检查与调研时都由她出面交涉。”
我一听王辉这么说顿时来了气儿:“她交涉你这个厂长是干什么的?”
说完也觉得有些糊搅蛮缠了,连忙缓和了下口气:“这是你哥安排的吗?”
王辉点了下头:“我只管生产,别的事心都由李丽萍管。”
小玉伸手一拉我的衣襟,低头凑到我的耳边说:“她跟大哥没有关系的,这点儿我可以保证。”
“量他也没那个胆。”我看了眼象拴驴橛子似的站在那里的王辉:“有事你就忙去吧!”
看着王辉走了出去,我连忙问小玉:“你觉得我这个小叔子怎么样?”
小玉不加思考的说:“挺好啊!就是不爱吱声。”
“想没想过跟他处处?”
“我还小,终身大事到没考虑过。”
“是没考虑过还是有了意中人?”我总是怀疑这个小丫头对王成有意思。
“你真会开玩笑,我才多大啊!连二十都不到那能想那么多。”
“王辉这个人我了解,他头脑简单但感情一定专一。要说条件吗?一定差不了,你要是觉得行就先处处。”
“他那人那都好,就象闷葫芦似的,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算的什么账。”
“总比他哥靠点谱啊!”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哥那人不是挺好的吗?事业心强又有能力。”
“就是太好了才招蜂引蝶的让人不放心哪!”
“不会吧?”小玉似乎不相信的嘀咕了一句。
“一家不知一家,他什么样我比你清楚多了。”我实在不想再提这个话题了:“你哥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终于会走路了,这让我俩更加的忙碌了。本想让婆婆过来给看下孩子,可小叔子小姑子的又是麻烦的很。家里还有地,她也脱不开身。爸妈那里更不用说了,实在没办法只有天天带着他上班。我们轮番的照看着孩子,弄的校长都有些烦了。
“小薛啊!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即耽误工作也影响别人,实在不行找个人帮忙看一下吧?一个月也要不了几个钱?”
“我到是想,可实在找不到啊!要不您帮着留意一下?”
“我家邻居有个姑娘开了家托儿所,就是太远了你够不上啊!”
“咱们学校开个托儿所就好了,您说这是不是个办法?”
“学校那有建托儿所的,这根本就不附合教育条例啊!”校长说完后又想了想:“要不你回家开个托儿所算了,现在咱们镇还真缺这么个行当。”
“可我的工作哪?”
“停薪留职呗!怎么也比这死啃那几个工资强吧?一个孩子每月二十吧!中午管顿饭也花不了几个钱。你要是能收上十个孩子,每月怎么也能剩下个一百多块。”
这的却是个办法,可看孩子也得投资啊!现在一提到钱我的头都大了。这时我又想到了成子,当然我不会跟他张那个嘴。依依嫌成子只会赚钱没有情趣,这是她没有过过穷日子。就象一句外国名言一样,爱情不能换到牛奶与面包。
“校长同意我停薪留职开托所,我想这到是个办法,可咱们没钱投资啊?”儿子睡着了,我小声的跟亮子说。
“开托儿所,那工作怎么办?”
“停薪留职呗!”
“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哪?”
“一两百块吧!”
“到真是个赚钱的好办法。”
“可前期必须的投资啊?”
“得多少钱?”
“不知道,要不礼拜天咱们去校长家邻居的托儿所看看去?”
托儿所并没有那么奢华,七八个悠车子挂在了裸露在外的房梁之上,这些只供那些刚生下来几个月大小的孩子用。再大一点儿的孩子午休时睡在炕上,所用的小被都是家中自带。地上铺着毯子,防止孩子跌倒了磕磕碰碰的受了伤;再大一点儿的孩子就要学习了。外间墙壁上挂了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一二三四的阿拉伯数字及其aoe等字母。她的地方比我家大很多,还雇了两个阿姨帮忙。
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她那里制办的费用,四五百元应该够了。
如果我要开个托儿所的话,收拾出一间屋子再装典一下有两百元措措有余。可我与亮子的微博收入那也是个天文数字了。这时我想到了贷款,可怎么才能够跟信用社借到哪?我来这里三年了,因为性格的关系根本就没有人脉可言。要想办成还得跟校长合计。
“要说贷款也末尝不可,可为了这区区二百块钱就去求人也得不偿失。这样吧?我手头到是有点积蓄,二百块钱更不是问题。”
“那怎么好意思哪!”我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人家给出的主意赚钱,到头来却要人家出本钱,这事儿到那儿也说不过去啊!”
“就别不好意思了,我知道你们都是要脸的主儿,不然人家凭什么送你们房子还要以矿上的名益赠予哪!”
一听这话亮子顿时懵了:“您说什么,这房子到底是谁给买的,又是为什么?”
“谁给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并不证明小薛心里不清楚吧?”校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算了吧校长,这托儿所我也不开了,大不了我自己在家里代。可这停薪留职的事儿您看?”我实在不想再提那件事了,要不是校长提及,我几乎都忘了。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哪?二百块我出了,助人为乐是我做人的准则。现在改革开放了,人人都想着怎么才能发家致富,不要因为一时之气而跟钱过不去吧?”老校长看着莫名其妙的亮了,顿时觉得自己说走了嘴。他满脸涨红说着,手却在兜里不自然的抠搜着。
我知道他兜里准不会带那么钱,又不是什么大老板,二百块又不是什么小数目,寻常百姓的兜里有个三十、五十已经很不错了。想到这里我也感到自己太倔犟了,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了叔!”
“咱这房子到底是谁给的,这是好事儿他为什么要转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哪?”
“是谁怎么着,你还要还钱吗?”我一下子感到亮子太小民意识了。
“钱咱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上,可这分情我的领吧!”
我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两千多块你拿什么还哪:“不说这些了,还是想着怎么样把托儿所的事儿办明白了吧?”
托儿所终于营业了,干了一个星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十四个孩子。这下子她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本想我也下来算了,可她说什么也不同意,竟然在邻居家雇了个刚刚下学的女孩子,每月四十五。事情顺当了按理说我该高兴才对,可叫房子的事儿一闹,我的自信心一下子降到了极点。心里翻来覆去总是想着到底是谁花了这么大的价钱来送这份厚礼哪?!
本来平静的生活被房子一闹让我的心彼此起伏,我的家人与朋友肯定没有这么大的手笔。那剩下的只有七姐了,这不由不让我想起了成子。能够搬动矿长出头办事除了他还会有谁?
七姐的过去只知道有个下矿砸死的丈夫,成子只是同学。同学为什么要偷偷的送个农家小院,只是因为有钱?傻子才会相信。我本想平静的过生活,可这场戏一出直接给人添恶心。妻子没什么可挑的,安安分分的过生日,可心里总是有个结。
“亮子发什么呆哪?”
校长进来我也没有发现,连忙站起身来:“您有事儿?”
“老吴的老伴突然病了,他也跟着去了区医院。孩子们的暑假作业本发下来了,你去市里领一下吧?”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坐晚上的小客再回来。”
明知道是个苦差事,但也得去。从镇上到巿里只有一趟小客,我连跑带颠的去了车站。
从库房里领出了书我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至命的错误,就是没有打听明白怎么将这近二百多斤的东西运往回去的站点?敎育局仓库离站点最低要三个站地,怎么才能将这些笨拙的东西运到地方已经是我最头疼的问题了。突然嘎的一声刹车声震惊了我的耳膜,抬头一看一张俊美而熟悉的面孔:“亮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依依姐、你也进城办事啊?”
她打开了车门下来:“干什么愁眉苦脸的,这是一些什么东西啊?”
她看着地下大包小裹的书本问了一句。
“学生的暑假作业,我正愁运不到回镇的站点哪!你帮个忙吧?”我终于抓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的稻草,毫不客气的说到。
“搬上来吧!”说着她要伸手帮忙。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着我连忙挡住了她那双白白嫩嫩纤弱的双手,打后了后备厢将书本整齐的码放了进去。
我一坐进副驾驶她便问到:“怎么年纪轻轻的干起了校务来?”
“替人家盯个班,没想到却是这么累的一个差事儿?”我边说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你来巿里办什么事儿啊?”
“刚刚拿了本儿(汽车票)这不练练手吗?”依依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最近七姐好吗?”
“好什么一天到晚的弄十了个孩子累死累活的,都快忙死了。”
“怎么敎低年级的孩子了?”
“什么呀!搞了个托儿所。”
“那工作哪?”
“停薪留职呗!”这时我才发现光顾着说话竟然过了站点:“姐快停下,过去了。”
“咱们先找个地方歇一会儿吧!你返回是几点的车?”
“下午四点。”我看了看表十一点半,真的还有好长时间。可要去那里歇着哪?我看着街边的小贩躲在阴凉之下啃着饼嚼着麻花,肚子里不仅也打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