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妇人

凡验妇人，不可羞避。

若是处女，劄四至讫，出光明平稳处。先令坐婆剪去中指甲，用绵札。先勒死人母亲及血属并邻妇二三人同看。验是与不是处女，令坐婆以所剪甲指头入阴门内，有黯血出是，无即非〔1〕。

若妇人有胎孕，不明致死者，勒坐婆验腹内委实有无胎孕。如有孕，心下至肚脐，以手拍之，坚如铁石，无即软〔2〕。

若无身孕，又无痕损，勒坐婆定验产门内，恐有他物。

有孕妇人被杀，或因产子不下身死，尸经埋地窖，至检时却有死孩儿，推详其故。盖尸埋顿地窖，因地水火风吹〔3〕，死人尸首胀满，骨节缝开，故逐出腹内胎孕孩子。亦有脐带之类，皆在尸脚下。产门有血水、恶物流出。

若富人家女使，先量死处四至了，便扛出大路上，检验有无痕损，令众人见，以避嫌疑。

【注释】

〔1〕处女，未发生过性交关系的女性。手指探入阴道有暗血者即为处女的说法，没有解剖学及生理学依据，是错误的。

〔2〕这是拍摸腹部测硬度以判断胎孕与否之法。拍摸妇女腹部，查明子宫大小及其硬度，可以判断是否怀孕及月数，但此法有局限性。怀胎子宫大小与怀孕月数有关。怀孕一个月的子宫大小接近正常，二个月似普通鹅蛋黄，三个月似孕妇本人拳头大，四个月似一般刚出生婴儿头大，五个月似一般成人头大，六个月宫底到肚脐，九个月宫底最高，达到剑突（俗称心口）下方，十个月胎儿下降，宫底亦降低。书中说如有孕，拍摸心口下方至肚脐坚硬如铁石，无孕即软，这种说法是片面的。六个月以上孕妇，脐上才能摸到子宫底，一般摸到胎头，感觉有一定硬度，但不是坚如铁石。怀孕三个月以内，腹部无明显隆膨，拍腹更无软硬的区别。

〔3〕地水火风：古代印度有“地水火风”四大元素构成一切物质，具有坚湿暖动性能的说法，随佛教传入中国。这种说法在哲学史上有一定的意义，但并不科学。书中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尸体在地窖受到自然力的作用，严重膨胀，挤出胎儿。这种现象叫死后分娩，是尸体高度腐败，产生大量腐败气体，同时软组织分解，胎盘或胚胎与子宫附着性变差，在气体的挤压下，胎儿排出体外。置于地窖、埋葬或在其他场所的尸体，有上述情形的，都有可能发生死后分娩，并不是什么地水火风吹的结果。

【译文】

凡是检验女尸，检验官不可害羞回避。

如果是处女的尸体，要记下四面界物的距离，然后，把尸体抬到光亮平稳的地方。先叫接生婆剪去中指指甲，将剪去指甲的中指用棉絮包扎起来。并且要让死者的母亲、亲属以及两三个近邻妇女到现场一同验看。检验是否处女，只要叫接生婆用剪过指甲的手指头插入阴道，有暗血出就是处女，否则就不是。

如果死亡妇女［被称说是已］怀孕有胎儿而又不清楚致死原因的，要令接生婆检验肚子里面确实有无胎儿。如有胎儿，从心口下方至肚脐，用手拍打，会坚硬得像铁石一般，没有胎儿就是柔软的。

如果既无身孕，又无伤痕，那就一定要命令接生婆检验阴户内部，恐怕有异物塞在里面。

有身孕的妇女被杀死，或因生孩子生不下来而死亡，尸体已经埋在地窖里，到检验时，却发现有死亡的婴儿，一定要细细推究它的缘故。这是因为尸体埋放安顿在地窖里，由于地水火风吹着死人，尸体严重膨胀，骨节缝脱开，因此推挤出腹内的胎儿。生下的胎儿也有脐带之类，都在尸体的脚下。女尸的阴户有血水、脏物流出。

如果是富人家女佣的尸体，要先丈量死亡现场四周界物的距离，量完了，便把尸体扛到大路上，再检验有无伤痕。这样，让众人看见，以避嫌疑。

附：小儿尸并胞胎

有因争斗而杀子谋人者。将子手足捉定，用脚跟于喉下踏死。只令仵作、行人以手按其喉必塌〔1〕，可验真伪。

凡定当小儿骸骨，即云：“十二三岁小儿。”若驳问：“如何不定是男是女？”即解云：“某当初只指定十二三岁小儿，即不曾说是男是女，盖律称儿，不定作儿是男女也。”

堕胎者，准律未成形像杖一百，堕胎者徒三年。律云：“堕，谓打而落。”谓胎子落者。按《五藏神论》：“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发生；七月动右手，是男于母左；八月动左手，是女于母右；九月三转身；十月满足。”〔2〕

若验得未成形像，只验所堕胎作血肉一片或一块。若经日坏烂，多化为水。若所堕胎已成形像者，谓头脑、口、眼、耳、鼻、手、脚、指甲等全者，亦有脐带之类。令收生婆定验月数、定成人形或未成形，责状在案。

堕胎儿在母腹内被惊后死，胎下者，衣胞紫黑色，血荫软弱〔3〕。生下腹外死者，其尸淡红赤，无紫黑色，及胞衣白〔4〕。

【注释】

〔1〕喉由数块软骨和肌肉等围成腔室，为呼吸通道和发声器官。踏压喉部可致喉腔变形，变得狭闭，造成呼吸障碍，也可压迫颈部大血管，致使脑血循环障碍，二者均可致命。但喉部软骨（尤其小孩）弹性大，钝力挤压呈可逆性形变居多，喉塌陷或破裂变形较少，因此，不能仅检查小孩喉部有无塌陷，作为判断是否踏喉致死的依据。踏喉必塌陷的说法并不科学。

〔2〕人类怀胎，计算上以最后一次月经的第一天至分娩，一般为280天，40周，每月以四周计，共十个月。实际上，最后一次月经至排卵受孕一般要十五天左右，怀胎实际时间265天。书中描述的胎儿逐月变化，与现代医学说法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有不科学的地方。受孕是卵细胞与精细胞合二而一，植入（着床）子宫内膜。经倍数分裂发育。第四周胚胎呈圆筒形弯曲状，出现眼泡及胚芽。第八周初具人形，躯体变直，颜面形成，眼、耳、口、鼻出现，有四肢雏形，指趾明显。三个月五官完善，指甲出现，四肢可动，可分男女。4个月胎动明显。5个月长毛，出生后有呼吸、排尿、吞咽的功能，为有生机儿。6个月各脏器均已发育，皮红而皱。7个月眼开，娩出能啼哭。8个月皮下脂肪渐增，男孩睾丸下降。9个月翻身，胎位稳定，指甲过指尖。10个月胎体丰满。另外，胎动的方位与胎儿性别没有必然的联系。

〔3〕血荫：参见本书《论沿身骨脉及要害去处》篇注释〔16〕。

〔4〕胞衣：盛装胎儿、羊水的薄膜状囊腔，由羊膜、绒毛膜、蜕膜组成，分娩开始时破裂流出羊水（破水），胎儿娩出后，随胎盘一起娩出。活产与死产的胞衣颜色有区别，本书所说有根据。

【译文】

有个人因为与人争斗，因而杀死自己的儿子，企图诬陷对方。他把自己儿子的手脚捉住，用脚跟踏在儿子的喉部使孩子死亡。这样的案子只要叫检验人员用手按摸死孩的喉部，必然发现塌陷，当即可以验出真假了。

凡是检验儿童骸骨，［唱报时］就说是“十二三岁儿童”。如果上级驳问：“为什么不验定是男是女？”就解释说：“我当初只认定是十二三岁的儿童，不曾说是男是女，因为法律条文只规定称儿童，没有规定儿童要分出男女。”

对于堕胎的人，按刑律规定：堕下的胎儿尚未成形的判处一百杖刑；已经成形的，判三年徒刑。刑律规定：“所谓堕胎，是指经过打胎后堕落。”是指胎儿从母体脱落，才构成堕胎罪。按《五藏神论》说：“怀胎一个月，胎儿像露水，两个月像桃花一朵，三个月的胎儿才分男女，四个月的胎儿才具有人形，五个月的胎儿筋骨长成，六个月的胎儿毛发生出，七个月的胎儿会动右手，如果是男，胎位偏母体左腹，八个月的胎儿能动左手，如果是女，胎位偏母体右腹，九个月的胎儿要三次转身，十个月的胎儿就足月临盆。”

如果检验的是未成人形的胎胞，只要检验所堕下的胎胞是一片血肉还是一块就行了。如果过上一天就坏烂，大多化成血水。如果［称］堕下的胎胞已经长成人形，是指头脑、口、眼、耳、鼻、手、脚、指甲等都长齐全，也有脐带之类。还要叫接生婆验定有几个月、鉴定已成人形还是未成人形，责成写出鉴定书附在案卷里。

所堕胎儿如果是在母亲腹内受惊后死亡，成死胎后才堕下的，胞衣呈紫黑色，血荫模糊不清；生下后在母腹外死亡的，胎儿的尸体为淡红色，不是紫黑色，而胞衣呈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