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番外篇：他感觉她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这一幕，众人看了都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冷气，看着他的血液不断的流出来。

小凡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眉头都没皱一下，就是额头已经明显冒出了冷汗。语气掷地有声，“这样，可以了么？”

于豪的爸爸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

本来还想继续追究，结果看到那一根断指，再加上校长老师都在，既然他赔了一节手指，他们再纠结下去反而是他们的不是。

“既，既然这样，那就算了。要是再有下次的话，就没这么轻易放过你了！”于豪的妈妈哼了一声，拉着于豪的爸爸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校长有些心疼，拿着他的一节断指，拉着他的手，说：“小凡，现在去医院还能接上。走，我带你去医院。”

见小凡不为所动，她的老师也开口劝说，“是啊小凡，你就听校长的，赶紧去接上。”尽管切的不是她的手指，但她却觉得自己的关节隐隐约约。

小凡扭开他的手，拿过那一节断指，扔进身后的花盆里，说：“就当做给它的肥料好了。”转身对校长鞠了一个躬，“抱歉，脏了您的地方。”

见他如此决绝，校长也没法多说什么，只是他那一直滴血的手指，看的有些渗人，拉过他的手往医务室走，“不接就不接，我们去清理一下，好不好？”

小凡没说话，任由他牵着走。

……

小凡回去以后，吃完饭准备洗碗，却被廖芸拉进房间。

“小凡，不是大姨狠心，于家那边给我们施加了压力，如果你不走你姨夫就没有工作了。你也知道，你姨夫一个人支撑着我们一家。但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也不放心，不然，不然……”廖芸一顿苦口婆心，最后一句话却一直没说出口。

小凡的视线冰冷，抬头看着她，冷声道：“送我去孤儿院？”

廖芸抿着唇，既然他自己都点明了，那她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点头，“那边我会给你打点好，一定跟你在我们家的时候一样。”

“一样？”小凡反问，冷笑了一声。“既然大姨已经决定了，还问我干什么。明天我就会离开，不会拖累你们。”然后起身，回到楼下厨房去洗碗。

看着小凡的背影，廖芸心里没有一点儿自责，面部表情都放松了。心里无比高兴，终于把这个扫把星送走了。

于家那边给她施压，让她不能给小凡好日子过，最好让他睡门口。而她正好借此，把他送走，省得碍眼。

第二天，是周末，小凡被廖芸送到了孤儿院。

廖芸跟院长在说些什么，而小凡却在房间里整理着自己的床，别的小孩跟他打招呼也不理。

就这样，他现在真真正正成为了一个没人要的人，幼稚园那边廖芸也给他退了，他在孤儿院里面接受统一的教育。

小凡在孤儿院里，不跟任何人打交道，也不爱说话，除了课堂上被点名他会说两句，其他时候他都沉默寡言。

在孤儿院里，一个人孤单的过了好久好久，孤单到，院长差点以为他有自闭症，经常找他说话，他也不理。

今天，孤儿院很热闹，听说是上海的大户人家来做慈善，关爱孤寡儿童。

而知道这个的小凡，心里却是万般鄙夷，从心底觉得这些人恶心，只会做样子，虚伪至极。

“院长，我带了很多东西，有小孩子的衣服、文具、鞋子，你到时候帮我分给他们吧。”温悦茹身后一堆人在搬运东西，而她也拉着院长聊了一会天。

后院，一个小女孩穿着粉粉的裙子，嘴里吃着棒棒糖，贴着墙，蹑手蹑脚的走着。圆圆的大眼睛，粉粉的脸蛋，看起来可爱极了。

忽的，她停下脚步，看到不远处草地里坐着一个小男孩，穿着灰色的毛衣，手里拿着笔好像在写什么一样。

她眨了眨眼，提着小裙子走过去，站在男孩上方，遮挡住了阳光。

男孩抬起头，冷冷瞥了一眼，转了个身，挪了一下位置。

可她还不死心，下定决心要引起他的注意，在他正前方蹲下，捧着小脸蛋，笑着看着他。

“哥哥你好，我叫浅浅，你叫什么呀？”

闻言，男孩抬起头，这张干净的脸刺痛了他的视觉神经，神色冷漠。

姜浅真正看清他这张脸的时候，愣了一下，好好看的一张脸啊，她好想带回去藏起来，感觉很熟悉，却又记不得。

“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不由自主的，话就从嘴里跑出来了。

看到女孩痴迷的模样，男孩的表情有了一些变化，放下手中的笔，“好看？”

这个词不是应该是形容女孩子的？

姜浅认真的点点头，眼里全是诚恳，“好看，比我哥哥都好看。”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他，而且眼里没有任何其他的神色。

见他不说话，姜浅又说：“哥哥你叫什么啊？”

男孩抿了下唇，拿起笔，在纸上空白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廖凡。

姜浅点点头，从他手里拿过笔，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两个字，字体有些圆润，看着非常幼稚。

姜浅。

“我以后，叫你凡凡哥哥好不好啊？”眼睛弯成了月牙，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小凡吞了吞口水，声线冰冷，“随你。”

闻言，姜浅很是高兴，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不经意一瞥，看见了他的左手，小拇指好像比平常人短了许多。

她执起他的手，认真的看着，“凡凡哥哥，为什么你的手指这么短啊？”

小凡看着她天真的脸庞，没说话。

随后，姜浅又说：“没关系，也很好看。”

姜浅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珍品一样，非常爱护。

感觉他很像一个人，脑海里一直浮现那个人的脸和眼睛。

那个人，他的脸和眼睛非常干净澄澈，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东西，从他的眼睛可以看出，他非常热爱这个世界。

可是凡凡哥哥……为什么她感觉小凡这么冷漠？他的眼睛，好像有着厌恶，厌恶什么呢？她吗？还是这个世界？

姜浅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就坐在他旁边。小凡也知道，但他总感觉，姜浅并不是在看他，好像是在透过他，看某个人……这种感觉，让他很讨厌。

姜浅扬起笑容，露出洁白的牙齿，“凡凡哥哥，你真好看。你喜欢吃糖吗？我听说男孩子都喜欢吃糖？”

但是她只有一颗，已经吃过了，妈妈说过吃过的东西不能分别人吃，不卫生。

小凡抿着嘴，继续低头画画，一句话都没说。

糖这种东西，他早就不喜欢了。他也已经忘了，甜是什么滋味。

一个人苦久了，就不会去想念甜的味道。

“凡凡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浅浅很啰嗦啊？”看他一句话不说，姜浅有些着急，伸手拉住他，“凡凡哥哥别讨厌我好不好？我只是想和凡凡哥哥做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深处，害怕被讨厌，应该是说，害怕被这张好看的脸讨厌。

看小女孩这么着急害怕，小凡抿着唇，转头看她，“我没有讨厌你。”

听到这句话，姜浅才松了一口气，“好怕凡凡哥哥讨厌我。那凡凡哥哥喜不喜欢浅浅啊？”

她又得寸进尺的问了一句。这个问题她以前好像也问过，可是，好像没有人回答她……她不记得了……

小凡抿了下嘴，转头看着她，“喜欢这种东西不值钱。”

听到不值钱三个字，姜浅的眼眸垂了下来，嘟着嘴，一脸委屈样。

看她一脸委屈的小媳妇样，小凡突然感觉有句话说的没错。

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他欺负她了吗？没有啊。

深吸了一口气，“喜欢你又没有好处。”不知怎的，他就对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可能，是因为她的一句“没关系，也很好看”。

这么久以来，她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有残缺的吧。

“浅浅可以给你糖。听说男孩子都喜欢吃糖哦。”姜浅笑了笑，一副很大度的样子。

小凡无奈的看着她，“我不爱吃糖。”

闻言，姜浅的兴致掉了下来。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男孩子都喜欢吃糖啊。她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吃糖的……

随即，又扬起笑容，“没事，不爱吃就不吃，浅浅可以陪你玩。”

“玩？”小凡反问，就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能玩啥？捉迷藏吗？

姜浅用力的点点头，“我会玩4399小游戏哦。”

小凡突然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么傻很容易给拐跑的吧。”

“如果人贩子长得像凡凡哥哥这么好看浅浅愿意哦。”说着，冲他高兴的笑了笑。

小凡愣了一下，收回手，撑着下巴，“浅浅？很多人叫这个名字吗？”

姜浅点头，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爸爸，妈妈，哥哥，老师，小琪……”

看着她越说越多，小凡满头黑线抓住她在算数的手指头，“那我就不叫了，我不喜欢跟别人一样。姜浅……我就叫你姜儿。”

他想，这个孩子，他要定了。哪怕万劫不复，他也会拉着她一起，死都不会放手。

“姜儿……？”姜浅重复了一遍，感觉还行，但好像没有浅浅好听。不管了，凡凡哥哥高兴就好。用力点头，“好。”

这场慈善活动持续了一个月，姜浅每次来都会给他带棒棒糖，他也会教姜浅认字陪她玩。

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除了前两年外过得最快乐的时间。她让他知道，他还有人关心，还有人喜欢，还有人不嫌弃他。

而之后，温悦茹就没去了，她们家隔壁也搬来了新邻居。没有温悦茹带着她，她也不懂得怎么来，只能偶尔软磨硬泡温悦茹。

小凡等了很久，没等到那个女孩，反而等来了他的噩梦。

十岁那年，有人找到了他。

他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脸色阴沉，“你来做什么？杀我吗？”

男人轻笑一声，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按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大伯。”

“我没有爸爸，没有大伯，只有一个五年前死在医院的妈妈。”他一字一句冷声说道。

男人嗤笑一声，摇摇头，“还是像七年前一样倔啊。这次来呢，不是杀你，是带你回去认祖归宗。”

“认祖归宗？”小凡不屑地冷笑一声，“我不稀罕。”

“这可由不得你。”说着，他身后的男人上前，把小凡扛着上了布加迪。

小凡一个孩子，怎么挣脱得了身强体壮的男人？自然是被他扛上车了。

赫连君邑从口袋拿出一张支票夹在食指和中指间，拿给院长，“从今以后就没有廖凡这个人。”

“是是，您放心。”院长拿过支票，卑躬屈膝道。

赫连君邑淡定的往布加迪走，来了车门上了车，司机就启动车子了。

小凡冲过来揪着赫连君邑的领子，抬起拳头，“赫连君邑！你别逼我！”

赫连君邑轻轻瞥了他一眼，用一只手抓住他的双手，靠近他，道：“赫连凡，你应该喊我一声大伯。”

“你不配！还有，我不姓赫连！我姓廖！我叫廖凡！”小凡瞪着他，吼着，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赫连君邑却是云淡风轻一笑，“你身上流着赫连家的血，你再否认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小凡气的甩开他的手，知道今天是没法走了，整个人气愤地往后座靠。

“怎么，几年不见就少了一节手指？”赫连君邑悠闲地开口，刚刚抓住他的手的时候就发现了，左手小指少了一节。

小凡却不想理他，冷冷道：“用不着你管。”

赫连君邑冷哼一声：“这些年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小凡沉默不语，坐的离他远远的。

到达目的地后，赫连君邑推开车门下车，对小凡说，“下车。”

小凡不情不愿地下了车，看着面前这一栋豪华的房子，眼底的凉意又深了几分。

跟着他走进去，看见沙发上坐了一个男生，悠闲地吃水果。

“溯矜。”赫连君邑喊他。

赫连溯矜转过头，“爸。”老实巴交地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桌子上。

赫连君邑点点头，带着小凡走向他，“他比你小一岁，是你的堂弟。”

小凡冷冷看他一眼，随后对赫连君邑说：“我连爸爸都没有，哪来的堂弟？”

这个着实让赫连溯矜有些尴尬，他拍了拍手，站起来，“这就是叔叔的儿子？”

仔细一看，发现小凡和赫连磊涛的确有几分相似。

“带他去休息。”赫连君邑说。

赫连溯矜点头，双手抱着后脑勺，冲小凡挑挑眉，“走吧，堂哥。”

小凡的脸色沉了沉，不是很好看。

看他一动不动，赫连溯矜转过身说，“今晚我们要回美国，你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休息。”

今晚就回美国？

“不行。”小凡拒绝道。

如果他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再也见不到姜儿了？

对于三岁之后的他来说，姜浅，是他这些年里唯一的光。是唯一一个不嫌弃他残缺的人，是唯一一个温柔对待他的人。

赫连君邑坐在沙发上，双腿叠放，“如果我的资料无误，这里应该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他唯一的亲人是廖诗泞，在几年前就走了。而他的小姨，几年前亲手把他送进了孤儿院，他没有亲人。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他说。

他要留在这里，陪着姜儿长大，跟姜儿一起读书，一起生活。

“这可由不得你。”赫连君邑淡淡地说，“溯矜，把他带上去。”

闻言，赫连溯矜上前钳制住小凡，让他动弹不得。

看他一直挣扎，赫连君邑“好心”提醒，“我知道磊涛先前教过你格斗术。但这些东西溯矜练了六年，你赢不了他。带走。”最后两个字，声线低沉。

“你！”小凡怒瞪着他。

而赫连君邑只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没有看他一眼。

几天后，赫连家。

“这就是你那个私生子？”坐在沙发上的人十分严肃，声音很低沉。

站在周围的人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懈怠，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小凡毫不畏惧，直视他的眼神。

赫连君邑跟他说过，这是他血缘上的爷爷。

赫连磊涛扶着小凡的肩膀，“爸，他是我的孩子。”

赫连先培冷哼了一声，拐杖重重的在地上敲着，明显不待见这个孙子。

“现在是想逼着我认他？”赫连先培看着赫连磊涛，愠怒着。

赫连磊涛抿了下唇瓣，“爸，恣莘的状况您也知道，我……”

“混账！”赫连先培怒声打断他，冷声呵斥。

“爸，反正都找回来了，您多一个孙子不好吗。”赫连君邑懒洋洋地开口。

赫连先培冷冷看着他。他怎么感觉，这两个儿子要联手反了他？

“我不管你养在哪里，别把他带到我跟前。”赫连先培松了口，毕竟是他小儿子的独子，不能真的不认。

“谢谢爸。”赫连磊涛突然心情愉悦。

赫连先培哼了一声就上楼了。

要不是范恣莘因为一次意外没法再受孕，他是不会接受这个被接回来的私生子的。

这十几年里，不论吃穿，赫连磊涛都满足他，只为了补偿这个儿子。可小凡却不稀罕，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赫连磊涛也解释了当年为什么没回来找他们母子，但小凡已经不在意了，曾经那个廖凡已经死在了医院的太平间。

现在的他，只想报仇。

看到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的时候，他并不友好。凭什么她可以享受着这一切，她有父母疼，而他却在五岁的时候就要接受母亲死亡的事实！

他恨，恨老天爷不公，恨这个世界，恨赫连磊涛。

范恣莘对他还算不错，把他当半个儿子对待。因为她爱赫连磊涛，爱屋及乌自然不会亏待他，她也知道，当初那些事情小凡是受害者，她对不起他们母子。可是她真的很爱赫连磊涛，哪怕他心里没有她，她也想跟他在一起。

赫连磊涛被绑回来后，被迫跟范恣莘结婚，因为赫连君邑拿廖诗泞的命威胁他。

他结婚了，跟范恣莘圆房，并孕育一女。

在这之后，他就想逃，逃回中国找他爱的人，找他的儿子。

不顾赫连家的阻止，跑了。范恣莘追出来找他，却被他推下楼梯，那时候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却想着给他一个惊喜。

就这样，孩子没了，她也无法再怀孕。赫连磊涛因为愧疚放弃了计划，留下来照顾她。

范恣莘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从失去孩子的悲痛走出来，而在这两年里，赫连磊涛也渐渐对范恣莘产生了感情，却不是爱情，是责任，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但他却始终割舍不下廖诗泞母子，跟范恣莘商量了很久，才决定找回他们。

小凡一天天长大，对赫连磊涛的恨也一天天增长。他很出色，学习很好，就连枪法都很精准。

赫连先培慢慢的对自己这个外来的孙子有些满意，喜欢小凡的果敢和狠劲，比起赫连磊涛的优柔寡断，他感觉小凡才是亲生的一样。

“大哥，生日快乐。”一个年仅十八的少女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盒子给小凡，笑容让人感觉很温暖。

小凡轻轻瞥了一眼，薄唇轻启，“放那吧。”

他向来不喜过生日，自从十八年前那件事，他就没再过过生日。

对于赫连琬颐，他算不上喜欢，却也不讨厌就是了。因为赫连琬颐给他的感觉，和姜浅有些相似，一样的天真无邪。

他在抱怨老天不公的同时，还羡慕她。

慢慢的，他在赫连家开始慢慢有了地位，进了青月集团实习。

他的复仇计划，也在慢慢实行。这些年里，他没有一刻停止过对姜浅的追查，看到姜浅一天天长大，他愈发觉得应该早点夺回这个女孩了。

但是，她好像有未婚夫了，对方还是闵家。不过，无所谓不是吗？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二十三岁这一年，他掌握了青月的命脉，担任了青月集团的副总，人称赫连小副总。

他的能力很出色，甚至超过了赫连溯矜。

赫连先培有意让自己的小儿子接手青月，路都给他铺好了，起料他一心扑在儿女情长上。他宁愿重新养苗，也不会让青月败在他手上。

在小凡回来的第四年，赫连君邑完完全全接手了青月，担任青月的执行总裁。

那一天，赫连磊涛不知为什么，突然重病。赫连凡在他身边悉心照料，手里削着苹果，淡定的看着床上靠着氧气罩呼吸的男人。

“爸，痛苦吗？”赫连凡问他，语气冰冷，没有一丝关心之意。

这是认祖归宗这十三年来，他第一次喊赫连磊涛爸，却是这种情况下。

赫连磊涛呼吸虚弱，浑身无力，说出的话都轻飘飘的。

“凡凡，这个世界上爸爸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小泞……”

这种话，他已经说了无数遍，每次都是带着深深的悔意。

赫连凡轻笑一声，把水果刀放到一边，悠闲地吃着水果。

“你知道吗，这张脸，我厌恶至极。”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刮着，“但是，总有那么一点用处。”因为，他的姜儿喜欢他的脸。

“凡凡……”

“闭嘴！”赫连凡怒斥一声，神色都变了，“那个一心要保护母亲的凡凡，早在十七年前就死在了停尸间。”

赫连磊涛的心紧紧的揪在了一起，眼角滑下泪水，“对不起，是我负了小泞。”

“赫连先生，我母亲的名字，不是你能提的。”话落，他把吃了一半的苹果放在桌子上，靠近他，一字一句，“要赎罪的话，下辈子。现在，你应该去陪她了，毕竟，她爱了你那么久。”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是，廖诗泞真的很爱他，爱他爱到超过自己，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等了那么多年，最后死在了医院。

赫连磊涛闭上眼，不去看他。

他知道赫连凡心里的恨，他尽所能去补偿了。但好像，没有任何作用。

赫连凡直起身子，把他的氧气罩摘下，就这样，放在他胸前。

赫连磊涛没有挣扎，他的眼里没有恨，只是看着他，“凡凡，对小颐好一点，爸爸求你了。”

慢慢的，他呼吸慢慢弱了很多，旁边的仪器数值突然下降，心电图也变成了一条直线，赫连磊涛睁着眼，没了呼吸。

小泞，我来找你了，等我……

赫连凡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心感觉犹如千斤重。伸手，把他的双眼合上，“好好陪妈妈吧爸爸，她等了你很多年。”

慢慢把他的氧气罩重新带好，按下床头的铃声，唤来医生护士。

他就看着医生护士着急的做着急救，没有一丁点的心痛和表情。

而赫连磊涛好像应验了那句话一样，我若负你，定死于亲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