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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脑神与肝魂性焦虑
脑神与肝魂合而为一,分而为二,肝魂是脑神的一部分,脑神的有些功能通过肝魂来实现。肝魂是与人体肝脏密切相关的那部分神志活动,是肝脏与人体脑髓脑神相互共同作用的结果,也突出反映了脑神与气机的关系。
中医学认为肝主疏泄,主藏血,其神为魂,在志为怒,开窍于目,为筋之宗,其华在爪,在液为泪,其五行属木,性喜条达。“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肝藏魂,神气之辅弼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孙思邈在“肝脏病脉论”曾说:“肝主魂,为郎官。随神往来谓之魂。魂者,肝之藏也。目者肝之官,肝气通于目,目和则能辨五色矣。左目甲,右目乙,循环紫宫,荣华于爪。外主筋,内主血。肝重四斤四两,左三叶,右四叶,凡七叶,有六童子三玉女守之。神名蓝,蓝主藏魂,号为魂脏,随节应会。故云肝藏血,血舍魂,在气为语,在液为泪。肝气虚则恐,实则怒。肝气虚,则梦见园苑生草;得其时,梦伏树下不敢起。肝气盛,则梦怒;厥气客于肝,则梦山林树木。”王冰说:“在脏为肝,其神魂也。道经义曰:魂居肝,魂静则至道不乱。”叶霖在《难经正义》中说:“脏者,藏也,言人之神气藏于内焉。肝藏魂者,魂乃阳之精,气之灵也。人身气为阳,血为阴,阳无阴不附,气无血不留。肝主血而内含阳气,是之谓魂。究魂之根源,则生于坎水之一阳,推魂之功用,则发为乾金之元气。不藏于肺而藏于肝者,阳潜于阴也,不藏于肾而藏于肝者,阴出于阳也。昼则魂游目而为视,夜则魂归于肝而为寐……肝主血,本阴也,而藏阳魂,阳潜于阴也。肺主气,本阳也,而藏阴魄,阴生于阳也。”
肝对人体气机的全面性影响,清朝医学家沈金鳌在《杂病源流犀烛·肝病源流》中论述:“肝于五脏为独使……其表为少阳胆,故一阳发生之气,起于厥阴,而一身上下,其气无所不乘。肝和则生气,发育万物,为诸脏之生化;若衰与亢,则能为诸脏之残贼。故又与胆同为少阳”。神机实为气机的一部分,所以肝主疏泄也对神机舒畅产生影响,也是肝对脑神影响的机制之一。
另外,中医学重视脏腑气机的升降出入,讲究气血的通畅、血脉的和利,而肝主疏泄对全身脏腑气机的升降出入、气血津液运行有着决定性的影响。焦虑症候群与人体气机关系密切,有时候会通过神机不宁而直接表现,有时候通过气机神机对人体脏腑活动产生影响。气机壅滞,神机浮荡,肝魂不宁,是焦虑的主要病机之一。肝气郁滞不舒往往是郁证郁病的核心病机和病理变化,也与焦虑症候群密切相关,所以调理肝脏气血、舒畅肝脏气机,在焦虑的证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由于肝气郁滞不能正常升发,肝气横逆脾土,致肝郁脾虚,而肝郁脾虚是焦虑最常见的证型之一。
肝主疏泄的功能是指肝有主升、主动的生理功能,能够调畅全身气机,推动全身各脏腑气血及津液的周流与运行。在调畅气机上,由于肝气的正常疏泄和条达使清阳之气升于脑并将所藏之血上奉于脑,使脑神得养,神机得畅,五脏六腑的气机升降出入得入正轨,人体生理活动及脑神神志活动乃得正常。当遇情志刺激,所遂不得,致肝气郁滞,疏泄失职,升发不足,则全身气机不振,脑神得不到充足的气血奉养,神机也不能正常地舒展,脑神被遏,就有可能发为郁病而抑郁,或情志不宁而焦虑。一方面,如肝虚魂动,肝不藏魂,魂不守舍,神机不宁,气血阴阳紊乱,可以发为焦虑症候群,所谓“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吾人之肝属木,故内入通于肝,而外开窍于目,正以目为肝之外候也,其精则仍藏之于肝耳。木精之气,其神魂,所谓精者魂也。肝藏魂,病象木而有屈伸,故发为惊骇。”(马莳);“试以肝经言之:足厥阴之脉,循股阴入毛中,过阴器,抵少腹,又上贯鬲布胁肋,故两胁下痛,以下引少腹,其气实则善怒,此则邪气有余之证也……惟其虚也,故善于恐惧,如人有将捕之意,正以肝藏魂,魂不安,故其病如此”,可见肝虚不足可以出现典型的焦虑症候群。另一方面,如肝气升发太过,气机上逆,肝火上炎,或血随气逆,上扰清窍,脑神为之所乱,或气血运行乖戾,夹痰湿痰浊上行,蒙蔽清窍,阻塞脑络,脑神被阻,神机难以舒展,表现脑神病或脑髓病,亦可导致脑神不宁,从而焦虑内生。
肝气郁滞,气郁化火,日久伤阴,可导致心肝肾的阴亏,见心火上炎,心肾不交,肝肾阴虚,脑神失养的病理过程。肝的气机失常,还可因气机升降的内在规律,影响到肺胃气机的宣肃和下降,导致肝火犯肺、肺失清肃、横逆犯胃、肝胃不和、胃气上逆等。焦虑的根本病机是各种原因导致的脑神不宁,脑神不宁则神机紊乱,必然导致气机的紊乱和气血功能的紊乱,所以焦虑除情绪不宁外,还可见各种气机壅滞的症状,往往伴有肝火犯肺、肺失清肃、横逆犯胃、肝胃不和、胃气上逆等,所以常常会伴有各种不同的躯体症状。临床上焦虑往往伴有各种原因不明的怪症就是这个道理,如《证治汇补·郁证》所说的“郁病虽多皆因气不周流”,而《古今医统大全·郁证》所说的“郁为七情不舒,遂成郁结,既郁之久,变病多端”讲的也是这个道理。焦虑往往与抑郁并见,两者都与肝的气机功能关系密切,是脑神病中关系密切的疾患,病因近似,病机相关,常常共见。
肝藏血,藏魂,谋虑出焉,魂为肝之神,魂是脑神的一部分,是脑神作用于肝的生理表现,也可以说是肝藏血藏魂对脑神影响的结果。《灵枢·本神》说:“随神往来谓之魂”,“肝藏血,血舍魂,端正则神志和利,偏倾则胁痛也。”马莳说:“人卧则血藏于肝,而血则为魂之舍,惟肝气虚则为恐,实则为怒。”因此魂乃神之变,实为脑神的一部分。明代张景岳《类经》注说:“魂之为言,如梦寐恍惚,变换游行之境,皆是也。”《脉经》曾说:“肝藏血,血舍魂,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妄不精,不敢正当人”。
肝血不足,则魂不守舍,谋虑不出或出之太过,可见犹豫不决,遇事难断,左右为难,也可以见到反复思考一件事情,担忧过度;也可见惊骇多梦,卧寐不安,脑神亦不得安宁,实乃血不荣肝脑之过,“有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由肝藏魂,肝虚邪袭,魂无所归,故飞扬离体也”(《杂病源流犀烛》)。肝阴血不足还可因肝体失于柔润,肝阳上亢暴涨,上扰脑神,脑神即得不到肝血的滋养柔润,又受到肝阳的扰动,脑神为之紊乱,出现以脑神不得伸展、脑神被遏,情绪不得控制,抑郁不舒,谋虑失常,发为焦虑。
善怒,是焦虑的一个常见症状,最常见的是肝郁气滞化火上扰脑神,为肝不藏魂之故。而“肝藏血,血有余则怒,血不足则恐”的论述,也说明善怒与肝血有关。明代章潢《图书编·养肝法言》:“肝属木藏血,魂所居焉。人之七情惟怒为甚,故血枯而魂散。善养肝脏者,莫切于戒暴怒。”也洞察了肝魂与善怒的关系。
肝主疏泄,藏血的生理功能对妇人经产的生理病理有十分重要的影响,肝血的不足或肝血的其他病理变化常同时影响经产与脑神活动,所以妇科疾病常伴情志的异常,尤其是情绪的紊乱,或见情绪不宁,抑郁不舒,或见暴躁易怒,或见时笑时哭,所谓妇人多郁多焦虑即是。这个生理病理特点不仅表现在妇科经产与一般焦虑与郁证的关系上,也表现在女性焦虑与郁病的发病与证治中。临证治疗女性焦虑与郁病时,要多考虑肝血的变化及与经产的关系,注意调理肝血与肝的气机,同时注意其妇科疾病的治疗。
焦虑日久,神机不宁,气机不畅,必见肝主藏血、肝主疏泄的生理功能的异常。肝气不舒,气机郁滞,则血液运行乏力容易形成血郁,即血瘀。久病责瘀,怪病责瘀,临床经验表明,焦虑如久治不愈,或出现怪症,以活血方药治疗,往往不失为正确的选择。
“夫胆附于肝者也,而脏腑相通,惟肝胆最为亲切。”五行之中肝胆同属木,中医学认为,胆在人体脏腑功能活动以及人的精神情志活动中有重要地位,其功能有特殊性。胆为中正之官,决断出焉,尤为中清之府。清代沈金鳌在《杂病源流犀烛·胆病源流》中说:“其府之气,直得先天甲气,而起于少阴,发于厥阴,乃二阴之真精所生,以为一阳之妙用也”。《黄帝内经》理论认为少阳生气,胆之少阳为生气之首也,且胆为中正之官,为五神之决断,可出冲和之气,温养诸脏。故有十一经藉胆气以为和,十一经取决于胆也。胆虚则易惊,或不得眠。这可能是因为胆汁的正常分泌有助于脾胃运化水谷精微以荣养脑神,同时少阳胆的升发之气有直接鼓动全身气机升降出入的作用,并因此承担了脑神活动的一部分功能。李中梓说:“胆者,担也,中正之官,决断出焉,尤人之正直无私,有力量擅担当者也”。张从正说:“胆者,敢也。惊怕则胆伤矣”;“胆虚则恐畏不能独卧,实则易怒”;“胆虚则不卧,胆实则多睡”(《儒门事亲》)。胆虚主症,多为焦虑,临床治疗焦虑时,面对心胆虚怯、触事易惊、胆虚惊疑、疑人将捕、不能独卧、躁热烦闷、神志不宁的焦虑(或伴有抑郁)症状,应时刻考虑是否与胆的虚实有关。