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 “祝《汽笛》繁荣”
1.首届茅盾文学奖六得主谈铁路
“新年要有新面貌。”1983年的《汽笛》“为繁荣《汽笛》,奖励优秀作品”,开局就刊登了《众手齐耕耘力促百花香本刊举行“汽笛奖”评选活动》的征稿启事,决定从1983年的1月1日到7月1日,对刊登在《汽笛》上的文艺作品进行评选。本期还刊登了本报记者采访首届茅盾文学奖获得者李国文、周克芹、姚雪垠、魏巍、莫应丰、古华《获奖六作家谈铁路》的头条。
《许茂和他的女儿们》的作者周克芹说:“有一次我在火车站买票,卖票的同志非常惊讶,他说‘你们农村来的坐火车能买票?真不简单。’当时的农民是买不起票的。我们乡下的一些农民对铁路还有一点希望,但愿火车能再多点,别太拥挤了,那就更好了。”《东方》的作者魏巍说自己对铁路是有感情的。《东方》里有一段就是写铁路的,“在抗美援朝的前线,我们的火车头的形象就是充满战斗风采的战士的形象”。“1953年我到了长辛店的二七铁路工厂,在机车车间当党支部副书记。”在这段时间里,魏巍写了小说《老烟筒》和电影剧本《红色风暴》,“铁路给我的工人阶级的营养是我永远难忘的”。《将军吟》的作者莫应丰也回顾了自己的铁路生涯:“说起来我和铁路也是挺有缘分的。后来我转业到了长沙搞文化工作。长沙铁路分局的业余文艺活动当时很活跃。我常去那里和一些铁路作者研究创作问题。”给莫应丰印象最深的是他1974年去长沙机务段,“我和一些火车司机交了朋友,他们都是一些开朗爽直的人。”莫应丰回忆了火车司机们抵制当时的阴谋家们,尽量搞好安全生产:“从这些人的身上我看到了铁路工人的革命传统。”《芙蓉镇》的作者古华说铁路作家莫伸、张林都是他的朋友,大家都曾在作协办的文讲所一起学习,是比较要好的同学。老作家姚雪垠说:“听说有些铁路职工熟悉我的作品,我想在1985年把《李自成》的第四卷和第五卷写完。”李国文强调自己的小说从内容上看似乎不是铁路上的事,“但是有些人物的品格、思想、容貌,则是从铁路生活中挖掘到的”。
也是从这一期开始,《人民铁道》报开始连载通俗性的小说《车站疑案》,沈永年的这篇破案小说颇有松本清张的推理名著《点与线》的味道。
2.杨沫在火车上读《汽笛》
1983年1月16日第178期《汽笛》副刊著名作家杨沫送来了她对铁路的感情:《我读〈汽笛〉》。杨沫回忆了她与铁路的渊源。“说起铁路,我觉得怪亲切的。这几年我常坐火车外出。每次出去总要带挺多的书,沉得很。对我这个老太婆来说,真是个大负担。可是我哪次坐车也没作难,这都多亏了列车员同志。”杨沫回忆起不久前在全国长篇小说座谈会上看到《人民铁道》报《汽笛》副刊,又引起了对铁路美好的回忆。
“我是搞写作的,所以对《汽笛》副刊很感兴趣。我读了《汽笛》副刊1982年6月6日出的小说专号,觉得不错。其中《冰花》这一篇觉得最好。”杨沫赞赏了铁路作者原平的这篇3000字左右的小说《冰花》:“你看,作者把小两口都写活了,作品中充满着多么浓郁的生活气息啊。”原平的这个小说:“写了一件小事,小到仅仅是夫妻闹别扭的尾声中的一个小插曲。作品中没有标语口号,没有政治说教,但却可以看到两个具有不同个性的新人形象。在人物的夫妻情中,我们看到了铁路职工和家属的主人翁责任感,他们以铁路运输为重,以小我服从大我。”杨沫夸赞作者“小说能表现得这样自然,合情合理,没有一点雕琢斧痕,真是难得。”杨沫说这是自己第一次读《汽笛》上发表的作品以后从心里涌出的一点喜悦,“可见铁路上是有人才的。”杨沫说:“我喜爱铁路上的列车员,喜爱有生活气息的铁路作品。祝《汽笛》繁荣。”
杨沫的这篇谈《汽笛》文学的随感还配发了杨沫和丁玲、姚雪垠在一起的摄影照片。
1983年1月23日第179期《汽笛》上,铁路作家莫伸的小说《离别》将我们的视野带到“山区铁路沿线教学点的最后一个小时”。透过对青年女教师苏玲离开山区铁路沿线教学点时的心理活动和觉悟的描写,深度刻画了一个多元性的人物走向觉醒的内心世界。莫伸的小说透过对价值的思考,在简单平淡的铁路生活深处,开掘出“心目中有价值的东西”。
1983年2月6日第181期《汽笛》为“纪念二七大罢工六十周年专号”,刊发王辉的长诗《二七赞歌》、工人作家刘章仪的《〈铁魂〉写作略谈》等。
3.中国铁路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成立
经过两年的筹备,中国铁路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1983年2月25日在北京成立。在成立大会上,铁道部部长陈璞如同志讲了话。希望全路的文艺工作者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坚持文艺为社会主义、为人民服务的方向,要提倡铁路作者更多更好地反映铁路的火热现实生活,为实现“人民铁路为人民”的宗旨,实现铁路的现代化作出贡献。
全路141名业余和专业的文艺工作者出席了成立大会。会议通过了《中国铁路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章程》,推选79名同志为理事会成员,21名同志为常务理事。推选陈春森为理事会主席,曲波、于庭、章烙、吴楚、许守祜、于磊、王羽仪、洪流、毕亚夫、李国文为副主席,秘书长毕亚夫(兼)。
1983年2月27日,《汽笛》为祝贺中国铁路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成立,特地刊发了叶应昌的诗歌《绿灯亮了——写给铁路文协大会的代表》和张良火的《唱给春天的歌——祝贺中国铁路文协成立》以及书画作品祝贺。绿灯亮了,中国铁路文学走入一个崭新的新时代。
“可笑,房子又不是真理。”第185期《汽笛》上郑连浦的小说《没有标题的〈规定〉》说的是京滨火车站分房子的故事。小说透过“我”起草没有标题的分房规定,堵住不正之风的故事情节,写活了铁路上的百态人生。这一年是《汽笛》的小说之年,这个时期小说佳作纷呈而且篇幅常常是一个整版的容量。钱之强的《筑路人心中的土地》为读者讲述筑路人爱护、保护农民土地的故事。赵玉芳的《路嫂》则刻画了乘务员妻子的感人形象。
中国铁路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成立大合影。
(照片提供蔡宗周)
“火,嵌进每一副胸膛。”来自金华铁路地区的坤宇的诗歌拉开了1983年5月22日《汽笛》副刊“诗专号”的帷幕。这196期的《汽笛》云集了济南机务段的张毅《祖国啊,我是你的铺路工》,南方铁路作者群的中坚力量宫辉的《在南方的公寓里》、秦州的《母亲,你把闹钟轻轻放在我的枕边》、陈官煊的《生活车》、刘家魁的《车轮厂抒情》、王辉的《他路过这里》等。亚兴的《这就是我的诗啊》放歌了劳动者的力量,“那绿灯,不正是青春在大放光华。”这些诗歌力作编织成“五月的交响曲”。
1983年7月17日的《汽笛》发表了张永年采写的《我也是个老铁路——访著名作家杜鹏程》。《保卫延安》的作者杜鹏程回答戚墅堰铁路工厂的文学爱好者们:“我对铁路有很深的感情。干过工程队的工会主席,工程处的党委书记,还当了十几年的宣传部长。宝成线和成昆线的建设我都参加了,也到过好多工厂。解放后我写的东西,基本上都是反映铁路的。”杜鹏程的小说集《光辉的里程》基本上写的都是铁路题材的文学作品。
1983年9月18日第211期《汽笛》刊发了唐苒苒的诗歌《中秋月》:
我把山打开
铺上枕和轨
热汗流在大山中
三载没喝家乡水
人思亲
鸟思归
又逢中秋月
冉冉上东陂
还驻深山未团圆
遥想家中都聚会
千里共清辉
月光下,阖家坐
父母兄弟和姐妹
鱼香蟹肥
紫葡萄,果累累
不像从前度穷日
都是党的政策对
醇醇酒香飘千里
我也开怀饮几杯
待等铁龙来
骑它凯旋回
喜看家乡幸福景
带去峻岭壮与美
抬头笑脸问嫦娥
捎句话,会不会
送你山中绿翡翠
月儿圆圆笑微微
扯起秋风啊
惹人醉
1983年9月25日为庆祝建国34周年,《汽笛》副刊212期刊登了宫辉的《义勇军进行曲和旅客们》的长诗。“早晨六点三十分/北美洲的摩天大楼沉入黄昏的时刻/长春客车厂制造的/滚珠轴承/开始沿着两条/雪亮的永远平行的流水线/为中国的每一张月台/付印《汽笛》。”“这是早晨,六点三十分。”诗人这样写道:“于是/爆发了汽笛,爆发了/一片雄浑豪壮的管弦乐/定音鼓的节奏/车轮一般的铿锵/《义勇军进行曲》啊。”诗人写着“这是在中国/一趟普通的列车上”发生的一切,而且,“正如他们都是/列车上的乘客一样/他们是自豪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这一切的新动力时代,正点和出发,未来和梦想,都被诗人写进这首“献给建国34年”的诗歌里。有意味的是,诗人的诗歌里有2处诗歌意象用的是“乘客”而非“旅客”,“月台”而非“站台”。但就是这样,一首诗歌杰作产生了。
1983年11月6日第216期《汽笛》整版刊发徐勤的短篇小说《枫林山下的风波》,小说通过枫林山下桃岭机务段和翠谷坪公社的风波,反映了铁路机务段和当地农民从矛盾、敌视到和谐共建的过程,“组成了一曲和谐的特别交响曲”。是一部刻画人物深刻、主题突出的现实主义小说。
这段时期的《汽笛》也很重视文艺评论,10月16日特地刊登了铁路文艺评论家宋清海的《作者,盯紧你的人物——一些小说读后》,对在《汽笛》上发表的小说进行评论。
1983年11月13日的《汽笛》刊发了车炳炎的散文《在编组站的一个角落》。
同一期的《汽笛》刊登了王雄的散文《莲参》,这是这位日后和铁路文学暨《人民铁道》报深有缘分的铁路实力作家,在中国铁路文学艺术工作者协会成立这一年,在《汽笛》文学副刊上发表的处女作。现刊录如下:
披着一路风尘,跨进家门没走几步,我的头便碰上了挂在堂屋的大鲤鱼尾巴。不等我坐稳,母亲端着一个正冒着热气的暗花瓷碗走了进来,连声催道:“快,趁热喝,趁热喝!”
我接过碗,不由一阵惊喜:“莲汤?!这……”“这不是前几年了,如今的洪湖又是歌中唱到的‘四处野鸭和莲藕’罗。”五十多岁的母亲,嗓子好像比前几年亮堂了,话中流露出一股按捺不住的喜悦。
我的家乡在洪湖,那“洪湖水,浪打浪”的甜润悠扬的歌声,曾给人多少五光十色的梦。初夏的洪湖,水面上布满粉红色的荷花花蕾。过不了多久,一片片花瓣慢慢张开,露出金黄色的莲须,簇拥着黄中显绿的小莲蓬,孕育出嫩嫩的莲米。小时候听老人讲,洪湖的莲子在古时候是献给皇上的“贡菜”。莲须是名贵的中药,莲肉能健脾止泻,养心补肾,是一味滋补性食药,因而很早就享有“莲参”的美称。秋天收获的莲子,去壳抽心,用水加冰糖清炖,便会冒起一串串珍珠似的水泡,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这是每户洪湖人家必备的佳品。
然而,在那“一哄而上”的年代,洪湖也掀起了向湖水要粮的革命。在靠近湖边的长江大堤上,不惜花耗巨款,兴建了一座二十四孔的大型排水闸。一个昼夜,纵横五百多平方公里的碧波荡漾的洪湖就底朝天了。开湖造田,种上了双季稻,野鸭飞了,鱼捞了,荷花成了珍稀之物。这时我参加铁路工作,来到离家近千里之遥的焦枝线上。家乡的野味鲜品也渐渐忘却了,唯独鲜美可口的莲汤,让人想起来,心里就痒痒。
1978年春节前夕,我回洪湖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喝上一碗莲汤。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湖底长出了稻子,哪来的莲子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天下午,父亲就顶着纷飞的雪花,到邻县的一个公社去了,听说那里还有一块小湖泊。几天后,在除夕之夜的团圆饭桌上,终于出现了那白生生、亮晶晶的莲汤。小弟弟嘴馋地跪在凳子上,眼睛直瞪瞪地盯着莲汤。待大人正忙乎端菜时,他拿着勺子扑了过去。霎时,随着一声叫喊,刚离火的莲汤被弄翻了。顿时家中一片惊慌,父亲抱着烫伤的小弟弟直奔医院。泼在桌子上的莲子一颗一颗地滚落在地板上。
以后我在外地成了家,转战在千里铁路线上,再也不愿想那令人心寒的莲汤了。在我的印象中,甜甜的莲汤已经成了苦苦的黄连。
“现在好呐,这几年洪湖逐渐恢复了元气。”父亲的话,打破了我的沉思。“那阵子穷折腾,把天然的湖泊养殖场毁掉,搞什么湖底要粮。每年收的稻子连鲜藕的损失都抵不上,更不说鲜鱼野鸭、莲子的损失了。今年洪湖已向国家提供鲜鱼一千五百万斤,野鸭三十多万斤,白莲、红莲一百二十多万斤。”在县政府工作的父亲,一口气报出了一串可喜的数字。他脸上放着红光,又高兴地说:“你先休息,明天我陪你到湖里去看看。”
捧着这碗香甜的莲汤,我仿佛已经坐在那两头尖尖的扁舟上,身旁鱼群争跃,野鸭击水,碧叶红花交相辉映;看到那一簇簇莲花未脱的莲蓬,在银镜般的湖面上,似绿色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