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有了你的孩子
父亲认为他不择手段，子健也觉得他狠毒残忍，只有她竟会说这般话。
“你对我的评价还真是高……”话中透着嘲讽，不是对甄宓，而是对他自己。
很不习惯他这样的“妄自菲薄，”甄宓刻意转移话题，“那日在袁府，你为何会放弃杀我？”
她一直好奇，剑都抵在脖颈，可他却没有了下一步，若说是因为她的样貌，甄宓不信。
因为那时他的眼中，只有杀意，并非那些男子般的着迷不忍，他的确，与他人不同。
为什么放弃杀她……
曹丕想到了那日，应是为这双眸吧。
“自然是因为夫人美貌倾城。”
甄宓配合他露出个笑来，“原来甄宓还有这么大的能耐。”他不愿回答，她也不勉强。
曹丕未说话，只是眼睛盯着面前的人，想到了那次软玉在怀时的沉沦。
她的能耐，确实不小。
忽然外面出现一个响声，听着像什么东西砸了下来，声音有些刺耳。甄宓下意识抚住肚子。
“怎么办事呢？连个东西都拿不了？!把主子惊到了你们负责……”
这噼里啪啦的责骂声显然比刚刚的还亮。
“怎么了？”看她动作，曹丕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把她扶到旁边的床榻上。
男人偶然瞥见枕边的一块手帕，上面是一句诗。
“没事……”甄宓坐在床角，低头看着自己腹部，思虑过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子桓，我有……”
“我今日还有要事，先回校事府了。”曹丕忽然站起来交代了一句就走，脸色显然有些青。
“……”
甄宓不知他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忽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好。”
她起身行礼，曹丕深深看了眼她低着的眉目，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一股脑来到前院，曹丕才停下加快的脚步，“双鹤俱遨游，相失东海傍。”刚刚手帕上就是这句诗，若他没记错，下一句是“雄飞窜北朔，雌惊赴南湘!”
这是……子健的诗。
汲布事情告一段落，为答谢众位弟兄，曹丕在家中办了个庆功宴，实则是为司马懿加入而举办。
“今天你把这坛酒喝了，此事就算了了……”
酒过三巡，堂内还是热闹非凡，曹真和众人正在给司马懿灌酒，坐在主位上的曹丕帮忙打圆场。
看到从甄宓从门口进来，左右位子上的人都起身抱拳行礼，除了已经醉倒在酒桌上的司马懿，甄宓回了个礼。
“你怎么来了？”倒是诧异她会过来，曹丕看向大堂站着的女人。
“妾知公子在此宴客，”甄宓行礼解释，“故来送几碗解酒汤。”
曹丕颔首当做听到了。
芙怜和小奴端着汤盆站在甄宓后面，甄宓用勺将其舀进小碗之中，然后端给在场人，递给曹丕的时候，他正在意味不明看着她。
收回手后甄宓行礼告退。
本来宴请这事只有少数人知晓，曹丕也没有外漏，可偏偏被曹操和卞夫人知道了。
“甄宓是你的妻子，刘桢和吴质怎能那般没有分寸，竟敢直视主母……”曹丕一早被叫到父亲房内，母亲对他开口就训。
因为醉酒严重，那天甄宓送醒酒汤时，幕僚刘桢和吴质没分寸平视甄宓，可这事竟传到曹操耳内。
“儿子知错，下去一定处罚他们。”曹丕只能认错。
“还不下去。”余光看了眼侧身假寐的曹操，卞夫人对曹丕使眼色。
“是。”曹丕赶快退下，可刚刚退了半步，就听到了父亲的质问。
“谁直视了甄宓？”背对着二人的曹操忽然起身，他按着放在头上的方巾，犀利的黑色眼睛对准曹丕。
曹丕低头不语。
“阿瞒，这酒宴上醉酒在所难……”
“我是在问他。”曹操逼问儿子。
………………
半炷香后，刘桢和吴质被曹相下令流放服劳役。
连至交好友都无法保护，这让曹丕无比沮丧，心中的不满和甄宓的背叛，更让他失去理智，回到房内后，曹丕将甄宓逼至墙角质问，“为什么，去什么要害他们？”
“你若是恨我，可以直接杀了我，为什么要拿他们开刀？!”
他完全是在发怒，可甄宓不知这怒气又是从何而来，她刚知晓刘桢和吴质……
“公子何意？”此事是因她而起，可甄宓没料到他会这么大的火气。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仇人。
他的力气很大，甄宓的肩膀被重重按住，无法动弹，她能做的，就是抬头直视。
“你从来不去大堂，那日却突然前去送醒酒汤……”他忽然提起那日之事，“为了帮子健，你可真是用心良苦。”
最后四个字，曹丕说得咬牙切齿。
帮子健？
甄宓终于听懂了，她张着嘴巴半晌才说出一句，“我只是想替你答谢他们……”
连甄宓都没想到，她竟会解释。
曹丕冷冷一笑，这句话在他看来与狡辩无异。他丝毫不信，双目中是让甄宓心疼的陌生，“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最终还是不死心问了出来，他的污蔑，对她并非毫无所谓。
“要不然你告诉我，放在床头那方丝帕是怎么回事？”
甄宓呆了呆，才想到他指的是什么，“那只是……”
“你与他的事我不想听，也没兴趣过问，”曹丕近乎粗鲁打断她的解释，“甄宓，你已嫁与我曹丕，还是守好妇道。”
刚刚的话就那么哽在喉间，上不得，下不去，此时曹丕已经松开她的身体，甄宓倚着身后墙站稳。
他认定了她与子健不清，完全是在羞辱她。他那天是看到那诗才会反常离开，可为何不当面指出？
他只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不问不言。甄宓忽然找到二人的问题，一个停步不前，一个从不道破。
在这场婚姻中，他们渴望温暖，可谁也不肯，也不敢献出真心。他们从未信任过彼此。
甄宓这个样子，在曹丕看来就是默认了，心里更加烦躁起来，愤怒的男人一脚踢向一旁的木桌。
“砰!”
精美的檀木桌应声倒下，一角磕掉一块，残缺不全，像极了他们的关系。
没有闪躲，甄宓扫了眼地上躺着的桌子，承受着他的怒气。
重重落下一眼，曹丕拂袖推门离去，他的步伐极快，完全是不想再多呆片刻。
他前脚迈出房门，甄宓眼前忽然暗了片刻，身子无力滑落倒在地上。她身体僵硬呆在冰凉的地上，纯白的嘴唇喃喃低语，“我有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