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回到了家,心里却总是放不下海霞。华子说她神智恍惚,这我到没觉得什么?就是那个病会不会很严重哪?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我翻来覆去的把依依给惊醒了过来,她看了下表问到。
我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的好,夫妻之间要是掖着藏着的会闹出误会的。
“她病的很厉害吗?”依依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咳的厉害,怕是肺炎。”
“你应该在那里陪陪她的。”
“我嘱咐二姐了,应该没有问题。”
“二姐,那个二姐?”
“老张头的姑娘。”
“噢!张丽华呀!你的嘴到是满甜的。“她一下子搂住我:“你现在可是咋子的名人了,别出去给我招蜂引蝶的知道吗?”
“瞎说什么哪!你这一天二十四小时象个特务似的跟着,我到是敢哪!”
“你、我到是放心,就是现在这个社会开放的步伐太大了。你没发现咱们井口大门外又开了一家澡堂子,那里有七八个妙龄少女,每天搔首弄姿的。有些氓流子单身汉开几个钱还没有到月哪就都填补那里去了。”
“真有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哪!”
“知道了怎么样,也想去试试?”
“得了别闹了,再开工我就举报让公安局去抓她们。”
“得了吧!这帮人你永远也抓不绝的。”说着她压在了我的身上,张开了樱红的唇。
“海霞你病成了这个样子就不要逞强了,老老实实的住上半个月院就没事儿了。”我办完了住院手续,看见病房里依依抓着海霞的手。
“怎么好意思老麻烦你跟成子哪!这次花了多少钱,我回去就还你们,我手中还有些积蓄。”早晨她克意的收拾了一下,清瘦的脸颊上只剩下了两只无神的大眼睛了。
“听说你离婚了,为什么?”女人终归是女人,最喜欢这些八卦的事情。
“过不来就离呗!没有原因。”她轻描淡写的说。
“什么时候离的?”
“头年离旳,我俩那日子也就是过!他在外面找女人,我就在外面找男人。后来一合计算了吧!各奔前程。成子对你好吗?男人有了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到是很好,以后什么样只有走着看了。”
“唠什么哪!这么投入?”我一开门走了进来。
“说你们男人呗!这个世道男人有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哪!”海霞下意识的又去摸兜。
“别摸了,昨晚让我给扔楼下了。别再抽烟,对身体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那你不是也抽,”依依针锋相对的来了一句,转头苦口婆心的对着海霞说:“戒了吧!女人不象男人,咱们只有这张脸还漂亮才能栓住男人的心。”
“等你不漂亮了我就休了你,别闹了,海霞一会儿叔叔阿姨就过来了,想吃什么自己叫。我还要去各路神仙家走走就不陪你了,有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将岳父家的电话号码给了她,转身跟依依出了病房。
“你自己去张麻子家算了,我实在不适合那个场面。”一出了医院大门我连忙说。
“走吧!也就吃顿饭的功夫就回。”
“饭也不想去吃,我到想在这里陪陪海霞。”
“为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一定会娶她对吗?”
“得了吧!都过去了的陈芝麻烂谷子提他干什么?你愿意陪就陪吧!那我带着儿子去了,老张头可最喜欢咱儿子了。”
“那是喜欢你,喜欢你的地位与金钱。得了我去买点吃的给海霞送来,她最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你随便吧?”说着他向四委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男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这个让自己一度疯狂的男人。卖店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买的,饭店又紧闭着门。我毫无目的闲逛着,街上的人们都是一脸的喜气,身上穿着新衣,相识的不相识的都相互点头微笑。
“汤圆了,新煮的汤圆了。”
汤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年初二有卖元宵的。一口大铝锅,一个大大的煤炉子。热气弥漫在空间,散发着阵阵的香气。我的肚子下意识的咕噜一声,真的有些饿了。
吃了一碗圆宵,我又买了一碗快速的来到了海霞的病房。里面坐着两位老人,他们愁眉苦脸的一声不吭。这一定是吴校长夫妻?
“我刚买的元宵还热着哪!”我将元宵放到了小桌上,从包里拿出了小勺子:“吃一点吧?”
“现在有卖元宵的,你在那里买到的。”她也显得很奇怪,拿起勺了擓起了一个放进了嘴中。也许是太热了,她的嘴转动了几下才咽了下去,脸上突然象个开心的孩子一样羞嗒嗒的说:“真好吃还挺热的哪?”
“就在桥那边,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隔着窗玻璃向外一指,这里与大桥正形成一条笔直的直线。”
“你怎么没跟着他去串门?”
“他的那些朋友我实在是说不上话儿,这不过来陪陪你。这两位是叔叔阿姨吧?”
“我爸我妈。”
“叔叔过年好、阿姨过年好!”我连忙站起身来拜了个年。
“你好、你好!”两位老人生硬的回了一句。
“你是海霞的朋友还是同学?”老太太苦于尴尬,阴沉着脸问到。
我刚要回答,海霞抢着说:“在师范学院时的同学。”
“那你也是老师?”阿姨的脸色缓和了一下。矿小学的敎师,妈,姥姥还好吗?”
“好什么,听说你离婚了,一下子气病了,现在还在住院哪!”
“那你就别跟她说吗!”
“还用我说了,好事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当初我说必须要孩子,你偏偏不听。这回好清身出户了,传出去多难听啊!你爸是校长,我还在卫生所,让我们怎么腆着个老脸去见人?”
“你别唠叨了行不行,当初要是听我也不至于到现在的地步啊!”
“别什么事儿都埋怨别人,你自己什么样的人自己不清楚?”
“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是做贼了还是养汉了?”海霞一激动又是一顿的咳嗽。
我连忙伸手拍着她的后背:“阿姨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了都别说了,海霞现在病成了这个样子,你就原谅她一次吧?”
“孩子这就是养儿女的罪啊!”
吴校长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我扶着海霞慢慢的躺了下去,自己就象个罪人一样,看着她的泪由眼角淌到了枕头上。
也不知道几点了我才回到了家,成子躺在床上已经进入了梦乡。
“你怎么才回来,都有家有口的人啦,没事儿别满处的疯。”我一进屋母亲丧鼻子带脸的便是一顿唠叨。
“行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瞎说什么哪!”我本来就是一肚子官司,她在一唠叨顿时就上了火。
“我一说你就嫌唠叨,古人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候真出事了也就晚了!”
“你还是不是我亲妈了,看我过两天好日子就眼气了?”
“你放屁,那个老人不盼着自己的孩子好,可现在的社会离婚的还少吗?特别是象成子这样一夜暴富的暴发户,动不动就换老婆,要不就在外边养个小的。你到好,人家不出去得瑟,你到是没事找事了。我说你怎么啦?这都是为你好,别猪八戒吃人参不知道好癞。”
“行了,成子都睡着了你俩吵吵什么呀?”爸爸由屋里走了出来,厉声说道:“你也是,半夜三更的不着家,快回屋睡觉吧!明天不去串门了?”
“不去,一天到晚的东跑西颠,烦都烦死了。”说着便进入了房间。
“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让你给惯的。两天好日子过得都她妈旳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母亲在外面又跟父亲唠叨了起来。
“你呀!又拿出了在工作中训人的脾气来了。依依是大人了,她什么不懂还用你教啊!成子不在你怎么说她都成,他在你就别说了。成子是个好孩子,不会象那些山猫野兽的不讲情意。”父亲小声的嘀咕着。
“我是怕他跟别人学坏了…。”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的脑子也渐渐的清静了下来。
成子睡的很沉,满身的酒气让人有些恶心。就这样的一个男人却成了香菜饽饽,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失眠了,再一次的失眠。我的脑子里就象是放电影一样,这两年里发生的事情一一从眼前漂过。
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人都说女怕嫁错郎,可什么样的算是好人哪?有钱的男人怕靠不住,穷光蛋又嫌生活的太拘谨。这时我才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让他承包什么井口。我们两个人的工资满可以达到小康水平,也不用为了那些花不完的钱象个三孙子似的这家拜年、那家送礼的。人也就是贱,成子更贱。不是他自己,所有的男人都一样。也不叫贱,就是贪婪,象野兽一样的贪婪。他们恨不能将世上所有的钱都据为己有,他们根本就不懂,花了的才叫钱,不花的只是个数字与概念一样。
海霞,我再一次想到那个即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她为了爱情不惜一切,到头来除了伤痛,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自己哪!也许只因为父亲是经理,而自己不过是他向上攀爬最重要的一步台阶?如果有一天他到了一定的高度,再也不需要时会是什么样子?自己会不会也象一把伤风的鼻涕,被人厌恶的甩了出去。
海霞现在还蜷缩在那冰冷的床上,现在的她也许就是自己以后的影子?我摸黑下了床,轻轻的撩开了窗帘。下面就是冰封的浑河,晶莹剔透的冰在残月的映衬下就象一面的镜子。
残月繁星,夜风已冷,我就象那个数星星的小女孩,沉浸在无垠旳苍穹之中。
“干什么哪!还不睡觉?”身后响起了成子稀稀疏疏的翻身声。
“睡不着。”我没有回头,小声的说。
“张叔因为你没去嘟囔了一下午。”他点上了一只烟。
“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些与我无干的人。”
“这叫什么话,他跟胡爱民可是矿上的顶梁柱。”成子郑重其事的说。
“你不是一样给他们发了最高的奖金吗?”
“话不能这么说,我跟张叔可是亦师亦友。”
“那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什么叫你们男人,不也是咱们家的事情吗?”他叫起了真儿。
“你是一家之主,这种事情你自己出面就好。”
“你今天怎么了?”他由床上坐起身来,诧异的问到。
“没有,只是感觉到很累。”
“累了还不休息?”
身体累了当然可以休息,心累了该怎么办哪?我偷偷的苦笑了一下。
明天井口又要开工了,十天的年假也过去了。今天晚上要请管理人员吃饭,也不知这是谁定下的规矩。我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便进了屋,七姐过来了,她看着我:“怎么不陪他们多坐一会儿?”
“没什么可说的到更尴尬。你去看海霞了吗?”
“去了,她的精神很差,病情也不乐观。她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这种病抽烟更难治了!”
“是啊!这几天我常去看看,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儿。”
“她说了,对你也特别的感激,还说你心眼好,天天给送饭。”
“唉!也许没有我她会过的很好。”
“跟你没关系,这都是命,也是她自己不争气。”
“七姐,还是你的命好,你看亮子多勤快。他也是师范学校毕业的?”
七姐点了点头:“他家里很穷的,我俩现在还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他学习很好,高中考上了师范。可家里根本就供不起,一个寡妇妈带了六个孩子,他是老四。几个哥哥条件也很差,实在没办法去学校代课。我知道了情况把这两年的积蓄拿了出支助他一下。其实我没有那个想法,自己必竟是过来人,又比他大了好几岁,只是觉得他可惜。他却死缠烂打的粘着我,没办法只有赌一把了。他呀就是个孩子,也许是出于感激!”
“七姐你错了,亮子很真实,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你是不是很幸福?”
“瞎说什么?不过是混日子而已。”七姐笑了,笑的很开心:“你不幸福吗?成子那人很好的。”
“都说他好,七姐我真不知道他好在那里。现在的他就象一台赚钱机器,张口闭口不是井口便是钱。”
“男人赚钱不好吗?”
“好,男人赚钱当然好,可那个女人愿意搂着钱睡觉?”
“你俩不是出问题了吧?”她吃惊的问到。
“不是我俩,是我。也许我的想法是错误的,我并不需要更多的钱,而是浪漫与温馨的家。”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墙上的那个福字。
“依依姐过来了?”亮子边擦手边走了进来,他笑的很天真,天真的就象个孩子。
“过来了,你忙完了?”
“瞎忙瞎忙,姐夫真厉害,手下的管理人员就那么多?”
“其实他跟你一样,也是瞎忙。”
“姐你真会开玩笑,我怎么敢跟他比哪?”
“你怎么了,睡觉也是一张床,一天也是三顿饭。”
“床是不一样的床,饭是不一样的饭。他争取是未来,我争取的是现在。世上只有七姐傻,肯就乎一个没有未来的穷小子。”他苦笑了一下,痴痴的看着七姐。
“傻人有傻福,人太精明了反而更累。”
“你说话真有意思!这也许就是阶级与阶级之间不同的看法与想象吧!”
“也许是吧?”我不想再议论下去,更不想看到这么优秀的男孩被金钱腐蚀下去。我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我让他们突然之间有两房子会是什么样子哪?
富贵生闲事,我的这个想法虽然很荒唐,但却真的认真办起来。
要说八道沟煤矿,要比咋子矿规模小的多。那里的矿领导跟爸爸也很熟,其中那个副矿长我就认识。我并没有要求矿上解决问题,钱我出,认矿上的名益分配下去。
“我们这里的公房很紧张,别说是个农村户口的,即便是适龄结婚的矿上小青年都分不到房子。”顾矿长很为难的说。
“离学校近一点的民房有没有帮我买两间?”我退而求其次的跟他合计着。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要不这样吧!你给我个两天时间让人给打听打听。”
“那就先谢谢顾叔叔了,最好能快一点,我这边可急着哪?”
“疯丫头怎么了你不会是想过来住的吧?”
“不是,您也别透露出去是我买的,买完了我再告诉您怎么回事。”
房子真的很快就买到了,二千四百块虽然有些贵,可独门独院的三小间还带着一块小菜地。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还有家具,虽然是半旧到也实用。我偷偷的看了一下,转头对顾叔叔说:“您想办法以一个最为合情合理的理由送给矿中心小学薛老师夫妻。”
“死丫头你到底搞什么鬼,送人这么大的礼物总得有个理由吧?”
“没有,一点儿理由都没有,她现在很困难,我只想帮他一下。可她要是知道是我送的一定会宛然谢绝,所以才劳您大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