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愈合
说来奇怪，尽管过去了三日，张士显都没有让她做任何事，只是让她歇在府里，活也不让她做。
这王城的侯府里，侍卫丫鬟并不多，显得有些冷清。
程荩柒坐在凉亭里，风沙沙而起，那枯色的树枝上点点新绿，鸟鸣花香，让她心中愉悦。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了下来，“荩柒姑娘，这会子虽已开了春，但风还是凉的，还是进屋歇着吧。”
这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温声细语，没有过多的奉承，就那样声声沁入她的心里。她回了头，便见一身着紫色纱衣的男子，他上身微曲着，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他的眉毛浓密却不显得彪悍，唇色微微发红，在阳光的映照下，他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
“你是？”程荩柒是第一次来到王城的侯府，自是不认识这府里的人。
“奴才是侯爷派来给姑娘解闷的。”
程荩柒莞尔一笑，“嗯。你只需要在这门前待到太阳落山便好，其他的我一个人就可以。”
男子眉色涌动，将视线向上移了移，但没有对上程荩柒的目光，“姑娘，您要是不开心，让侯爷看见了，小的这条命便没了。”
程荩柒看了他一眼，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跟侯爷说的，不会让你受罚！”
“可是……”
“今日，我很开心，你不必跟来。”程荩柒快要进屋时，回了头，“对了，你叫什么？”
“小的凌风。”
“好我记住了，你且先给我拿些吃的可好？”
“是，姑娘稍作休息，小的这就去准备。”
一个时辰后，凌风便端着三叠家常小菜来到程荩柒的房前，“荩柒姑娘，饭菜已好，可否现在进食？”
“进来吧。”
凌风将饭菜放在桌上后便退到一旁，规规矩矩起来。
“凌风，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好。”
凌风并没有按照程荩柒所说的，而是静静地站在那，像是生了根，“姑娘，待您吃完，小的再离开。”
程荩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毕竟是张士显派来的，过多拘谨反而害了凌风。
吃了饭后，程荩柒微笑道，“凌风这饭菜我已经吃了，你也快去吃些东西吧，我去走廊走几圈消消食。”
“是。”
待凌风走后，没过多久张士显便回来了，他猛地打开程荩柒的房门，神色愤怒，他将官帽随手摔在地上，“他莫向槐简直欺人太甚！竟然堂而皇之地削我的兵权，本来还想再多留他几天，现下看来，我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程荩柒小心翼翼地来到桌子旁，给张士显倒了一杯茶，“侯爷，消消气。”
张士显在看到程荩柒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脸色才缓和了些，“荩柒，你的脸色好看多了，身子还好吗？”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又握紧了手中茶杯。
程荩柒是个识趣的人，张士显能这样和和气气地与她说话，已是给了她最大的脸面，她也没有资格去赌气。何况她这条命都是他给的，她还有什么怨言呢。不过，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再期待自己的情感，他能有一丝的回应。如今好好守在他身边，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这天夜里，张士显沐浴之后，便来到程荩柒的房间，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荩柒，可以吗？”
程荩柒自是知晓张士显的要求，她既然入了侯府，便是他的人，这样的事情，她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
“嗯。”
春意正浓，凉风为伴，在这黑沉夜里多了几分盎然。
天放了晴，程荩柒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红色还未消散，她羞涩地沉了头，只觉背后的阳光都温暖了许多。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姑娘，可醒了？”
“是凌风吗？”
“是。姑娘需要小的给您梳头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门外没了声音，程荩柒便洗漱起来，一如既往地梳了个丫鬟的发髻。
开了门，凌风便退在一旁，“姑娘今日好像很开心。”
程荩柒用手抚了脸，微笑了起来，“有吗？”
凌风不说话，只点了头。这时张士显便来了，他穿着底衣，额头上满是汗水，手里拿着剑，程荩柒便知道他去练了功。她拿起一手绢轻轻地擦着他的脸，张士显笑意更浓，“荩柒……”
程荩柒的脸和脖子一下子便红了起来，“侯爷，还有人在。”
此时，张士显才注意到凌风的存在，他的脸立刻乌云密布，黑了起来，他将程荩柒护在身后，转眼便将凌风踢到墙根，“你这晦气东西竟然没有本侯的允许私自跑出来？还到这静心园来，你是活腻了吗？”
程荩柒满脸疑惑，不是侯爷派他来的吗？怎么会这样？那凌风挣扎着跪了起来，忽地他脸上的人皮面具脱落露出狰狞恶心的烂肉。凌风手忙脚乱地抓起那人皮面具就往脸上贴去。
张士显唇角一撇，露出憎恶的神情，“凌风，你这丑陋肮脏的人，要不是本侯和你有一丝血缘关系，本侯早就杀了你这个怪物！”
凌风双手撑在地上，他的手指微微发白，“是，凌风这就离开！”
待凌风走后，张士显将剑丢在地上，轮了一眼程荩柒，“你何时和他扯上了关系？”
程荩柒听后立即跪在地上，“侯爷，奴婢不认识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门前。”
“胡说，我刚刚明明看见你们在聊天！怎么可能不认识！”
程荩柒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侯爷，我只是开了门便看见了他，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程荩柒说着说着，眼眶里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了出来，让张士显不知所措，他语气柔和了许多，“不重要了，他本就是个庶出的，又生得丑陋，要不是他身上流着张家的血，又入了族谱，我都不想与他称兄道弟。”
程荩柒被张士显拥在怀里，她心中疑惑，“为什么这个张凌风会谎称是张士显派来给她解闷的呢？”
她并不想多生事端，才没有将张凌风欺骗她的事说出来，以张士显的性子要是知道张凌风借着他的名义来见她，到时候她和张凌风谁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