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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脑神与肾志性焦虑
“肾之神为志,惟志不足,故意不乐也。”(马莳)中医学认为,脑和脑神与肾关系密切。肾主骨生髓,髓充为脑,脑与肾在体表通过督脉和足太阳膀胱经相互沟通,是脑与脏腑关系最密切的一对。经络结构所形成的“脑-督脉-肾”轴是人体生命活动的根本。肾藏精,生髓,脑为髓海,脑是精髓会聚之处。肾精化生脑髓,通过督脉这一精髓升降之道路上输于脑,以供奉脑神之用。人体的精气转输、阴阳升降及生理活动的调控皆由此轴所主宰。反之,脑神的过度耗用,会耗伤脑髓,髓伤而肾惫,所以耗神过度会导致肾虚诸症。
从“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素问·灵兰秘典论》)理解脑与肾的这一联系,则更具意义。作强,作用强力也;伎同技,多能也;巧,精巧也。肾主藏精生髓,上通于脑,脑为髓海,府精神明,才可作用强力,多能精巧。作强之功依赖于髓充骨及脑,髓充足而伎巧之所由出,实乃脑中元神之用。故脑与肾通过精髓的联系,以成作强、技巧之功。正如清代唐容川所说:“盖髓者,肾精所生,精足则髓作。髓在骨内,髓作则骨强,所以能作强,而才力过人也。精以生神,精足神强,自多伎巧”。
肾志是肾主精生髓功能在脑神中的体现,是脑神功能的一个重要部分。故明代彭用光在《体人汇编》中说,“肾受精气故神生焉,传说:聚精会神,此也。”肾为先天之本,脑神的生成和维护都离不开肾精的滋养。肾精不足,不能正常生髓荣脑,脑海空虚,脑神疲弱,容易被气血脏腑邪气所遏,发为神志疾患。比较而言,肾阳不足,人体一身阳气不得伸展,神机被遏,往往会导致脑神不伸而见情绪低落,兴趣全无而发为抑郁,肾阳不足往往是抑郁的内在核心。
另一方面,肾阴不足或肾阴不足引起的阴虚火旺与焦虑关系密切。肾阴乃是人体阴液的根源,肾阴不足而各脏腑之阴就会失于濡养,各脏腑之阴耗伤过度也会伤及肾阴。临床实践表明,肾阴不足往往是各种焦虑症候群的关键与核心,是焦虑症的基础性病机,也是其它焦虑病机的基础、背景或转归。肾阴不足,人体阴津不足,不仅可以见肾志功能受损,胆小恐惧的同时,还可以导致脑髓失于濡养而致脑神失调,常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焦虑症候群。如:可因肾阴不足导致心火上炎,心肾不交而见心悸烦躁失眠;肝肾阴虚,肝阳上亢而见各种头部不适,烦躁易怒易激惹;肺肾阴虚而见情绪忧伤。反之,肝郁化火,心火亢盛,也可耗伤肾阴而引起肾阴不足,此过程可见于各种身心疾患、精神疾患不同阶段特别是各种疾病久治不愈之后。由于肾阴不足,脑神失于濡养而见各种焦虑症状,实为病久及肾,是各种疾病的重要转归之一。
在脑神与焦虑以及各种情志疾患的关系中,还要考虑肾阴与心阴、肝阴、肝血的关系,肾气、肾阳与肝脾的关系,以及肾与气机的关系,对脑神功能的影响。
《素问·上古天真论》说:“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肾所藏之精,即肾精,包括先天之精和后天之精,分为肾阴、肾阳,又称真阴、元阴或真阳、元阳(命门之火)。肾之阴阳是人体阴阳的根本,两者相互为用,是包括脑及脑神在内的人体脏腑功能的物质基础和动力。肾的精气充盈,则脑髓充实,脑神健而伸展有力,思维敏捷,意志坚强,兴趣广泛,精力充沛,情绪饱满而平稳,行为行动果敢而有度,是为肾志足,心身健康。若肾精不足,在小儿则囟门迟闭,骨软行迟,智力发育可能低下;在老年人可骨质脆弱,易发痴呆;在青壮年可见精疲神弱,胫痠眩冒,懈怠安卧。还可因脑空神疲,脑神伸展无力,偏于阳虚则神机乏力,脑神不伸易生抑郁,也更易被各种原因引起的气滞、血瘀、痰阻所恶而生抑郁;偏于阴虚则水不涵木,阴虚阳亢,阴虚化火,脑神不宁而出现各种类型的焦虑。故肾虚不足是焦虑抑郁的重要病机之一。肾志不足,而出现的各种焦虑抑郁症状,是肾虚导致的脑神不足、脑神被遏或脑神不宁的一种表现,可根据具体病机的不同,出现各种不同的精神症状,其中焦虑症往往见善恐易惊、胆小害怕、敏感多疑、记忆力减退、注意力不集中、性欲低下、表情苦楚、面色㿠白或青黄无华。
气机的升降出入是人体脏腑功能的体现,也是人体各脏腑之间相互影响从而实现和保持人体整体性的重要途径。气机升降理论认为,心和肾是人体气机升降的根本,其中肾是升降的总动力,坎阳发动,则水升火降,坎离交泰,是为左阴升,右阳降的动力根源。清代李中梓说:“盖水之所以能上升,实有赖于火气之蒸腾,火之所以能降,亦有赖于水湿的润降”,此即阴阳互根之理。如果肾阴不足,心肾升降失常,心肾不交,肾水不能上交于心,心火独亢于上而不能下济于肾,心神浮越而不收,且心火扰动脑神,脑神不宁,则可见害怕、易惊、担忧、失眠、健忘、烦躁等症。此证虽属心火亢于上,但治必滋肾阴、提肾水,方能导心火下降,心神脑神自安。
特别要提出,脑为诸阳之会,纯阳之脏,肾主藏精,脑肾二脏以督脉为通道,实现阴升阳降,以保证人体生命活动的正常进行。在生理状态下,肾精化生为髓,源源不断地上充于脑,濡养脑神,而成脑神主元神、主运动等作用;同时脑部的阳气也不断通过督脉下降,补命火之源,以激发肾气,推动脏腑功能活动。在病理状态下,肾精不能上奉或脑部的阳气不能下降,都可影响人体的生命活动,出现多种病变。如因肾精不能上奉,致脑神失用难以伸展发为郁病,治当补肾开郁,这时的补肾以温阳为主,故又称温阳开郁,是王彦恒老中医治疗各种抑郁障碍的主要治法之一。如若以肾阴不足,虚火上炎,肾阴不能濡润脑髓,脑神失养又兼虚火扰神而出现脑神不宁,则可能发为焦虑。此时就要通过滋肾阴去虚火,养脑髓安脑神的方法治疗,又称滋肾平虑法。滋肾平虑是王彦恒老中医治疗焦虑症的临床经验,往往与活血养脑、温阳开郁协同使用,对于各种焦虑抑郁障碍疗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